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邂逅在秋季(下)江正川

发表于-2006年10月13日 下午3:56评论-0条

公司在环湖西路。报到那天,公关部的部长张小姐相当热情地向她介绍了公司的概况。说是你刚来,先帮着整理一下资料文件什么的,过几天,再让你参加公司的公关活动。然而:第二天她就开始跟着张小姐出去了……

眼看要过元旦了。陈强生提出,我们先把结婚登记给办了。这样好在局里挂个号,也好早点将房子分到手,现在有各种各样的补贴,比买外面的商品房可要便宜多了,说不定政策还会变呢。就这样,周末前就领来了结婚证书。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准备春节回去办酒。

苜岭镇方圆才十来里地,税务所长大公子的大喜日子当然成了镇子上的大事。光那酒席就请了二十八桌,把两家当长辈的乐的什么似的。只是那钱秉生,在酒席上露了下面就告辞了。临行前留下个红包,并悄悄给唐郡留了个手机号码,也没多说什么。却让她心里顿然浮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省城比起那苜岭镇,当然是天上地下。但四年大学下来,唐郡也腻了。何况新婚花前月下那番缠绵甜蜜也已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陈强生开始还能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如今连休息日也常常忙的不亦乐乎。况且有一个变化,让她每每想到就有些莫名的不爽。

新婚以后不久,陈强生虽然几乎每天晚上还都缠着她求欢,却又不顾她的感受,自管自地发泄,一旦完事,翻过身就呼呼大睡。久而久之,唐郡心里就产生了对做爱的厌恶感。但又不便为此挂在脸上。毕竟,似乎觉得一切都是他陈强生给的。因此:每每做爱,她就默默地忍受着,木然地应付着,自然也就谈不上配合。而他,好象也不在乎,三下五除二那么地,象是泄泄火,不这么折腾一番就不能睡觉似的。

迁进新居,转眼两年,很快就过去了。陈强生如今是天天“忙”,忙得不到午夜不回家。甚至常常凌晨2、3点才回来。进门就洗澡,完了就往被窝里钻,顷刻之间就响起鼾声阵阵连天。

当然:身在国税局的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忙也是应该的,何况也是为了这个家。她能理解,而且还有点心痛他。可是一个极其偶然的短兵相接把唐郡的梦一下就给砸碎了。

一个炎热的中午,唐郡的老同学李一打电话给她。说是大学里的同学有个聚会,晚上在天后宫吃海鲜,再到蓬莱夜总会唱歌去。唐郡开始推说身子不舒服不想去,实际上,一是这两年来“公关”都把她给攻怕了,尤其是酒桌上的应酬,她实在是有点嫌烦;其次:这几天不知怎么的看到油腻就想作呕,而且身上那“老朋友”好久没来了,不由得心里乱的很。

李一同她从高中到大学,几乎没有分开过。在大学的最后两年里,她们一起在肯得基打过工,在超市当过导购员,赚了点钱就去旅游。这可是她俩的共同爱好。不过,她俩的性格却有着很大的不同;李一毕竟在大城市里长大的,思想观念都容易超前,何况各方面都要比唐郡成熟的早。所以:在她面前常常以大姐自居,而唐郡,也一直潜移默化地受着她的影响。

在席上,一伙同学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到酒酣意浓之时,都打开了话匣,争着讲述着自己在公司的趣闻,可唐郡却一声不吭。

李一关心地问她:老同学难得聚一聚,你干吗这样?有什么心事咱俩待会再聊,有啥大不了的?接着就一个劲地往她碟子里夹菜。

好不容易捱到酒席终了。大伙分挤着两辆车来到了夜总会。先前唐郡曾和李一几个来这唱过歌,但陈强生听说后,再三叮嘱她别再去这儿。说是这里三教九流混杂,乱的很。所以她也就再没来过。今天大概是周末,只见门前小车排了一长溜,连个泊位也找不到。

唱了几支歌后,唐郡陪着李一上洗手间,路过拐角那个包厢时,正好碰上那门被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推开;只见她踉跄着扶着个门框笑得弯下了腰,随着就从里面传出一阵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嬉笑声。唐郡不由往里望了望。这一眼望去,只见陈强生搂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使劲亲着。自己公司的那个王总同周围几个男女拍着手叫好。猛然间抬头,好象也看见了她;一刹那,她只觉得天晕地转,身子就跟着软了下来。李一此时也看到了,赶忙一把扶住了她,连拉带扯地离开了那儿。

在洗手间的一角,李一不停地劝说着:“如今的男人都这样,再说了,真要做点事,也难免会出格的……况且应酬嘛,逢场作戏的,你也别太当真了”。唐郡只是呜咽着不说话。“好妹妹,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啦!听姐的,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对你好,其它并不重要。”边说着边搂着她肩膀安怃着:别哭、别哭了!待会让人看见多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夫妻俩都不提及此事。但唐郡却拿定了主意,找到李一,要她陪自己去医院做人流。李一好象并没感到特别的惊奇,只是问了句:拿定主意啦?随着就说:包在我身上,今晚我就找妇幼保健院的朋友去。

周六的上午,她就陪着唐郡去了医院检查。幸好,刚着床,不必手术引产,药流就行。

李一给陈强生挂了个电话,说是唐郡被自己拖去陪她去西海啦。找了这个借口,让她在自己那单身出租屋里休息了个把星期。

在这段日子里,唐郡总在考虑着:自己能否还能将这婚姻维持下去?李一却不然。说是还没这么严重。你实在是太嫩了些。我可看穿啦!男人就那么回事!不过听大姐劝你一句:无论如何,你得把经济权抓在手心里。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怕什么?钱在自己手里就不怕!

可唐郡做不到。因为他们一直几乎是aa制的。至少就她来说,从没向陈强生伸手要过钱。“咳!你这傻妹妹,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李一说着摇了摇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到了来年开春,终于在他们之间爆发了婚后第一次争吵,其实:说是争吵,也并没几个回合,因为唐郡天生不会吵架。况且:即使算是争吵,这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周末,唐郡为公司里的客户应酬回来,只听得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九点还不到,奇怪他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待她刚换上拖鞋,坐到沙发上顺手去茶几上拿遥控器时,就听得那强生放在边上的手机嘀呤一声。她一看是发来的信息,怕耽误什么事就打开看了看:

“生:别生气啦。我逗你玩的。我一切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早点睡吧,吻你!”

