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30多年前一个美丽的黄昏。校园里一场精彩的蓝球赛正在举行，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聚集在操场边上。喧哗声此起彼伏。我想找本书看，悄悄地溜出人群，来到空荡荡的教窒。我惊讶地发现，她扑在课桌上哭了。瘦削的肩蝶翼般颤动着，那么伤心！……

读初中一年级的女儿，让我在一份老师批阅余温尚存的试卷上签字，考卷的得分令我皱眉，我说了她几句。[不是及格了吗？]她不以为然地说，嘴噘起老高。于是，我讲了三十多年前我读初一时与她年龄一般相貌相仿的那个同桌女孩。

我问女儿：[你猜得到她为什么哭吗？]

[是不是病了？]爱猜谜的女儿果然来了兴致。

[不！]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被人欺侮了？]她进一步猜测道。

我依然摇头。

[丢东西了？受学校批评了？……]连猜不中，女儿急了，连连进逼。

我将摇头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那……？]女儿惑然了。

[见我焦急不安地呆立一旁，我的同桌把一份泪湿的卷子朝我面前一推]——我提示说。

[不及格！]女儿笑了，她以为猜到了谜底。

女儿的思路竟与我当年如出一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接下去说：[要知道，她学习的刻苦在班上是有名的，各科成绩一贯名列前矛。如果不及格，对她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打击！然而，当我弄清卷子上的得分是63分时，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及格了吗？’我不解地问。‘爸爸妈妈……送……送我读书，就是希望我及……及格吗？’她说，依然止不住哽咽。我是个来自山区农村的孩子，学习目标不够明确，还不懂得勤奋读书的重要，学习不太认真却很有点小聪明，因而成绩总能稳居班里中游。老师多次向我指出要我改正，我无动于衷，只好用心良苦地安排担任学习委员的她与我同桌。我得到她的许多帮助和鼓励；但是，只是从那一天起，她才在我的心目中占踞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位置，成了一只飞翔的白天鹅，她的泪无声地撞击我的心扉，成为我奋发向上的动力……]我声情并茂地叙述着。

女儿不再噘嘴。

[她现在哪儿？她好吗？]我说完了，女儿刨根究底。

妻和我四目相对，[扑哧]一笑。

[是妈妈？是妈妈！……]女儿欢欢地喊。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