铁轨上的世界,和铁轨下的世界,就因为几个轮子,就彻底分开了。你在踏上它之后,自己也难说清,是什么东西,让自己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车厢带着我们行进于日与夜的交界地带时,灯光暗淡之后,舒缓的节奏,让你的身体极度慵懒。你眯着眼,想把自己带入梦里,但是,你的心却早已飞出了车厢之外,与列车同步飞翔着······
一丝梦中飘来的呼唤,引我再次睁开眼睛。于是,晨曦就这样在我面前微笑起来。我也对他微笑,仿佛在此等待了许久。
浓浓的、一无所有的夜,终于被一抹若有若无的宁蓝打碎了。正当我怀着困意打量他时,他却渐渐的、如鬼魅一般的追赶起我来。
隔着模糊的玻璃窗,只见那深深的雾色中,一个人影在随我飞驰。那人的披风如海波中的小帆,时隐时现。又像热恋中的情人般不肯离去。
我也如他依恋我一般,依恋起他幽兰的倩影。那是一份蓝还是一份紫,我此时有些拿不定。尤其怀疑这不过是挡在我和他之间的那薄而坚硬的玻璃的颜色。我在日光下无时无刻不对视的玻璃窗啊,我怎么将你的面容忘得如此干净!
那鬼魅一下子不见了。我心如猫一样跳起来,想把他一把拉回来,可拉到手的却是完全脱去蓝茧的紫雾。
这雾中,隐藏了无数镂空的影子,黑漆漆如一排侍卫,守卫着通往国王的大道上。
我将手静静的放在冷冷的窗上,指尖的感觉就像是触到了他的衣衫。他那潮湿的、来自水府的衣衫尚未被人间的气息吹干。
那来自太阳的暖红,怎会出现在此刻?正当我仔细的沉醉在那紫色的犹豫中,它却出现了。要知道,世界上最难寻找到的、莫属这与心跳如此一致的、隐藏着不安的宁静了。可却被它一把打破。
它,那暖暖的红,伴着悠悠的光,与清淡的绿色,将白日的信息迅速传递。要怎样才能多留你一刻呢?我无比焦虑。也许只有那凝固一切的寒气,可以做到。那么,我愿为你失去温暖。
我不见有风,也闻不到青草跟晨露的气味。他们都被一层透明的玻璃挡在了外面。此刻,透过那层坚硬的透明,我心惊得看到,那雾已淡如冷柜中的气。他那样的飘摇不定,没有力量,就像姑娘忧伤时掉落的白纱手绢,随风飘扬。
于是,那纯属于人间的“黄”,不肯等待一丝一毫,就从田野间窜了出来,让一带一带的江南水将眼前划分出明暗。我那梦一般的雾,终于要回到他的来处,天堂中去了。
我想拉住他的手,可他已静静地躺在了一米来高的地面上,再也无力重返天空了,甚至再也无力触不到我伸向他的手。
这是天堂在人间最后的影子。我面前的景色在光的力量下,变得如此得错落有致。尽管它只拥有一个颜色,灰绿。就是这灰绿的树影在近处飞驰,它已将我的心和眼全部吸走。而它身后的远方,雾正在依依惜别。
我觉得自己又要睡了,这是无力的沉睡。但迎面而来的,分外清晰的树丛,又让我回来了。那树丛,高高低低的,处于不远不近的交界地带,挡住了我一大片视野。我仿佛对他身后不可知的那部分,有着很强的感情。
等我从它身旁经过,又忍不住回过头去,希望发看到它身后的一些东西。突然我惊奇的发现,在那群侍卫的身后,一缕贴地的寒雾,果真躲过了晨曦中的光浪,静静地眨着他幽灵般的眼睛,对我说再见。
我哭了,因这注定的分别。
我又笑了,因我回望天堂时,它还尚未对我关闭它的大门。
本文已被编辑[静韵随风]于2006-10-2 19:17:4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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