唐郡拿起手机就进了卧室,反锁了门,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强生出了浴室,一看那只搁在矮柜上的手袋就知道唐郡回来了,随口就喊了声:“唐郡,你刚回来吗?”说着就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扫了几眼,就伸手去拿手机。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看到我手机吗?”起身就去推卧室的门。几声叫不应,急了。就大声地囔了起来:“你这是哪门子的事哦?快给我把门打开!”唐郡硬是不起身。强生顿然想起,恐怕是那边有信息发了过来。心里不免就发了慌,口气也就跟着软了下来:“你先把门打开,我们有事好好谈不行吗?”“这里一定是你有什么误会了,你开门,听我解释哦。”

“误会?那好,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唐郡腾地跳下床,就将那门打了开来,把手机一下塞在他手里:你自己看吧!

强生一看内容,嘴里就打上了结巴:“这,这是谁发的?肯定是发错了!”唐郡说:你还狡辩?你看看她叫你什么?“哦,哦。这说明不了什么。”强生硬着头皮咕噜着,但已经是泄气了。

“你还能怎么解释?你说,我们这个家还有可能维持得下去吗?”唐郡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一转身就趴在了床头。

“我整天在外面忙,为的是什么哦?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家?”

“你还好意思说为这个家?”

“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有多复杂。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难道这种事情也由不得自己吗?”唐郡哽咽着用拳头砸着枕头。

强生没言语了。

8· 

陈强生局里有个主管干部事务的副局长,当初力主提拔他的就是她。

去年据说局里准备在高科技开发区设个税务所,正在物色个所长。这独挡一面的事,搞好了,对今后自己的仕途可是不可估量的。何况其中那好处就更不用明说的了。要说这局里的几个头头,谁手心里没有个贴心的?所以,他从来都是很谨慎地同每个头都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许多他们不便出面的事情,他都会悄悄地替他们去摆平。因此:年纪轻轻的他,在局里是公认的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物。如今,为了这位子,强生就对这副局长特别下了工夫,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心里也确实挺佩服她,再说了,打心眼里也不愿意辜负了她的栽培。

这副局虽然比强生大了三四岁,但毕竟离四十还差那么一截,原来她的丈夫是省厅的一个什么处长。前两年在一次事故中去了。而她凭着自身的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在省里也算是位出类拔萃的女强人呢。起先,她看中的是强生的能力,一来二往,各有目的,自是心照不宣的事。而后的交往中两人好象都被对方所吸引,逐渐产生了感情。日子久了,那副局在兰轩有套单元房闲着,自然也就成了他俩经常幽会的地方……

唐郡几乎一夜没睡。天才亮了不久就听外面那房门轻轻地喀哒一声,强生出去了。就立刻给李一打了个电话。那头的李一听到一半就说:你别哭哦!哭有什么用?有我呢!我这就去你那儿。

不一会,就听到她的敲门声。

“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李一是快人快语。一坐下就是这句话。

“反正,我没法同他过了。”

“那好,你给我两天时间打听下。星期一晚上你到我那儿去,再决定怎么办。”

本来嘛!这种事还能有不透风的?两天,李一通过朋友的那么几句含含糊糊的叙述,就把这事情基本搞清了眉目。

那晚唐郡去她那,才坐下,李一就开了腔,把事情的经过全兜了个底朝天。

听了李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一讲,唐郡狠狠地说道:他别做梦!我就拖死他!我失去了的东西,也决不能让他俩得到,绝不能让他们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俗话说:爱有多深,往往恨也就有多深;由爱而生的恨能让人丧失理智。唐郡此时是悲愤交集,一心想的就是他陈强生休想脚踩两头船,为了升官竟然背叛自己。那就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一听了,笑了笑,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充满仇恨的报复过程中,自己是不是也在承受着巨大的伤害?用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去换得别人的痛苦,既损人又不利已,你终究划得来吗?”

“我说呢:你,也别挡着了他的前程:他呢,也别耽误了你的青春!”李一看了看她那双瞬间充满了仇恨的大眼睛继续说:“再说了,也别老想着他如何辜负了你。你想想:结婚都两年多了吧?平时你俩各忙各的,忙的两脚朝天;顾了事业这头,就顾不了感情那头。你说这谁又怪得了谁?”“感情这玩意,我是早想通了的。就这么回事,勉强不得。”几度失恋的她似乎什么都想的开。

唐郡一直是很佩服李一的,以往大事小事常找她出主意。因此沉默了片刻,就咬着牙愤然说道:

“那我铁了心了,跟他离婚!”

“条件呢?”

“什么条件?”

“咳呀!我的傻妹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哦?”

“……”

“你给他让了道,而他,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这很公平!”

“……”

“钱哦!你还不明白?”

“我靠我自己!我凭什么要去求他?”

“求什么求?这是他应该的!你先说说,这房子你们花了多少钱?”

“就六万。他们局里有补贴的。而且是贷款。”

“反正房子给你也不成,那是他们局里的福利。那好!让他拿十万给你。”

“他哪来这么多钱?”

“咳!这你不用管。这事由我来同他谈……我真拿你没辙!”

结果一切由李一安排。谈妥了:陈强生给唐郡六万,作为补偿。而且他也显得很大度,家里的一切,唐郡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不必商量。

如今这协议离婚真是方便。一周内,就全部搞定了。

“先住我那去吧!也好陪陪我。”李一还真够“哥们”。

一个月过去了,唐郡在那公司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如今王总见了她也就那么敷衍几句,皮笑肉不笑的;连那个张小姐对她也不象以往那么热情了,一副势利样。她横竖想了许久,实在不想再在那公司勉强干下去。那天,李一有应酬说要晚点回来。她饭后猛然想起给钱秉生去个电话。

“你终于来电话了!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钱秉生说话向来就这么直截了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再提它了。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吧?”

“哥:我在那实在干不下去了,可一时又找不到事情做。心里好烦。”

“你现在住哪?”

