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天边、云烟、梦郁容秋

发表于-2006年10月27日 早上8:49评论-0条

天边、云烟、梦

五月初五,诸事不宜。

郁郁的树林,在清晨似薄纱般的雾气的缠绕下,越发显得神秘。忽然,自静谧的树林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弹剑声,使树林登时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五月初五,诸事不宜。杀人恐怕也不允许吧?”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后,一个少年冷冷的声音又传来:“不知堂主何时变得如此顾虑,真令属下万分疑虑!”

萧蓝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容颜还似少女般娇艳,她的长发仍如少女般乌黑,然而,她眼睛里的风霜,却昭示她早已经过那个多梦的年华。萧蓝翎望着少年,少年也毫不回避地望着她。“唉。”似乎屈从于少年凌厉而冷峻的眼睛下,饱经风霜的孔雀堂堂主萧蓝翎竟低下头去,微微叹了口气,道:“好,你今日去吧,不过最好速去速回,兄弟们都还等着你回来赛龙舟呢。”

“是。”少年简短地应了声后,便把剑一下子插回剑鞘,转身离去,似是对整片树林中的一切毫不留恋。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萧蓝翎又叹了口气,忽然好似发泄心中困苦般,她微微抬起右手,还未见任何动作,她右边数十丈内的树木,却都似被狂风吹拂般,树叶纷纷从枝头飘落,在空中飞舞,凄美而壮观。

扬州。

唐时杜牧之“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正恰倒好处地道出了扬州的风物。扬州乃全中原水运枢纽之处,商业自然极为发达。与此同时,秦楼楚馆也便如雨后春笋般,在扬州城里鳞次栉比。

“诗酒泛江湖”,扬州第一名侠,“彩蝶轩”少主林轩,此时正自横卧于一叶扁舟,荡于瘦西湖澄澈湖水之上。在船头,照例摆着一壶竹叶青,一本《诗经》。

阳光渐渐灼热。林轩微眯着眼,任湖水轻荡着扁舟。因为是端午佳节,湖面上人很多,在湖边还停靠着数十条待发的龙舟。龙舟上站立的身材壮实的汉子,当看见林轩的小舟自龙舟旁经过时,均神色一凛,躬身道:“属下见过少主!”

林轩并不回答,只是朝向他招呼之人微微一笑。但尽管如此,那些剽悍的汉子们,却如得到莫大奖赏般,神情更为谦恭,谦恭中欣欣然带有喜色。

忽然,小舟稍一摇荡,舟中溅入几滴湖水。只见一个衣裳华丽的少年公子站在船头,手中摇着一把画有水墨的纸扇。小舟旁正停着一艘华丽无比的画舫,原来这少年,却正是从画舫之上飘落至小舟。

林轩懒懒一翻眼皮,懒懒道:“你轻功的火候未免太低了一点吧,溅起湖中的水把我这身价值连城的玄冰寒衣都弄脏了,你该拿什么来补偿我啊?”

少年公子轻摇纸扇,笑道:“玄冰寒衣嘛,不过寻常之物而已,回头我陪你几件便是。只是,端午佳节,荡舟湖面,虽有佳人作陪,但无雅士相伴,亦为憾事。所以,还请林兄——”

他话还未说完,林轩便已截口道:“你不必如此文绉绉!说说,船上有些什么人?”

见他神色似有所动,少年公子赶紧道:“我猜想林兄必会很感兴趣,只因林兄钦慕已久的苏州第一名媛蝶云便正在敝船之上。”

林轩眼中神光一闪,却仍是惫懒地道:“你小子真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上去啊。”言罢,他身形微动,如一只翩翩蝴蝶般,落于画舫之上。

船上丝竹之声不绝如缕。林轩正待向舱中走去,忽然,一个无比清脆婉转的歌喉响起,伴着丝竹声,遥遥传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林轩本以为舱中女子会唱柳三变之多愁善感之词,亦或是青楼流传之淫词艳曲,却不料竟听见岳武穆之《小重山》,但虽如此,女子的歌喉,唱这首词时,却别有一番滋味。林轩心头不禁一荡,但又赶紧恢复他惯常的懒懒的神态,双手轻击,笑道:“好好好!昔岳武穆报国无门,心怀愁郁,故作此词;而今乃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不知姑娘有何心事,可否对在下吐露一二,也许在下也可做姑娘的知音。”

舱中女子并未答话。顷刻之后,便听舱中船出一阵无比幽怨的筝声。林轩笑道:“姑娘叹沦落风尘之苦?”筝声忽转平和欢快,林轩又笑道:“恭喜姑娘得心仪之人。”他语音刚落,筝声又告哀怨,且其中怨意,远甚于前。林轩脸上竟也笼上一层阴郁,叹道:“姑娘不必太过痛心,此等薄幸之人,不要也罢。”

舱中筝声竟似一顿,然后,便传来一阵甚为悦耳的筝声。林轩笑道:“姑娘可是世称‘翩翩如花间之蝶,渺渺若碧空之云’苏州第一名媛蝶云姑娘?”

