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我是一把想切开秋夜的刀

不是为了光明，只想品尝秋夜的果汁

白昼，我寻遍山野，也未见一个果实

黑夜，我无法再出门找寻

我是一把刀，被黑夜围困的刀

又让黑夜不敢触摸的刀

我不用他削家中的苹果

我只想品尝秋夜的果汁

我静下心来想、来回走着想

我是一把善良又多情的刀

在海洋雕一朵浪花

在大地雕一朵凡花

在天空雕出各样的白云

把富翁的心雕的慈悲

把贫穷的心雕得坚强

把小偷强盗的心雕的善良

把懦弱的心雕得勇敢

我静下心来想、来回走着想

我是一把妄想又贪婪的刀

我只想品尝秋夜的果汁

为何我想的痴情时

又去雕了那么多花朵、那么多心

在我专心雕刻之时

我确信,秋夜甜蜜的果汁

已淌进我的心田

秋风

我把秋风折断装进口袋

像另一把叮当做响的钥匙

我用他开启被秋天遗忘的门

门里有盲人、有傻子、有疯子

他们不知道秋天，我领他们去看秋天

他们只知道苹果好吃

他门把什么都抛弃、砸碎了

连金钱都诱惑不了他们

他们只知道苹果好吃

我说那是秋天送给你们的

傻子笑呵呵地说，那就多送点

盲人说，傻子，秋天怎么会送苹果

那是大姐大哥送得

傻子笑呵呵地说，苹果好吃

我突然明白

秋天为何忘记了开门

是啊，他们知道苹果好吃就已足够

秋雨

我在雨中行走，冲洗发霉的心

我要干干净净地等待雪花来临

我在雨中行走，把夏天和秋天冲洗掉

我要干干净净地等待雪花来临

根紧握大地，树进入了梦乡

一座山想倒下安眠，被大地训斥

一条河和一只麻雀擦肩而过

潮湿的公路梦想发芽，被车轮辗碎

泥泞的庄稼地低声说，我明年可以更好

我是否厌倦了秋天，我是否吸足了秋雨

我是否尝够了果实，我是否看遍了落叶、零花

有些东西秋雨无法把他洗净

有些东西雪花无法将他覆盖

给一只蛐蛐

深秋的深夜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夜会乏味许多

黑夜闭了眼睛

再不管黑夜黑成什么样子

一只蛐蛐也不管

黑夜黑成什么样子

在时断时续地低吟

有时会颤抖

曾记得夏夜

千百个蛐蛐合吟

动听的歌声

让我整夜难眠

是他还未收获爱情

还是身体有伤痛

是他的妻子遭遇不幸

还是一时逞强好胜

只有他能颤抖成一曲哀歌

给远去的生命

给流逝的光阴

给无情的秋夜

但我想让低吟停止

让黑夜彻底地黑下去

不管黑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黑夜更显安宁

然而蛐蛐颤抖的低吟

一次次打破安宁

给死蛾子

近些天，窗台上总有死蛾子

深秋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他们在寻找温暖飞入家门

在梦想实现的刹那死亡

满足后，生命反更脆弱

外甥女看到了吓得大叫

嚷着让我清理他们的尸体

我却不忍将尸体触摸

总感觉手指关节疼痛

他们不像苍蝇、蚊子危害人间

他们不像花朵凋零另人叹惋

他们像蚂蚁摔个粉身碎骨

也换不回一声叹息

他们的梦想是投身烛火

感受到了温暖，看到了光明就已足够

死亡不过是嘴角的一丝微笑

不过是走进永恒的黑夜，而他们

无忧无虑地飞翔经受了蜕变的煎熬

生命在某处堪称完美

他们像人类的大多数

为生而生，为死而死

没有罪恶也没有辉煌

没有挣扎就没有痕迹

没有黑暗中的祈祷

没有黎明前的号角

没有阳光下的妩媚与肮脏

飞翔如浮云，坠落似枯叶

像被风搬运走的尘埃

但是他们构成了世界

主宰着世界也改变着世界

深秋

如果可以

我希望走到深秋的更深处

我感觉那里比这里温暖

这里，庄稼地已经荒凉

和远近的荒凉山野融为一体

死去的高粱杆，依然在哀鸣

果实已成旧梦，稀疏的黄叶

欲去还留，更怀悲戚

手臂骨折的姨妈，再不用为

不能下地帮忙而自责了

今年回乡临别时姨妈的愁容

也该从脑海删除了

叔叔又要去钢厂打工了

婶婶说，趁农闲多赚些钱

孩子上学很费钱

姥姥可以安心打几天麻将了

母亲告戒姥姥

打牌时间不要太长

深秋几乎和矿工无关

只是下井的薄绒衣换成了厚绒衣

班中餐会冷的胃疼

深秋的深处一定有煤

燃烧的煤、温暖的煤、亲爱的煤

他奔赴电厂发电，把锅炉烧的滚烫

把温暖和光明送进每户人家

把冬天关在门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