“住李一那。”

“哦?就是那脸上有雀斑的疯丫头?她结婚了吗?”钱秉生跟她当年同在学生会里呆过。

“是哦。她还是单身呢!她可比我想的开。”

“好!我周六去你那。大概是上午10点多到吧。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放下电话,唐郡好象一下轻松了许多。那昔日大哥的模样顿时又浮在了眼前……

李一听她说钱秉生周六会来,好开心。就说:“我那天得到西关办点事,你去接他,先谈着。晚上我请他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钱秉生是坐快巴来的。在车站,唐郡一见到他,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想掉出来。“干吗这样?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慢慢说。”他对省城很熟悉,就叫了辆车径直到了兰亭轩,边吃饭边聊。

这两年来,他们大概也只见过两次面,只见钱秉生比先前瘦了许多。唐郡忍不住关心地问他:“你还没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吗?看你瘦的,要注意保养哦。”

“自我感觉还好。就是睡眠不足。哪有心思考虑结婚的事情!我想到上海去发展。那儿建筑业的空间很大呢。”

钱秉生两年前就下了海,起先是挂靠着搞了个建筑公司。后来同朋友合伙自己干了起来。他原本就善于交际,况且头脑灵活,别人还没回过神来,他却已经站稳了脚跟,干的红红火火的了。最近同他几个哥们正筹划着进军上海房地产市场。因此忙的不亦乐乎。

“怎么?有兴趣跟我干吗?我们在这里的公司正缺人呢。”

“让我想想。我又能在你们公司干些什么呢?”

“到时再说嘛!如今公司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打进上海市场。不着急。等李一来了,我们再谈这事。”

晚上李一在容庄给钱秉生洗尘。老同学又是老搭档!自然特别高兴。干了两杯后,李一举起杯子说:“哥们!如果你还有心在我身上,那好。我就和唐郡给你去上海打前站!我有个姐们在那儿混的不赖。早想着让我去给她做伴呢。如今正好,唐郡也解放啦!就看你意下如何了。”

“好哦!先不说今后的事,眼下还不到火候。如果有你陪我妹去,没说的!我有个朋友的亲戚在上海华抡公司当老总,我让她先到那去打工。你们去那呢,先帮我熟悉一下那的投资环境,广交朋友,若有机会能帮我疏通一下关系什么的,那就更好啦!”

“哈哈!唐郡可是搞了两年公关的哦。没说的,我姐妹俩虽没啥能耐,但至少关键时候,总不会让你感到太过于失望!”李一这张嘴可是在学校里就出了名的。

“那就这样吧!”钱秉生立马就给他那铁哥们打了个电话。“好。说定了,三天内给我具体答复。”

当晚钱秉生就赶回去了。

李一也是个急性子,当晚跟她那朋友在电话里聊了半天。只听得那边说:你早该来啦!我赶明儿找老总说去,分公司那正缺人手呢!没问题,最多两天就给你个铁定的答复。

朋友,什么是朋友?朋友就是不必暮暮朝朝,如澧如饴,但在你需要时会伸出友谊之手;为你解除困难和忧愁。是你干渴时的一瓢清泉,是你受伤时的一剂良药,是你登高时的一架梯子,是你过河时的一叶扁舟。他既不愿让你觉得欠他一份人情,又不愿你独自承担痛苦和磨难。

十天后的傍晚,她俩就踏上了东去的列车。

伴着轻轻的哐当、哐当声,列车在深夜里飞速行驶;窗外夜幕沉沉,道旁的树丛被刷刷地拉成了一道快速后退的屏障;远处星星般眨着眼睛的灯光,时不时地透过林带的缝隙,在浓浓的夜色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唐郡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脆弱,如同一只夜游的飞蛾,随时都可能被黑夜笼罩并吞噬。

唐郡回头看看躺在上铺睡得正香的李一,心里想着:怎么就觉得这两年多的时光竟然象做梦一样,瞬间在脑海里显得那么模糊。看来,应该象李一说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事实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往往只存在于那初恋的感动之中,

那是因为初涉爱河的你我,心灵毫无瑕疵杂念,显得异常纯真透明;有的只是火山经久积聚的岩漿瞬间激情的噴发,或是靜如止水般平静的湖面下的激流涌荡;所以初恋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让人难忘。然而:我们既无法阻挡也无法将它留下;至于以后的爱情,却再难有那么地纯洁无瑕。因此:纯真是人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人们最为渴求的及最想保留的也就是它!而当你我年轻时,无一例外地都曾经历过这般令人陶醉的美好時光;我們也希望珍藏這不愿忘却的年轻梦想。但是:过后,我们能清醒地认识到的仅仅是:這一切只是曾经拥有的,也是唯一的拥有。一旦过去了,也就再也无法将它寻找……

舞池里晃动着的人影,绰绰约约地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那么飘忽不定;在被橘红色灯光笼罩的空间里轻歌曼舞,使得一切都仿佛在悠扬低回的舞曲中荡漾浮动,让人迷茫。

碳烧小牛排味道不错,尤其这卤汁调配加上那么些洋葱茉,虽有点儿辛辣,却又透着点儿甜香,可真令人开胃。看着盘子里还剩下的三个鲜虾春卷,顾凯一边给她递过一张餐巾纸,一边关心地问道:“再来点,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唐郡抬头看了看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不由得又想起了钱秉生来……

自从她同李一在上海站住了脚,钱秉生他们的公司在进入上海建筑业的事也有了些眉目。因此:他朝这儿也跑得勤了,隔不了个把月就会来一次。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悄悄进行着。

当前融资问题倒不大。要知道上海建筑领域的机会与发展前景要比他早先想象的要大的多,然而谁不想在这块淌着油的馅饼上切下更多的分额?只是当真要进入这市场可也没那么简单。实力仅仅是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而真正主导这顿盛宴的可不是那几个所谓的机构,而是整个利益集团!因此:钱秉生尽管动用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关系,但仍然找不到那切入点。所以,他在众人面前常常满腹心事,端着杯子,坐在一边发楞。唐郡看在眼里,不由为之心痛,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已经是深秋季节,早晚已有了些寒意。终于:他们公司签下了第一份合同。为此钱秉生在凯旋们大酒店定了个包厢,把几个哥们同李一和唐郡一起邀了来准备好好庆贺一番!席上,他精神焕发,简直象是换了个人似的。只见他谈笑风生,眉飞色舞地在一片兴高采烈中不由得喝多了些。

待朋友们一个个上了车,钱秉生回头望了望唐郡和李一:“痛快!痛快!两位小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哦!”