“林公子所猜不假。”清脆如山涧清泉的声音传来,竟使林轩有一种清心透彻的感觉。

“蝶云姑娘姿容举世无双,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可否让在下有幸一睹姑娘之绝世容颜?”林轩抱拳,在舱门笑道。

蝶云竟似微微一叹,道:“林公子如此清雅之人,难道也如世之凡夫俗子一般,如此在乎女子的容颜么?”

林轩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姑娘才艺双绝,若无绝世之容颜,岂不有大杀风景之嫌?倘若如此,那在下也亦替姑娘骂一句上天不公!”

蝶云话中竟微含笑意:“林公子真乃怜香惜玉之人,既是如此,那林公子就请进吧。”

林轩微微一笑,步入舱中。舱中并无他人,只有一着白色绢质玄冰寒衣的女子坐在筝前,才一触到那女子之容,林轩竟似呆了般。他本常买笑于青楼之人,见过之美貌女子,不胜枚举,然无一人,能及上蝶云。她就算只是静静地坐着,便胜过林轩以往所见之粉黛艳舞千次。窗外偶尔拂来一阵清风,吹起她身上所着玄冰寒衣,使她如即将羽化的仙子般,亦如碧空中一片轻盈的白云。如此之姿,难怪林轩竟不忍移视。

蝶云微微一笑,道:“蝶云不过是人间脂粉,非天上仙子,林公子何以惊讶若此?”

林轩赶紧定定神,笑道:“姑娘虽非天上仙子,但姑娘之绝世姿容,实胜仙子百倍。”他这话虽有些夸大,却正是他心中所想。

蝶云微微一笑,道:“林公子过奖。林公子乃第二个猜出蝶云筝中心声之人,当真是蝶云平生知音。”

林轩眉头一挑:“哦,第二个?请问姑娘第一人是何方神圣?”

蝶云轻轻一笑,垂下头用纤纤素手抚了一下琴弦,道:“这第一人,说起来还与林公子有着极深的渊源,所以,就算我不说,林公子也应知道了吧?”

林轩低头微微一笑,说:“恕在下愚昧,实在不知姑娘所说何人。”

“呵,林公子当真不知道么?”蝶云也笑,笑得讳莫如深;而林轩此时的笑,也甚为奇怪。他垂头奇怪地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问了,还请姑娘再弹一曲,让在下再闻闻这相当于天上仙乐的筝声,如何?”

“蝶云恭敬不如从命。”蝶云浅笑,便将纤纤素手伸向琴弦,一阵无比美妙的乐声便汤汤而出。筝声开始极缓,空灵曼妙,如清晨时鸟儿婉转的娇啼;渐渐筝声转快,欢跃轻快,又如深山溪涧泉水的流淌;随着蝶云手指在琴弦上舞蹈速度的加快,筝声逐渐高亢起来,似乎即将划破云层,向九重天上飞去。林轩斜倚在塌上,双眼微闭,似乎并没有觉察到筝声的变化,只是一下一下随着音乐打着拍子,神态怡然;然而,弹奏这个曲子,蝶云像是花费了无尽的精力一般,脸色慢慢变得有些苍白起来,见林轩的神态依然自若,似乎甚为焦急,手下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渐渐筝声已高亢尖利得如锦帛割破时的声音,可是林轩却依然不为所动。忽然,只听“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在蝶云纤弱的手指上划开长长的一线,鲜血很快便涌了出来,可是她视若无睹,只是呆呆地望向虚空中,脸色苍白,身子蓦然一抖,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

“既然没有这种本事,又为何要强迫自己呢?唉,反噬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难道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么?”听到琴弦断裂的声音,林轩并没有感到惊奇,反倒是像意料之中一样浅浅一笑,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蝶云,轻叹着道。

蝶云用手抵住不住起伏的胸,呼吸急促,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听见林轩的话,边喘息边冷冷地道:“我现在已是俎上之肉,你还对我罗嗦什么?在这之前我便已想到了这个结果,不过,纵然没有丝毫的获胜机会,我也决不会放弃!林轩,现在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决不会有丝毫反抗!”

