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夜暴雨。
清晨,汪桅和老孙又来到龙河测流断面测洪水流量,这是一夜间的第六次施测。雨已经住了,可那河水似 乎比夜里更凶,一个浪跟着一个浪从上游扑过来着实恐怖。老孙说上游有山洪,汪桅就看到汹涌的河水中沉浮着许多树木。
他倆肩着仪器来到河边,就发现了麻烦,测流平台已被洪水冲毁,五个测点仅能测到两个。汪桅就说雨 也停了,测两个点算了,把上次测的数据平均上报, 差不了多少。老孙没搭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水文站,汪桅就觉得老孙这目光怪怪的。老孙拿来 一团粗绳,理出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对汪桅说:“你拽住绳子,我从钢索爬过去装测流仪”。
汪桅毕业于天津水电学校,来水文站不足两年,可他早就干腻了。在这远离繁华都市偏僻简陋的水文站,实在是寂寂难捱。46岁的老孙是个老水文,在这个峰山水文站工作26年了。
汪桅拉住绳子,看老孙笨笨地倒挂在钢索上,缓缓 地攀到第三个测点,随即就双腿交叠在索道上,艰难 的从背上解下仪器,将其慢慢垂入那奔腾的河水。这 时候,牵住绳子的汪桅觉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抬头 看湿湿的天空和村树朦朦的景色。离他倆测流断面不 远的上游,是一座七孔水泥桥,桥栏已是很残缺,现在洪水虽未漫桥,可也间有浪头扑上桥面,天已亮透了。这个时候,汪桅手中绳子绷得紧紧的,细看时,老孙已经在第五个测流点了,这个点很难测,他须双 手操作。老孙从横悬河面的钢索下到被毁的测台残角 上,却很难立足,就将右脚登在一仄倾的柳树上,那 不太壮实的树就颤颤悠动着。
河水仍是很咆哮,水气弥漫。晨曦中隐约显出远山的轮廓,不知藏身何处的鸟儿也在树巅吱啾了。晨雾 中一穿白裙的少女出现在上游的桥头,显然是要推着 自行车过桥。桥面上的水沫枝叶和那洪水撞击桥身的轰响使她很犹豫,终然还是小心翼翼踏上了桥面。汪桅觉得那女孩儿的身姿真的很美,他手中的绳子绷得 更紧了。那女孩走到桥中,在汪桅的视野里,就出现了残断的桥栏,喧嚣的河水,灰蓝色的天幕,亭亭的少女。他就有了写诗的欲望。诗题似乎应该叫《雨岸》他这样想着。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使《雨岸》在汪桅的脑际瞬间消 失。一团浊浊的水浪扑上桥面,他没有听到任何喊叫, 那白裙少女就被涌入激流。汪桅紧紧盯住洪水中的那 团飘飘的白色,奋力冲下河堤,几乎同时他听到了“ 啊”的一声惊叫,接就是一个不小的水的泼溅声,这次他听清了,是老孙的声音。天啊!他惊叫一声,心颤得很厉害。
(二)失业不失节
某市某区某管理局某副局长,年在五旬,脸肥身肿,步态丑拙,但常故作洒脱。虽着华装亮履,却脂垢耳颈。
局长喜交游,惯吼歌厅,爱腻浴房,遇女子必以馋相注视,然工作还算勤勉,“团结、凝聚、创新、发展”等时髦口号亦常挂唇边。
前日傍晚,局长公宴酒足归局,不经意间,见院里有女子侍草浇花,该女子是下岗复职人员,虽近不惑,但一袭工装难掩丰腴玲珑美身段,她俯身培土,抬臂理枝间尽显靓妇姿,局长久视而呆。倏忽醒,向女子堆面肉*笑说:“一会儿有客来,你先把小会议室收拾一下”。女子悦然应,丢下手中活计,遂去。
局小会议室。在女子细细抹几洗杯之际,局长悄然至,边闭门边说,歇歇吧,客人不来了,随之毫无过渡地顺手将女子怀入,气喘如老牛拽重犁。