“看你说的,我们又没做什么。真说要谢谢的话,我们可还得谢谢你呢!”李一笑着说道。

唐郡在在一边却说:哥,你当心着点,今天你可是喝高啦!

“没什么,我清醒着呢!高兴!今天真他妈高兴!”说着仰天大笑了起来。她俩相互瞅了一眼:“糟糕,他今天怕是真喝多了。”李一跟那上去扶着他的唐郡说:我们得送他回去哦。

天凉,那穿梭在高楼两厢夹持间的秋风,啾啾地从脸边掠过。钱秉生不禁打了个寒战,想吐。因此赶紧一手扶着矗立在人行道边上的广告箱,一手摸索着伸进口袋掏餐巾纸。唐郡见状,赶忙递上一迭纸巾:“快快!吐出来好过些!”只见他摇了摇头说:不要紧,不要紧,回去喝杯茶就好了……

李一招手唤来了辆的士,就一起来到了钱秉生下榻的华亭宾馆。唐郡忙着给他沏了杯浓茶,只见他才喝了两口就冲进了卫生间,转瞬见就听的里面传出大口大口的呕吐声。“好啦,好啦!吐出来就没事了!”李一向着唐郡轻声说道。

房间里静静的,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只听得躺在床上的他均匀地打着呼噜。李一说:“看来没啥问题。要不,你在这陪他一下,我七点钟过来换你如何?别把两人都拖垮啦。”“行!你就去吧。我也可以在沙发上躺一会的。”

看着躺在那的他睡的那么地沉。稍微放下心了的唐郡注视着那略显清癯的脸庞,不由得想起了似乎并不遥远的,在中学里的日子……

清晨,五点还不到,唐郡还在梦乡里,却猛然一个惊醒睁开了眼睛。

“咳!真不好意思。我昨晚大概真是喝多了,连累你啦!”只见他一脸的羞愧,涨红着脸站在洗手间门口边搓着双手,冲着她说:快回去吧!看把你累的!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让我给你再沏杯热茶吧!”

唐郡见他正端起杯子要喝水,就赶忙说着,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肚子空着呢,怎么能喝冷茶?你给我快坐下!”说着就忙着给他沏新茶。

看着她那正在忙着的背影,钱秉生不由心底有了点冲动。当她端着杯子递过来时,他并没有接过杯子,而是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那双有着长长的,卷曲着的睫毛的大眼睛,凝视着,眼里顿时闪烁着炽热的目光。

墙上的钟正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可时间却在此时凝冻了。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很多男孩女孩争相把琼瑶小说里的经典句子抄在一个本子上珍藏,然后,照本宣科地模仿童话般似的幼稚地寻找恋爱的感觉。而一旦幻想中的伟大爱情遭到亵渎并因此而破灭,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不一会,唐郡那有着浅浅一圈黑晕的眼眶里,渐渐地注满了热泪;她那带有哀怨的眼波,仿佛是在嘤嘤地哭泣与诉说:“哥!”随着就泣不成声。“别哭,别哭哦!”钱秉生不由得着急地说:“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说着,一手接过杯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猛地一下就将唐郡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

叮咚!只听得门铃响了一声,“哦。一定是李一来了!”唐郡起身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赶紧抱起衣服下床进了盥洗室。钱秉生则急忙边穿睡衣边去开了门。

“怎么?清醒啦?”李一一进门就惊喜地嚷着“我的好大哥哦!昨晚你可把我们害惨啦!”边说边笑着环顾了下四周“唐郡呢?不会被你赶走了吧?”

“哦。她可能在洗手间吧?”钱秉生转身就朝着里面喊“唐郡!李一来啦。”边催着李一你坐,你坐!昨天真多亏了你俩呢!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李一瞥了一眼床上那对挤拥在一堆的枕头和毯子,心里就有了数:“嗨!看你说的!我们总不能把你甩在大街上哦。得!这双休日,你打算怎么请我们?”正说着,唐郡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来她已是梳洗停当,显得容光焕发。

“今天哪也别去了,让他好好休息下!”说着心疼地看了钱秉生一眼。

“嗨!我说大哥,你还不至于这么熊吧?”李一笑着冲着她眨了眨眼然后对钱秉生说:看来,既然我这位妹妹这么心疼大哥,是不是我就非得饶了你不可?

“别听她的,我没事。”钱秉生转身向着唐郡说:“难得有个休息,我给公司小王打个电话,让他待会把车开来,我们一起去苏州玩两天如何?”李一一听就来了劲:“好极了!我和唐郡几次想着去都没去成。走,早饭我请客。我请你们吃蟹肉汤包去。”刚站起身来又问:那林总不会没时间吧?

“没事。那就这样,我让小王再去把林总接来,他去过两次,是个老苏州啦。”

林总是钱秉生在刚下海那会就一起打天下的哥们。如今是公司的副总,长期驻扎上海独挡一面。三个老总,就数他年龄最小。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待人接物,举止斯文得体,不象钱秉生做事图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样,总透着那么股“野”劲。所以这林总,也可算是公司里仅有的一名“儒将”了。

10·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而苏州园林是号称“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可以说苏州所有的魅力都渗透在那些园林里。在车上,只听得林总一一向大家介绍着。而钱秉生却说:你就说说哪儿最好玩吧!咱们就图个痛快!

林总学的是建筑专业,那自然对苏州的园林情有独钟。所以就让小王直接把车开到拙政园。

拙政园和留园是中国四大园林里的两个最为著名的私家园林。

这拙政园虽说没有大观园那番气派和雍容,但其小家碧玉的柔媚却更让人心醉。只见那亭、阁、廊、榭、桥,山、竹、水、树、石,高低错落,疏密有致;这柳阴路曲过后,又见一片开阔,这番令人目不暇接的景色直让人惊讶不已。

而唐郡见到李一那么自然地挽着林总的胳膊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间边说边走,不禁回头望了望正在同小王嘀咕着的钱秉生。却见他对周围的景致好象心不在焉,正在那指手划脚地关照着小王什么。同时:总是隔不了会就转过头去张望着,好象琢磨着这园林怎么老没个完似的。她那心里顿然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惆怅……

出的园来,已经是午后一点多了。“先找个地方吃饭!”钱秉生问小王:“你看哪儿好?”小王想了想说:就去藏书镇羊肉一条街的东方羊肉店吧!