“呵,”林轩慢慢地走上前来,听到蝶云的话,浅笑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为何要杀你?我林轩平生最佩服的,便是你这种仗义之人,答应了朋友的要求,纵然自不量力,也要去做,对友情忠贞到这种程度,又叫我怎能下得了手杀你?何况,”他的脸上逐渐浮起一种邪气的笑容,“何况,你还是我林某人仰慕已久的人物呢,今日终于得以相见,我怎舍得杀你?好了,你看你的手,本来是世间少有的珍物,现在却被你糟蹋成这副样子,真是令我这个怜香惜玉之人感到惋惜啊。”说着时,他已经执起蝶云的手,将她受伤的地方拿到嘴边轻轻呵气。蝶云身子不能动,但神色却已慌了,也失去了一开始时的镇静,嘴里不住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天下的女子,纵然平时再怎样出色,在遇到这种情况之时,反应也许和蝶云此时没有二致。林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索性将蝶云整个身子都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呵,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既然你也说过我是第二个猜出你曲中心声之人,那我自然也是你的知音了;既是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再亲近一点呢?”说完,他便将嘴唇往蝶云脸上贴去,蝶云虽是风尘中女子,但从来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昵的接触,于是立即花容失色,惊叫了起来。

见她这副样子,林轩更觉好笑,于是又浅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就立刻放了你,如何?”

蝶云此时已抱了必死的心理,见林轩竟然说出这句话来,不由惊奇地望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宽宏大量起来。林轩知晓她心中所想,苦笑一下,道:“你可要知道,平素我林某人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我的,我也自然不会做强逼别人那种丧德的事,不过,”他的脸上有一种揶揄的笑,“在有些情况下,我却还是会做出这种缺德的事的,所以,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如何?”

蝶云的眼中又露出恐惧的光芒,不知林轩会提出什么条件。林轩浅笑一下,正待开口说话时,忽然一道眩目无比的光芒在船舱中闪起,向林轩的身后袭来,林轩此时正看着蝶云,背后的光芒,自然不会看到。蝶云见到这道光芒,暗中松了一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眼见这道光芒就要落在林轩的后脑之上,已经将林轩所有的退路全部封住,只有乖乖等死的时候,岂料林轩仿佛脑后也有眼睛一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将原本握着蝶云手掌的那只右手在身后轻轻一甩,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哐铛”声,一把长剑落在船舱中央。

静寂。静寂。此时船舱之中,有的便只是静寂。长剑落地之声,仿佛把船舱之中所有人的言语和呼吸都冰冻住,蝶云紧张地望着林轩,眼中光芒闪烁;可是林轩却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舱中另外一个人,眼神中充满探究。

那是一个少年。

很年轻的少年,几乎还是一个孩子,嘴边有淡淡的一层绒毛,相貌清秀得像一个女孩。可是任何人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立刻打消这一想法,只因那双冰冷而凌厉的眼睛,虽然清亮无比,却使人感到一阵全身冰凉,似乎只要被这双眼睛瞧上一眼,便会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冰雕。他的身上是一件青色的长袍,裁剪用的是最普通的麻布,可是一穿在这个少年身上,便立即变得不普通起来,仿佛也沾染上了这个少年身上森冷的寒意,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接着,林轩又看向了少年的手。他的手指纤长,却很有力,手腕灵活,的确很适合练剑,他的指尖已有厚厚的茧,显然是长期勤奋练剑的结果;还有他身上凌厉的剑气,都表示他武功的不低。既然如此,那么少年的剑术,应该不会在刚一出手,便被自己一举击溃,那又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隐约发现这件事情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看见少年也在望着自己,他心念数转,立即便笑道:“看来林某人真是荣幸,端午佳节竟然都有你们两个来用这种方式向我祝贺,我感到不胜荣幸。我林某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叨扰堂堂孔雀堂的人,真是受宠若惊啊!”