女子先惊后恐继而欲挣脱之,局长微声道,你真是漂亮,亲热亲热,我让你长久在这里上班,给你多造补助,女子听了心不动,仍是蹙眉挣搏,但无效。就在局长肉手将探入女子胸衣之际,女子怒声道:您瞧瞧墙上的这些字,您怎好意思在这里亲热?局长松手环视之,墙上挂着“三个代表”和“八荣八耻”内容的镜牌,另端的桌几上立有两小面鲜红的党旗和国旗。局长颓然气泄,面窘微怒道:“今儿个我喝多了,我醉了”,释女子于怀,衔烟坦然出。
今日,女子复下岗。
(三)“桅歌”就医记(1)
有怀柔同城网友昵称为“隐约桅歌”者,男性,年将不惑,患腹疾,常显疼痛难捱转而又舒舒坦坦状。疑大病。隧乘916车去京宣武医院就医。午前九时至,排队、挂号、再排队、就诊、又排队、交费、化验、透视,上楼下楼如走马。然,终没能化验大便,为何?空腹而来,无便可共也。医嘱其有便在来,桅歌复乘车归。
三日后,桅歌攒便约一公斤余,以塑料袋灌装,又纸包裹之,置精致盒中,轻放于提包内,提之进京。东直门转乘106公车,乘客甚稠,桅歌恐挤漏所携之物,左护右挡,尽显出紧张神秘状态。一贼疑其包内有巨款,佯悠闲渐以近之,乘桅歌疏备,窃包中盒揣入衣内腋下,缓缓挤行于门处,欲下车。
少倾,桅歌觉提包轻,细查之,大惊,疾呼有物被盗,汽车戛然止。车内众人很是默然神色,有的面窗观景,有的佯发手机短信,或掏手机做出打电话状,有座位者多是仄身瞌睡,还有三五人专心于报刊。售票员急急到桅歌旁,问及所失何物。桅歌木木纳纳面显“横路敬二”色,不能语。众疑其是精神病患者,纷纷催促司机开车。当是时,车门处突然有嘭啪咔喳声,只见一美丽清秀女子,十分利索地就将一男子反剪了双手,铐上了铮亮的手铐,并从怀内搜出了一只西洋参包装盒,高声问桅歌,此赃物可是你的?桅歌就连连点头称是。原来那秀美的女子,是京城反扒特警。特警要求桅歌同去警所做笔录,桅歌露难色,不动。众乘客就纷说桅歌,有义务配合警务。无奈,桅歌只得下车与特警同去东城分局。
在路边等警车之际,桅歌偷偷观察那漂亮的警察,心想,这女孩儿也真有神通,不但盯贼抓贼智勇,就连我那盒子里装的东西,她都知道是“赃物”!坏了!今天可是要丢人了
(四)"桅歌"怀柔就医记(2)
怀柔网民桅歌,操业瓦匠。不通字词,常操错词病语于生活之中。上月底与数人“诈金花儿”(小赌博游戏)一昼夜,赢得“二百五”,也许兴奋过度,声称背部肌肉异常疼痛。到怀柔第一医院就医,先呆呆立于门厅看那壁上的各科室列表,就确不定挂号那科。良久,排队到挂号窗前,张口就要挂号“肉科”,医务人员说:没有“肉科”。桅歌就回头指墙壁上的列表,硬说有,且称自己现在背部肌肉十分的疼痛。正在排队的数十人也随其指向回头细看,一位大伯就很认真的告诉桅歌,那是“内科”而不是“肉科”,众人就哗然大笑了。可巧,当时有一因事故摔成了唇裂的年轻女子,手术后来医院复查,就抚唇掩口强忍不笑,吭吭嗯嗯实在忍奈不住时就噗然笑出,结果,唇复裂鲜血流淌不住。
桅歌大窘,夺门奔出。
(五)甚 好
甚好是王三川的别称,王三川是京郊怀柔县水泉镇中学的语文老师,王老师是一瘦瘦帅帅文文雅雅的大男孩.甚好喜古文达痴迷,日常说话也是文白并用,一日,数学组田姓女老师问其打不打羽毛球,甚好立即放下手中的《古文观止》说:"甚好,甚好",当时,田老师就差一点笑死过去.自此,王三川即得雅称"甚好"。
甚好极敬业,给学生说文解字从不烦厌.只因不喜言笑或不会言笑而孤单不群.几年过后,教学大有成绩,然朋友很少.转瞬就到了而立之年,还不知世上哪对老人是他的岳父母.性格愈发怪怪.老校长看在眼急在心,就郑重拜托快人快语的李老师尽快给甚好划拉个媳妇儿.李老师劳神数日,选定本镇的兰儿,这女孩二十四岁,清纯漂亮,伶伶俐俐,富经济头脑.高中毕业就在镇子开了一片小店儿,专营音像图书.和女方谈好以后,李老师找到甚好,细细介绍了情况,问,见是不见.甚好很高兴,红着脸儿仍是:"甚好,甚好",李老师大怒,你就不会说:行,愿意见面?甚好就说,行,愿意见面.