一到那。虽还未到冬季,可它已经开始门庭若市。

领班的小姐给他们找了张临窗的桌子。只见林总抢前一步依次将两张椅子拉了出来“请!”待她俩上前挨着桌子躬身时,又将椅子朝前一推“请坐!”。接着就招呼小姐先给她们倒茶。

唐郡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不由抬头望望钱秉生,只见他正靠在椅背上嚷着:“小姐过来,先给咱介绍介绍有啥好吃的!”一副大咧咧的模样。

这里的拿手好戏——全羊宴,是这一带最为著名的:竹香羊排、羊肉拼盆、松仁羊米、红烧羊肉、原汁木桶羊肉、羊肉水饺、羊肉春卷等道道美味直让游人咋舌。钱秉生对小王说:这么多菜,何不请你住这里的舅舅一家来一起聚聚?去!开车去把他们接来!

待他们一家赶来,这菜也刚好上齐了。

苏菜属于“南甜”风味,其特点是选料严谨,做工精细;在烹饪上擅长炖、焖、蒸、烧、炒,并重视调汤,保持原汁风味;且口味清淡趋甜,配色和谐。所以:让他们这来自北方的朋友可是大开了眼界,大饱了口福啦!这交杯换盏地好不热闹。等用好餐,已经是四点多了。李一说:“好哦,今天这晚餐我看也不用啦!我们逛街去。怎样?”说完,碰了碰林总说:你不是说苏州的小吃花样可多吗?我们逛完了街就去小吃街好好尝个遍!

钱秉生说:“那好,就依你这谗猫的!小王,你开车送你舅舅一家回去。赶明儿一早来酒店接我们去留园游览就行,下午就回上海。”

苏州人讲究吃喝当真是名不虚传的,无论是城镇街坊、乡村僻壤,饭庄酒楼无处不在。小吃就更别提了!什么糍饭米团夹油条、白糖莲心粥、红豆汤;田螺、腌金花菜、黄莲头;定胜糕、扁豆糕、豆沙糕、灰汤糕;热白果、烘山芋、铜锅菱、线切熟藕、一个摊位接一个摊位,在彩灯的照耀下,五光十色、琳琅满目,到处弥漫着诱人的香甜的气味;把个李一忙的不亦乐乎。只听得她大惊小怪地嚷嚷:“快快,快来看这个,好香呢!”因此大家兴致也都特别高,一路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时分。

酒店,小王早给定好了的。都在16楼,紧挨着的两间客房。

待她俩洗完澡躺在床上,这李一还余兴未尽,兴奋地问唐郡:你看这林总人如何?

“挺不错,人挺斯文的。”

“是嘛!我说我怎么一见他,这颗心就砰砰地跳个不停呢?可真把我给美死我啦!”

“看样子,他跟你挺合的来。”

“你也看出来啦?”李一说着,拍了拍心窝:“上帝哦!这次您老可真得帮本小姐一次忙呢!”

说着,翻身下床,腾的一下就蹦到唐郡的床上:来,我们姐俩挤一块说会话。

“我告诉你,那林总可是结了婚的,他太太在北京一个传媒公司当策划。你给我小心点!”唐郡笑着用手指杵了她额头一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读过法国女作家爱迪特•布朗的《欲望和男人》吗?她说:已婚男人通常像带刺的玫瑰,让女人进退两难。跟他结婚?不可能,重婚可是犯法的;离他远去?不可行,因为他又拥有单身男子所不具备的魅力。所以: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把他们借来用用,然后:好借好还。”

“问题是:你到时候不想还了,那怎么办?”唐郡满脸的认真。

“我可还没想到那去!”

“你累不累哦?哪来这么好精神?”唐郡好象心里总有点儿什么,直想早点儿睡。

“我问你,你昨天跟钱秉生疯了一回吧?我一进门就察觉啦!哈哈!我看,他是真喜欢你呢!”

“他这人,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心不够细腻,还缺乏情调!我没说错吧?在学校时我就看出来了!也难为他。这么多年的打拼,那心都扑在了事业上了。”

“嗨,他一直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就是缺乏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叫我怎么说呢?作为大哥那是没说的,可要是……我怕……”唐郡说着就叹了口气。

“我说哦!我们女人,最需要的是被爱、被细心的呵护,而不是男人的顶礼膜拜。和男人的友情永远不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哦!之所以选择友情,只是因为我们知道得不到他的爱情,这可是完全出于我们的无奈而不是心甘情愿!”李一感慨地说道。

“你说:这男人是不是总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也是也不是,这就看他的本性了。但要两全其美怕也是很稀罕的。这得看你怎么选择了。”

“……”

“不过,本小姐劝你一句:什么都得讲个缘分。你是知道我前面两个的。哪个比哪个差?但最后呢?要知道有的男人,做情人行,做丈夫可就不行啦!”

“能做情人还不能作夫妻?你这怎么解释的通?”

“咳!这你就不明白啦!要知道,情人只是一种情调,一种精神生活中的寄托而没有具体的约束,只要两人觉得开心就行,哪天腻了,分手也容易。而婚姻不同,双方必须承担义务。就如一份合同,一二三四,把双方捆在了一起,总让人感到沉重。

“什么奇谈怪论?我听不懂。”

“这你还不清楚?其实:结婚应该找个未婚的,因为谁都喜欢原装;而恋爱,还是找个恋爱过的人好。因为经历过恋爱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爱,怎么去爱。”

“照你这么说,恋爱的目的是什么?”

“享受爱情呗!”