少年的眼中划过一丝奇怪的光芒。望见林轩的笑容,眼中竟然忽然掉下泪来,只见泪水不断地从他如冰雪般晶莹的眼睛中流出,似乎甘泉般不住掉落,纵然林轩是男人,也不由看得有点心动,而蝶云,却仿佛完全呆了,痴痴地望着少年,眼中光芒变幻不休。少年一边流泪,一边轻轻地道:“我叫岳水寒。”

“恩。”知道他后面还有话,林轩只是淡淡应了声,便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少年似乎为他的这个态度而感到惊奇,微微一怔之后,便接着道:“我是孔雀堂堂主萧蓝翎唯一的徒弟,这次来扬州,是奉命杀你来的,如果刺杀成功,我就会成为孔雀堂堂主的继承人;但若是失败,便只有乖乖接受孔雀堂酷刑的份。现在我知道我的武功远不如你,但我又不想死,所以,我只有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哦?”林轩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趣起来,于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看看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岳水寒没有去擦眼泪,只是直直地望着林轩,道:“我希望你能把我带在身边,好好的保护我,让我不要被孔雀堂的人伤害半分。”

话一出口,蝶云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林轩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吃惊,他只是觉得这个少年越来越有趣,于是也笑道:“好,我答应你。”

少年的眼中,意外的神色一闪;而蝶云此时的眼神中,也有着一种若有所思;然而,这些林轩似乎都没有看到,他只是望着岳水寒,一脸的浅笑:“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跟我走,那你今后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要遵照‘彩蝶轩’的门规,若有所违背,我也必不轻饶你!好了,现在风波已平,你就跟我下船,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随从了。”

岳水寒赶紧拾起长剑,跟在林轩身边便要下船。林轩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缓步向蝶云走去,蝶云不知他要干什么,紧张的心忐忑得几乎就要蹦出来;而岳水寒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神色。终于,林轩走到蝶云身边,伸手便解开了她的几处大穴,然后对一脸惊谔的蝶云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只是,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林公子!”忽然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止住了林轩的脚步,他转过身去,望着脸色苍白的蝶云:“什么事?”

“林公子!”蝶云玉齿微咬着下唇,“蝶云已被琴声反噬,手上经脉俱断,今生都恐怕再不能弹琴,再回到苏州又有何用?所以——所以还请公子——”她后面说得结结巴巴,显然是极难说出这等求人的话,林轩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似的笑,道:“好,我就留你在‘彩蝶轩’。”

“谢公子!”蝶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并非没有看出林轩眼中的讽刺,但现在明显已经走投无路的她,也只能低三下四地说出这席话了,但屈辱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林轩似乎不愿看到她的泪水,将头别了过去,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不行!”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蝶云惊奇地望去,只见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岳水寒,忽然紧紧抓住林轩的袖子,一脸的冰冷。“为什么?”林轩揶揄地挑起眉,望着这个胆敢要自己改变决定的少年。岳水寒没有看他,只是依然冷冷地道:“因为,如果你想长命,就最好不要留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好,说得很好,虽然你也是这样一颗定时炸弹,但我也舍不得放你了。”林轩望着他又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蝶云姑娘,恕在下不能帮忙了。告辞!”

“你不要走!”见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蝶云赶紧叫了起来,“林公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方才说的和你有着极深渊源的人是谁了么?你想不想,要我告诉你呢?”

林轩回过头来,一脸淡笑:“很抱歉,与在下有着极深渊源的人,便只有我爹了,除了他,还有什么人配得上与我有极深渊源?所以,我不想听你说了,姑娘还是请回苏州吧。”

“不是,不是!”蝶云嘶声叫道,“这个人,真的是和你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啊,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吗?”

林轩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要说的,不就是岳云冰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恨我,竟然要你来杀我,既然这样,和我还有什么渊源可言?”

“岳云冰?”听到这个名字,蝶云不禁有点发愣,随即便叫了起来:“林公子,我说的不是她!是——”可是她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岳水寒一脸的冰冷,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她,接着说出一句:“看来,留着你真的是个祸害!”接着一道凛冽的光芒闪起,一串血珠飞溅,蝶云绝美的眼睛便永远闭上了。岳水寒冷冷地道:“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便将剑收回剑鞘之中,速度之快,几乎超过人的想象。方才杀掉蝶云时的挥剑速度,也不知比刺杀林轩时快了多少倍。

孔雀堂。

萧蓝翎斜卧在一棵松树之上,轻笑道:“已经几天了,看来蝶云和我那好徒儿都没有完成我交给他们的任务,林轩的武功,难道真的是深不可测么?”

“林轩的武功,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离奇,连他爹的十分之一也达不到;并且,他还是草包一个,只知道寻花问柳,根本就不足为虑!”一个女子同样清脆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翠衣女子在松林之中慢慢走着,走到萧蓝翎所在那棵树下,轻蔑地说着话,显然对林轩十分轻视。

“呵——”萧蓝翎轻飘飘地落下树来,走到女子旁边,浅笑道,“看来你对林轩的恨还不是一般的深,竟然现在一提起他仍是这副恨恨的样子,他三年前对你做的那件事,对你造成的伤害,你现在应该还是念念不忘吧?”

“那是自然!”岳云冰冷冷一笑,“彩蝶轩之人,一向便是如此绝情,据说林望三当年便将自己的妻子赶出家门,如此绝情之人,当真是少见得很,难怪彩蝶轩在他接手之后规模便变得空前地浩大,拥有如此绝情的手段,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做出呢?”

听了这席话,萧蓝翎原本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奇怪的波澜,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岳云冰收在眼里。岳云冰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说:“虽然不知为何堂主也对彩蝶轩有着这么深的恨意,我却也甘愿把我的姐妹们集合起来与堂主合作。这些天来堂主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徒儿和蝶云是否已经得手,却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今日我前来,就是要给堂主你看样东西,一样绝对能叫人看了之后心花怒放的东西。”说完,她拿出一张纸,缓缓向萧蓝翎递去,满脸的笑意。

一张纸。

一张写满字的纸。白纸黑字,铺在檀木桌上,却仿佛有着令人心悸的作用。林轩呆呆地注视着那张纸,似乎忘记了呼吸。岳水寒站在他的身边,望着他首次露出的凝重表情,眼里光芒变幻。他也没有说话,他知道纸上的内容,所以知道此时不说话是一个跟班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彩蝶轩洞庭湖分部于十七日晚被一伙神秘人偷袭,全军覆灭。

华山分部于十七日晚被一伙神秘人偷袭,死者十之八九。

东海分部于十七日晚被一伙神秘人偷袭,仅余数十人。

北京分部于十七日晚被一伙神秘人偷袭,全军覆灭。

…… ……”

洞庭湖、华山、东海及北京,乃是彩蝶轩设于全国东南西北各分部的总舵,可是却在一夜之间,被一伙神秘的黑衣人所灭,对于彩蝶轩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就连一向没有正经模样的林轩,见到这张纸时都满脸的凝重,尤其可怕的是,这份重大的要找出敌方的担子,从此落在了这个惫懒少年的身上。

“少主,帮主的丧事——”一个彩蝶轩兄弟走了进来,身上披着黑纱,神情悲伤,显是对林望三的猝死颇为伤心。

“一切从简。”林轩没有回头,连看也没看来人一眼,便冷冷地说出了这四个字。来人眼中不满的光芒一闪,然是有千万句意见,也不敢当着林轩的面说出来。只是朝着林轩微一鞠躬,便退了出去。

岳水寒一直隐在黑暗之中望着他,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岂料林轩也忽然回头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父亲新丧的痛苦,也没有一丝帮中势力大损后的失落,而是一个温暖的笑容,他静静地望着岳水寒,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知道我为何要把你留下来么?只因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云冰的弟弟。”

“所以纵然我是定时炸弹,你也留下我了么?”岳水寒的脸上没有一丝吃惊的神色,也是淡淡地笑着,“你难道不怕我这个定时炸弹,会随时在你身边爆炸么?”

“你会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杀杀你姐姐的情敌罢了。”林轩的笑容更显灿烂,“你来我的身边,也不止是萧蓝翎的决定,而只是想证明我对你姐姐的感情。看来萧蓝翎真的不该派你这个高徒前来做卧底,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其实是相当于自掘坟墓么?你所有的手段,比起我和你姐姐,简直就是三岁小孩。”

萧蓝翎看着手中的纸,眼中欣喜的神色更显浓重,抬起头来望向岳云冰,笑道:“难道这都是你做的决定么?短短一夜之间便能消灭彩蝶轩在东南西北的总舵,这种速度,当真是教我佩服,看来找岳姑娘合作,还算是找对人了。照这样看来,不出一个月,彩蝶轩的所有势力,便会一一被我们所灭。”

“不止如此。”岳云冰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莫名闪动的光芒,望着萧蓝翎,说,“并且,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便是——林望三死了。”然后,她再细细望着萧蓝翎的反应,却见萧蓝翎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两下,然后唇边一抹强作的笑容,说:“是么,那真是我们剿灭彩蝶轩的最好时机。”

“是啊,”岳云冰眼中的冷笑之意更浓,却仍是仿佛未觉察到萧蓝翎的异常,而只是径自说着,“并且现在彩蝶轩中人心极度不稳,帮中众人都不相信林望三竟然会猝死,都怀疑是被人所害。”

“被人所害?”萧蓝翎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那么是谁?”