“不过,我有时觉得,生活里总得有个知己才行。有个倾吐的对象,相互理解、互相关怀挺好的。”

“那当然罗!要知道能做红颜知己的必定是女人中的精品,而能拥有红颜知己的也必是男人中的智者。这知己嘛,可要比婚姻重要的多。”

躺在床上的她俩,仰面盯着天花板上那床头灯映照着的模糊光圈,各想着自己的心思……

九点,电话铃响了起来。“是谁?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李一眼也不睁,就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才拿起电话,就听得“两位小姐,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哦。”一听是林总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这就起来啦!就好、就好!”说着使劲摇着唐郡的肩头:快、快!他们等着呢。

留园的规模比拙政园小的多,但却显得那么精巧秀丽、玲珑剔透。那曲折迂回的回廊一侧开着一连串形态不一的窗棂,透过它望去真个是移步换景,都有着不同的精致风景呈现。据说:苏州园林都形成了一种构图上的对称与和谐;无论是窗棂后的一小片画面,还是屹立在水边的一座假山,总让人深深感触到那种和谐宁静所带来的美感。

钱秉生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不时停下脚步等着他们。他心里还在为公司下一步的计划谋划着。唐郡嘟着个嘴说:“看你。这么风风火火地干吗?你扫不扫兴哦?”“好好,我这就走慢点儿。”只见他放慢了脚步,陪在了她身边……

从留园出来,已过中午。几个人就在小饭铺里随便吃了点就就准备上车往回赶。当林总打开后车门请她俩先上车时,李一耍了个小心眼,一边让唐郡先进去,一边对钱秉生说:“大哥。你就坐前面吧!你可是头哦。”说着,就顺理成章地让林总坐在了自己身边……

11·

天转眼冷了起来。就见着马路两边的行道树,那梧桐叶打着旋地往下掉。才没几天,这枝枝桠桠上就没剩几片叶子了。风,飘忽忽的,在那显得阴沉沉的天空下游荡。好在空气干燥,不习惯潮湿阴冷的唐郡倒也没觉得怎么冷。

好久没见着钱秉生了。他总是忙,一会去北京一会回省城。反正这里有林总坐镇,所以:他即使来这也只是两三天的工夫,往往还见不到人影。

要说那李一可真行!她竟然有本事让林总隔个十天半月地就能陪她一天半天;同时:这李一也真够“哥们”!她也从不让唐郡双休日一人待着;即使林总有空陪她,她也得把她给拽着。可唐郡却感到不自在,可谓是触景生情吧!或者感到自己成了“电灯泡”,反正差不多,心里总不是滋味。因此常常借故躲开他俩。时间久了,李一也就习惯了,不再固执地邀她一起出去。

唐郡因此逢到黄金周就找人一起出去旅游,而周末就同几个公司的女友去泡吧。

就这么过了年把,其间:钱秉生偶尔有空能陪她待个一天半天的,单独在一起聚聚。但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唐郡心里怪不舒服的。

李一那家公司迁到了浦东,虽仅一江之隔,有桥有隧道,可路上少说也得花上个把小时。尽管不舍得同唐郡分开,但终究还是不方便。因此在唐郡的一再催促下,她就在那公司附近找了套出租屋住下了。而林总,偶尔周末就到她那过夜。

如今两人是如胶似漆,每天非得通上几个电话不可。按李一的说法:有时“泡泡电话粥”就似网上鹊桥相会,比见面还有意思呢!真是天晓得,她那想象力怎么这般丰富?

唐郡现在一个人住也习惯了。虽然她俩一个住城市的东头,一个在西头。但两人几乎每个月都能聚一次,而且隔三岔五地还在网上聊聊天。

有一次周末同李一在星巴特。外面细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那盆栽紫竹藤所散发的一屡屡淡淡的幽香。她俩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车厢座里,桌子上那只漂浮着蜡烛的浅紫色水晶盘,在烛光下似梦似幻地闪忽着神秘的光影。闲聊了一会后,李一望着久久不吭声,总盯着烛光看着的她问道:你如今和他究竟怎样了哦?别老闷在心里。

“没怎样。他总是忙,就是偶尔在一起,他也总是心猿意马的。我也搞不懂他究竟怎么想的。”

“他难道没明确表示过什么吗?”

“那天他突然说‘我们结婚吧!’我问他:你怎么现在想到结婚?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

“开窍啦?”

“他说:总得有个家吧!”

“咳!简直就是个植物人!怎么这么不懂女人心,少见!”

“我也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不到他,心里有时会惦记着,可见到了,又觉得别扭。想想真没意思。”

“还wakelove?”

“有时在一起时,他会突然显得很冲动,可是……”

“可是什么?”

“……我总找不到感觉。”

“还是那句话,不懂怎么爱!”李一说着叹了口气……

这大都市整天象打仗似的: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每逢上班高峰时,地铁里那如潮水般涌进车厢的人群,决不会因为你碍于紧身裙装的束缚而停滞不前;唐郡倘若晚几步,往往就得听任那地铁职员用手、用肩膀使劲地将她推进车门;至于耳畔,地下铁关门前那预警的铃声,更不会因为你的纤纤玉足落于细细鞋跟的压力太大而延缓一秒。所以:到了下班时,唐郡总得磨蹭一会,然后到附近逛逛,想避开那分拥挤。

那天,她偶尔发现这条冷僻的马路上竟然开了家氧吧,而且就开在那她经常用餐的快餐店附近。这还是新玩意,不久前才在杂志上见过。出于好奇,她就走进去坐坐。

当小姐替她戴上了耳麦和呼吸器,手一按那键,顿然觉得浑身一阵舒畅:莫扎特的音乐伴着清新的气流,一下让整个心灵安静了下来;大脑似乎倍觉清醒而安谧;好象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悄悄地流淌,周身因此而澄净透亮。

从此:她每星期都会去一两次,享受那片刻的安宁时光。

而就是在这,她认识了顾凯。

他俩因为所供职的公司在一条马路上,想必是打过照面的,只是不曾留意。如今在氧吧几次相遇,也就会点下头问个好,偶尔也寒暄几句。

那天周末,正好又在这遇见了。因为突然下起了雨,先准备回家的顾凯在前厅等了会,看看这雨好象没有要停的样子,就挨着行道树跑到了路口准备拦辆的士,此时却想起了还在氧吧的唐郡。迟疑了一下,转身进了路口的小超市,买了两把伞返回氧吧。

待唐郡出来见到他时,问了声:“哦,下雨啦?”

“是哦。下了好一会了。看来一下不会停呢!”说着就将手中的伞递给她。

“那你呢?”