“传言是林轩。”岳云冰冷笑道,“果然是彩蝶轩的少主,竟然连亲生父亲都忍得下心杀害,那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呢?我相信他就算见到他被驱逐出家门的母亲,也是会毫不留情的吧?”

萧蓝翎的身体又颤抖了两下,这下颤抖得如此厉害,岳云冰也不能再装着没看见了。她急急望前行了一步,赶紧扶住萧蓝翎,说:“萧堂主,你怎么了?”

萧蓝翎赶紧抑制住自己的失常,勉强笑道:“我觉得有些累了,岳姑娘不如先走一步吧,我还想在这里散散心。”

本来累了是不应该散心的,而应该回房歇息。可是岳云冰却仿佛没有听出这句话中的破绽,而是跟萧蓝翎说了几句好好保重的话便离开了。直至岳云冰终于远去,萧蓝翎一直强任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抚着松树的树干,喃喃道:“林望三,你竟然会比我还要死得早么?昔日你将我驱出家门,有没有想到我的儿子竟然会亲手杀死你呢?哈哈哈,今日你终于死了,我亲手灭掉彩碟轩的时刻也到了,为我当年所受之辱报仇的日子也到了!”她不住狂笑,整个松林中瞬间松针飞舞。

五月十五便是林望三的出殡之日,可“彩蝶轩”继任帮主林轩却没有给江湖中所有与林望三生前交好的武林豪杰们发过任何请贴,让他们来参加这个昔日在江浙两地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物的葬礼。冷清的奠堂里,只有少少几个身披黑纱的“彩蝶轩”弟子跪在灵堂之中,而林轩却只是立在灵堂门口,脸上不见任何悲哀。

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将视线投向门口,眼中光芒变幻。只见自大门口走入两个身披黑纱的女人,均是花容月貌,却面无表情。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同样身着黑衣的人,腰间都无一例外地扎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看见他们走入,“彩蝶轩”中都不由一脸戒备,然而林轩的神情中却没有任何的惊惧,却是急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那稍显年长的女人身下,眼泪流了下来:“孩儿已为母亲报得大仇,今日特恭迎母亲重回‘彩蝶轩’!”

话音刚落,“彩蝶轩”俱都大惊失色,而最吃惊的却是萧蓝翎身边的岳云冰,她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两人,惊道:“萧堂主,你竟是林轩的母亲?那你当初又为何要和我一起对付‘彩蝶轩’?”

“我当然要这么做。”萧蓝翎的眉间拂过一丝怨色,“昔日林望三无情无义,将刚生下轩儿的我逐出家门,此仇我萧蓝翎二十年来时刻不敢忘怀,今日轩儿终于替我报得此仇,我平生夙愿终于得现,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岳云冰紧紧咬住下唇,显然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但在萧蓝翎说完这番话后,她的神情却在瞬间改变,笑道:“既是这样,那便自然值得庆祝。你们‘彩蝶轩’中人见着主母为何还不下跪,难道便要做这等犯上之事么?”

林轩也已站起,望向众人,冷冷道:“还不跪下拜见主母!今日之后,轩中所有之事均由主母做主,如有胆敢违抗之人,一律按轩规处置!”

众人见形势不对,于是赶紧跪了下来,纵有不服者,也不敢表现出来。林轩满意一笑,便拉住萧蓝翎的手,笑道:“当日母亲的徒儿来此,孩儿将他安顿得很好,母亲不要担心。孩儿在室内已置好宴席,特等母亲前来,今日母亲夙愿已达,何不与孩儿尽兴共饮?”

萧蓝翎也笑道,笑得甚为舒心:“我自然便要听我孩儿之话,纵然我以往从不饮酒,但今日便要饮它几杯方舒我心中之喜。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与孩儿你一起吃饭,要知道为娘的等这天等了多久啊!”然后便回头拉住岳云冰的手,笑道:“你差点便成了我家的媳妇,今日我便做媒,将你嫁给轩儿如何?如此一来,你们之间的仇怨,也可以消解了,为娘的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岳云冰眼中含羞,微垂着头。萧蓝翎瞧见她的羞态,笑得更为开心,可是在她转头的瞬间,岳云冰的眼中竟然划过一道讽刺的光芒,看着萧蓝翎牵着林轩的手,眼中的讽刺更深。

三人进得屋来,便在桌旁坐下,林轩为萧蓝翎斟上一杯酒,然后将它举起,含笑道:“孩儿早就想向母亲敬酒,可从来没有机会,今日终于得以实现,请母亲万万不要拒绝孩儿的情意,一定要喝干这杯酒!”萧蓝翎眼中划过一片温柔,便接过林轩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岳云冰也含笑敬道:“云冰也为萧堂主敬酒,希望萧堂主千万不要拒绝!”