“这还有一把。”顾凯抬起右手说道。

看了看手中那封套还没打开的伞:“哦。你刚出去买的?”说着看了一眼顾凯那被雨淋湿的肩头:这太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没什么!顺便的。”顾凯边说着边看了下表,“到路口叫辆车吧!雨太大了。”

因为下雨,等了好一会,才拦到辆车。两人相互客气了会,顾凯说:“那就这样,先让车送你回家!”说着同唐郡一起上车。上车后,唐郡想起今天是周末,已经同女友约好去蓝翎酒吧的。因此说:我今晚约好了朋友去酒吧的。要不你也去坐坐?

“不太方便吧?”顾凯犹豫着。

“没关系,就我两小姐妹。再说:我还得谢谢您啦!”

从此:一来二往的,只要钱秉生不在上海,他俩每逢周末就会在这酒吧见面。

田震不是有首著名的歌吗?你可还记得她用那嘶哑的嗓音反复地唱道:“朋友你今天就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的歌词吗?

在这喧闹浮躁的都市里,其实很难在身边的群体中找到一个有着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人们往往心里很清楚自己亲手塑造的一个个赝品最终的命运会是什么,却还妄图通过自欺欺人的想象和模仿,从中获取安怃和快乐,但到最后,往往你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裁决。

爱情也似乎有点儿与其相似:有些人注定一生都不会在一起,如同那隔水相望的两棵树;朝夕相望,却被那条两岸风光绮丽的河流隔离;有些距离一生都不可能拉近,就如两相对峙的山崖,中间有着翻卷着的云雾萦绕,无法逾越、只能远远地眺望却无法走近对方细细地端详;有些情感永远不能够,或没机会表达,只能让它沉睡在心底……

而这一切,只能留给自己耗费一生的时间去回味那幻想中的美丽、去成就心中的梦想。

但是:人们仍然固执地、顽强地追求着,追求这心中的那分希望。

顾凯那番与世无争般的随和、善于倾听、善解人意的秉性,和那不慌不忙、优雅的举止,好象是唐郡过去很少接触过的,却又在潜意识里欣赏过似的。她也说不清所以然,只是跟他在一起,心里总透着那番平静,多了一片阳光;与他相处,用不着猜疑或揣摩,这一切都表现在他那温婉的语气和彬彬有礼的举止里,让人觉得轻松,让自己觉得愉快!

顾凯呢?虽说他也曾经有过两女朋友,但自从和唐郡接触一段日子后,不禁犹如发现了一片沐浴着春雨般清逸出俗的绿洲;而那风姿绰约、柔情婉约的身影;那悄然回眸、嫣然一笑则更令人心醉,无不让他那颗寂寞的心感受到一抹温暖与欣喜。

久而久之,顾凯觉得她就是自己心中期待着的女神,和蔼可亲却又那么婉轉迷離;发现那回荡心底的就是仿佛远去了的初恋感觉;但是每每见到她时,却又总感到期盼而畏惧,自信又忐忑。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她……

唐郡心里清楚,知道他爱自己。可是自己呢?对他,究竟是喜欢还是爱?记得李一曾经说过:喜欢与爱是不能等同的。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喜欢,不一定就会爱;而爱,就一定会很喜欢。

那天李一约她去美琪看电影,散场后,说是要找个地方玩会。唐郡就把她带到就在附近的蓝翎酒吧。因为她常常来这,所以给李一介绍了两位舞伴陪她跳舞。李一虽然没她跳得好,但特喜欢跳,又喜欢翻花样,只见连着几圈下来,已是汗津津的了。“我们歇会吧!我都跳累了。”说着就向吧女要了两杯加了冰块的薄荷酒苏打,拽着唐郡坐下。

这时:只听得一位小姐同唐郡打招呼:“哈哎!今天他没来哦?”李一就问:“他是谁?”唐郡犹豫了下就把那分心思全告诉了她。

“咳!这有什么难的?这么说吧!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否想他?是否一切都带着他的影子?是,那就说明你已经爱上了他,倘若不是,那你只是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

“嗨!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还爱着钱秉生,但这仅仅是觉得;可你又并不喜欢他。我没说错吧?”

“好象是这样……”唐郡说着,显得很是无奈。

12·

钱秉生这段日子还是老样子。公司有事时,他来上海忙上那么一阵,倘若来得及,就抽空约唐郡一起聚聚。唐郡呢?一直以来都是从不带他去自己住处的,如今更是避免径直去他住的酒店。虽然他有时为此流露出些不快的神色,但也没多说什么。

然而:他总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天周末,唐郡正准备着去蓝亭酒吧。他却来了个电话约她在新天地的“一路走好”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同她谈。他十点半的飞机,等不及了。唐郡不便拒绝,就马上赶了过去。

谁知道一坐下,他就问她:我上次提到你同我结婚的事,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你总得给我个具体的答复哦!

“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你要我怎么个考虑?”

“这是怎么说的?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干脆一点,我实在是没时间磨蹭!”钱秉生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有什么可再考虑的?

“我磨蹭?难道你就这样向我求婚?”

“那还能怎样?我这几年忙的什么都顾不上,这你还不知道?你就

痛快点给我个答复,难道这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你说要我怎么答复你?”唐郡突然之间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到了说分手的时候了。因此第一次同他说话语气这么“强硬”。

钱秉生一下给楞在那儿。她在自己面前从没这么大声说过话,就象是只没有主见,且温顺、听话,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羊羔。而自己,也从来是把保护她作为自己的责任的。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忿忿地咕噜了一句。

这时,唐郡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顾凯打来的。唐郡边打开手机边看着钱秉生:“你意思是要我痛快点答复你是不是?”电话那头的顾凯一头雾水,连连问着:“你说什么……”“哦!对不起!我在同别人说话,今天可能去不了啦!我待会给你电话。”说着就关了手机,看着钱秉生也不说话。

“这么说,你是压根儿不想考虑罗?”