萧蓝翎接过岳云冰手中之酒,干杯之后,含笑道:“怎的还叫萧堂主?现在都已确定和轩儿的关系了,还不改口么?”

岳云冰竟然满脸羞色,哪里还像往昔那个处事狠辣的少女?看见她们之间已然形成的默契,林轩却忽然问出一句与这副情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母亲,昔日爹在母亲之前,是否还结识了一位名叫明若惜的女子?”

听见这个名字,萧蓝翎的眉宇间掠过一片阴影,恨声道:“没错,林望三便是因为这个狐狸精而将我逐出家门,更过分的是,那狐狸精竟在我生你的那时也生下一个儿子。生你后不过三天,我才知晓这件事情,于是便走到那狐狸精住的地方将她与那个孽种一起用天魔掌劈死!可恨林望三竟还偏让那狐狸精,竟将我逐离家门!二十年来我一直记挂此仇,今日我孩儿终为我报仇,终于为为娘出了一口恶气!”

“真的么?”林轩的声音忽然变得分外奇怪,垂下头去半晌方才抬起来,可是眼中已然没有一丝温情,却只有一种似凝固的冰块一样的冷酷,他望着萧蓝翎,忽然冷笑一声,说,“但是难道爹没有告诉你么?早在你和明若惜同时生下儿子之时,他便预料迟早会有这个结果,所以便把这两个孩子给调换过来。当初你和爹的结合,本就是拆散他和明若惜这对挚爱情人,因为你魔教公主的身份,爹不敢正面与你交锋,所以便花费这二十年的时间来逐步消除你的势力,而看今日之势,这个计划终究成真了。”

萧蓝翎如被下了定神符般,一直便呆呆地望着林轩,一直到林轩全部说完,她也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岳云冰也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到你的身边,也只是计划的一个部分,其实我与林轩根本从来就不曾决裂,更谈不上任何仇恨,可笑你因为被仇恨迷了双眼,竟会相信我的话。”

萧蓝翎的神色忽然有了变化,她猛地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林轩,眼中是期盼的光芒,一边嘶声大叫:“轩儿,你能告诉娘,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么?”

“你不是我娘。”林轩冷冷地望着她,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我娘是明若惜,是一个已被你杀死的女人;而你当初亲手杀死的,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每日每夜都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如若不是因为整个计划的完整,我早就便把你给杀了,又怎会忍到现在?”

“我杀了我儿子么?我杀了我儿子么?”萧蓝翎喃喃念着这句话,神情木然,岳云冰和林轩望着她,眼里充满恨意。忽然,萧蓝翎抬起头来,望向林轩,眼睛里燃烧起疯狂的火焰,叫道:“不对不对,我杀死的明明是明若惜的贱种,又怎会是我的儿子!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边说便边举起右手,叫道:“你若还在骗我,我便用天魔掌将你劈死在此处,看你还敢不敢再胡言乱语!”然后便要将掌向林轩劈去时,却忽然一个声音从内室传来:“你喝的酒中已下有消魂散,保命尚且不能,还有什么本事用天魔掌?”

一听这个声音,萧蓝翎如被蜂蛰,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来人,脸上满是愤色,嘶声叫道:“林望三,你还未死?”

“我怎么会死?”林望三冷笑,“昔日你将我此生的挚爱若惜杀死,我若不见你死于我的面前,又怎么比你早死?可恨我当日只保住了轩儿,还未将若惜送走,她便死于你的手下!今日轩儿终于为母亲报得大仇,萧蓝翎你一生作恶多端,有此下场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么?”萧蓝翎望着林望三的笑容,苍白的脸颊忽地就变得红润起来,然后佝偻着的身子也挺直起来,在三人惊异的眼光中,冷笑道:“林望三,你似乎忘记了我便是魔教公主,又怎会怕这种毒药?今日在灵堂外便全都是我的人,此时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足以有能力将区区‘彩蝶轩’夷为平地!”看见三人渐变苍白的面容,她的冷笑越发的浓,然后将一个哨子放于口中,微微一吹,便立时响起一阵轻微的哨声,明显便是召集灵堂外众弟子的信号。可是尽管她吹了好几声,室外却不见任何动静。萧蓝翎的脸色渐变苍白,待欲吹口哨时,岳云冰也冷笑道:“萧堂主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努力了吧,你带来的孔雀堂众弟子早就被‘彩蝶轩’中众人杀死了,‘彩蝶轩’东南西北各舵的弟子也根本就没有受任何的损伤,此时已经在孔雀堂的总部大开杀戒呢。怎么样,萧堂主将消魂散的毒勉强压住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萧蓝翎望着她,眼神中闪过一道讶异,然后唇边一丝冷笑:“我果然小看了你,没看到这三年来你天天都在瓦解我的势力。可是,你们难道没有想到么,纵然你们三个加起来,也必然胜不过现在的我,虽然消灭了孔雀堂,可也陪上了性命,究竟值不值得呢?”

林轩已经冷冷接道:“纵然全部死在你的手中,也是会死战到底!废话少说,快点动手吧!”然后三人形成犄角之势,将萧蓝翎包围在中央,萧蓝翎虽仍在冷笑,可眼里已然有凝重之色,显然已知这场打斗必然极为艰难。可就在这时,从大门之中竟忽然冲入一道青影,手中的长剑发出清冽的冷光,赫然便是岳水寒。只见他眼中含着怒火,径直便冲至萧蓝翎身边,看见萧蓝翎之后,眼里竟然涌出泪水,哽咽道:“师傅终于来了!水寒这些天在‘彩蝶轩’,天天便受着林轩的虐待,今日终于逃了出来。听师傅在此,便赶快行来以助师傅一臂之力,一定要杀死林轩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萧蓝翎看见岳水寒,眼中的不安终于消散,笑道:“既有水寒在此,那师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以你的辟邪剑,加上师傅的天魔掌,一定会将‘彩蝶轩’夷为平地!”然后便暗中运功,就在她的右手逐渐变得通红之时,却忽然感觉自腰间传来一阵刺心的疼痛,瞬间便将她所有的气血全部击散,勉强压住的毒也在这个时刻全部喷涌出来,使得她的全身都在消魂散的作用下再也不能动弹半分。萧蓝翎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却见岳水寒的长剑正插在自己的腰间,鲜血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就在瞬间滞住,喃喃道:“水寒……你为何要这么做?”

岳水寒缓缓将剑拔出,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不为什么,只因岳云冰是我姐姐而已。”

“岳云冰是你姐姐?”萧蓝翎忽的狂笑起来,“哈哈,岳云冰,岳水寒,真的是一对好姐弟啊!名字如此相近,为何我竟没有看出来,活该我死于你们的手里啊,竟然利用人间我的母爱来杀死我,我萧蓝翎死不瞑目啊!”然后,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她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可是眼睛仍是没有闭上,依然直直地望向林望三,眼里的恨意与不服叫在场的四人都不禁觉得手脚冰冷起来……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

葱翠的山冈之上,一个翠衣少女立在风口,不住拂着的风扬起她的裙裾,风并不小,可是少女却没有丝毫闪避,依然望着远方,眼中盛满思绪。一个青衣少年立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她,手中的长剑发出凛冽的流光。看见少女在风中似不胜春寒一般,便心疼道:“姐姐,何必要再等,在他心中,任何之事必定都比不过‘彩蝶轩’,就连姐姐也是比不上的。姐姐又怎么能奢望他会放弃‘彩蝶轩’而来这里?”

少女没有回头,依然望着远方,眼中闪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似是仍在相信自己的决心。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谁说我不会来?水寒你就会说我的坏话。‘彩蝶轩’中这么多的事情,搅得我头都痛死了,索性还是又我爹随便找个弟子继承大位算了,那我便可以和我心爱的云儿寄情山水了。”然后望望一脸气急败坏的岳水寒,似是逞强般将岳云冰抱入怀中,瞧见岳水寒越发的生气,便越发高兴得大笑起来。看着两人的神情,岳云冰露出一抹浅笑,可是心里却有一种幸福涌起。她望向远方的云彩,那天边似乎虚无缥缈的云彩,脸上登时便绽放出明朗的笑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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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西门独行点评:

很曲折的故事情节,紧凑的内容.
激烈过后是那恬静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