“你要这么想也行。”唐郡不想示弱。

“那好!等你考虑好再说吧!”钱秉生显然不想把话说绝,那么悻悻地说了句就不吭声了。

当然:此次见面最终落个不欢而散。这在他两之间,尽管从未真正缠绵过,却也可以说是从没有过的例外。

爱,的确是一种感觉,尽管它并不需要物质来承担;但这种感觉有时却又很让人心痛;一旦它象被摔坏的镜子落在地上而支离破碎,那你就再也无发将它恢复为一个整体。

其实:想知道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他和你在一起时有没有活力,开不开心,倘若有,那就是爱,没有,就是不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快乐的男人,才能带给女人真正的快乐。这并不难判断。

唐郡象是一下开了窍,如释重负,那颗心也跟着一下变得坦然了。

那天晚上,李一心血来潮,给唐郡在qq里发了段剪辑的功夫图片。约她一起去练瑜枷功,还在视频里给她亮了几招。这可把唐郡给笑坏了!可李一急的不行:“你可别以为自己身材好,要知道三十多岁的女人体形变化可快着呢!稍不留神,你看还有谁会要你?”那最后一个字才显示出来,就见她连做了几个鬼脸。

“你反正是名花有主了,怕什么?”唐郡调侃着,最近她好象特别开心。

“我不急哦!我说的是你呢!”李一打字打得飞快,她同唐郡一样是从不用耳麦的:“听着:前天林总告诉我件事,我还没问你呢?”

“什么事?”

“你少给我装糊涂!他说那天你那位大哥临上飞机前突然跟他讲‘这世界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女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嘛!嫌我们女人烦?我看没准就是你让他烦吧。”

“是吗?不过我如今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呢!”

“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啦!我说也是,哪有那样追女人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还想不想‘好借好还’啦?要知道都快两年了。”

“不还了!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个如意郎君,怎么舍得还哦?”李一又笑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你可得跟我小心着点儿!哪天他那位搞策划的夫人找上门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呢!”

“哈!只要那哥们对我铁了心,我看不至于吧?搞策划的难道还不懂这个?”

“你就那么自信?”

“那好,就让我们走着瞧吧!”

你可别说,这下可真让李一给说对了。

五月的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李一才同唐郡、顾凯从南翔玩了一天,因为晚上还得去练瑜枷,所以一个人先回家忙着洗澡更衣。刚打开莲蓬头,手机就响了:

“您好!请问:您是李一小姐吗?”一个女中音打那头传了过来。

“是哦,您是哪位?”似乎这声音不那么熟悉。

“我们没见过面,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同您认识一下。”对方显得很有教养。”

“那好,不过我正在洗澡呢!”李一觉得奇怪,难道是哪位客户?

“不急。那我们八点整在梅龙对面的蓝星咖吧见面,您方便吗?”

“行!我准时到。”

李一匆匆洗完澡就给教练打了个电话,请个假。看了下表差不多七点了,就赶紧出门上了地铁。

还没推开玻璃门,李一就看见了一位坐在那左手最后一张桌子边的女士,正朝着这望着。心里想:大概就是她了,随即走了过去。

“您很准时。”对方笑了笑说:“请坐!”

“谢谢!”李一边客气着边坐了下来。

服务生把咖啡端了过来。

李一乘机仔细打量了下她:高高的鼻子下面有着两片薄薄的嘴唇;大约四十来岁,皮肤却很细腻,看来很会保养。那双抹过淡淡眼影的眼睛炯炯有神。

“您很年轻,只是没我想象的那么漂亮。”那声音很柔和且充满磁性。

李一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脸的疑惑和惊讶。

“对不起!是我让林讯把您的电话告诉我的。”说着瞧了下李一那根吊着个十字架的白金项链:“请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的。他了解我。”

“您是……”

只见她笑了笑:“我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我只是好奇,想见见你,我想象不出是怎样一位小姐会把他弄得灵魂出窍的。并没别的意思。”

“哦!我很抱歉!”李一那玲牙利齿这会一下不管用了,只得含糊地说道。

“没什么。这不全是你的错。”她顿了顿,无奈地接着加了句:“当然,这也不全是他的错。”说着,拿出张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咖啡勺:“要说错,我们都错,要说对,如今我们都做的对。”

抬头看了看手足无措的李一:“其实: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以说,我也没尽到妻子的责任。”

“您千万别这么说。”李一突然不由从心底替她难过了起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会耽误您很长时间的。”她苦笑了笑。继续说道:“见异思迁,是人类的普遍心理,也是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好在林讯没有喜新厌旧,他只是累了,想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其实这并不奇怪,我完全能理解;而且我觉得仍然还爱着他,他也爱我。但是我们都清楚,这并不现实。”

说着,她用餐巾纸擦了下眼角:“我不能放弃我深深爱着的专业,他也一样。生活和事业不允许我们天天厮守在一起,但爱情是需要去经营的。光是播了种子而不浇灌,那它迟早是会枯萎的。”

“您……”自以为对爱情了解的相当透彻的李一,被这席自白感动的一塌糊涂。

“就这样吧,我们算是认识了。有机会去北京的话,欢迎你们去我那坐坐。”说着看了下表:“我得去机场了。还有一个半小时。”

“让我送送你吧!”李一站了起来,诚恳地对她说。

“不!还是这样的好。我回到北京,就会将签好字的协议书寄给林讯的。”

出了门,在上车前李一拉着她的手说再见时,自己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地往下掉了。迷糊中只见她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就关上了车门。

……

酒吧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见一束淡紫色的、伴着烟雾的光柱射向舞池中间那翩翩起舞的两个身影。

唐郡说完后,凝视着顾凯那双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还爱我吗?”

“还用怀疑吗?亲爱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切让我们从今天开始。”顾凯握着她的双手温柔地说道,默默地注视着那双同样深情的眼睛。

“我们从前世走来,又从今生出发,你我的行囊中,仍深藏着那颗颗凝结的爱情泪珠。”委婉动情的歌声在吧座间回荡,“今生与你邂逅,邂逅是因为前世的祈祷和上苍的恩赐,是彼此的等待和深爱,由此不必言传,因为心灵早已相通。”

我们还记得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首诗歌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鸟鸣的拟声词可谓多矣,可唯独这“关关”之声,却真实地传递了爱的呼唤。

暮然回首,虽然已经是初秋,但这爱情之鸟还在我们的心灵深处飘忽,还在我们的血脉里关关长鸣、回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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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季锋 | 荐/季锋推荐:
☆ 编辑点评 ☆
季锋点评:

如此深沉与唯美的邂逅,让人神往。生活,就这样打闹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