李老师,早已把甚好的毛病告诉了兰儿,女孩并没计较,说是看上他的人品和文化.这个姻缘特顺,俩月后在老校长的主持下,甚好就和兰儿结了婚.因都知甚好的毛病,婚礼后兰儿的伙伴儿和参加婚礼的老师早早散去了.
入夜,兰儿收拾好一切,想催甚好早歇,又见甚好在另屋看书,便自睡了.时至午夜,甚好窘窘的进得洞房,见爱妻已睡,就蹑手蹑脚解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刚一躺平,立刻就嗷声跳起,大喊道:"爱妻速起,快快开灯,我遭毒虫加害",兰儿不语.甚好又喊,兰儿速起,我被毒虫所害!!其实兰儿是在佯睡,此时早已忍禁不住便哈哈笑出声来,甚好,又疼有怕,情急之下粗语出:笑,笑什么笑!还不快开灯,我让他妈蝎子蜇啦!!!兰儿仍是笑得难止,说道,原来你还会说人话呀,哈哈!待打开床灯,甚好极其狼狈地一手抚股,一手在乱翻被褥.见一只小小毛绒玩具,细看内有图钉数枚.再看兰儿仍拥了软被,坐在那里掩口哧哧不止.甚好见兰儿那可爱的身姿,那红红的脸儿,抖抖的笑样儿,就知是她的恶作剧了,也忘了图钉刺股之痛,便爱爱地一把将兰儿揽入怀中不述....
自此,甚好性情渐变,每有节假,就和兰儿一起打点小店,迎来送往,待人接物,活活络络.他的教学水平更是突飞猛进,老师和学生都爱和他玩笑,不久就得了优秀教师称号。
小清河的水齐腰深(《甚好》续)
话说甚好婚后不再文驺木纳,妻贤友多,教学勤奋。然而天无百日朗,人难事事顺,住房问题悄然来到眼前。教委有优惠售房指标,但要排队恭候,甚好新婚时在小镇租屋间半,想那优惠购房指标不会跚跚。好在爱妻兰儿把小屋收拾得洁净温馨,住了到也爽爽舒舒。
一日,甚好老爸乘了长途汽车,来看儿子儿媳,小夫妻俩很是开心。问寒问累,沏茶备饭以后,才想到了居住问题。甚好就说,让老爸到学校住上几日,兰儿獗了小嘴儿嗔怪甚好不懂人事儿:咱爸大老远来看咱,你却这般没深浅,即使老爸不怪,你也不怕外人耻笑?说话间,就麻麻利利用薄板布幔,把卧房给隔断了,支了张软床拿出新被厚褥安顿了老人。
老人住了两日,儿媳整天喜笑颜开,乖乖巧巧,一日三餐,有稀有干;为老人备水泡脚,捶背揉肩,说话聊天,不见拘谨。可老人仍觉得屋小不便,执意要走。没等买好车票,天就阴沉了。老人有腰伤最怕阴雨,无奈,只好等日暖天晴。
甚好老爸笃实厚道但不守旧,邻人都说他有知识懂事体。在儿子家小住,抽烟如厕十分注意,每晚饭后,看看电视新闻闲聊几句就早早睡下。每每兰儿收拾停当,就劝老人看电视机剧,听京戏。老人就说些累了困了,你们忙一天也该歇了的话。兰儿就笑笑的知道老人心思了。
这天是周末,兰儿仍是精心做了饭菜,饭毕,甚好与兰儿出外散步。老人在家看电视剧《三国演义》,时过九点,小夫妻相偎而归,老人喝了杯水,还说困累就去睡了。见此情景,兰儿就吐舌坏笑,打定注意要治治这老头儿。甚好见兰儿不睡还把电视音量开大,怕影响老爸休息,就催兰儿洗漱早歇。兰儿看着甚好傻傻的样儿,对着隔板后的老爸努嘴儿,甚好愣愣的不解,兰儿就说,你去问问咱爸,他昨天说的那条小清河深不深呀,你放了假咱去玩儿。甚好就过去伏身问,咱村西小清河深不深,老人不语;甚好转回说爸爸睡了,咱也睡吧。兰儿又说,今儿咱爸上街,买了好多菜,明天就省事了,你去问问,现在的黄瓜多少钱一斤。甚好又去问,黄瓜多少钱一斤,老人不语且有了鼾声。兰儿就听出那鼾声是故做的了,就大声对甚好说,昨天我看爸洗脚,那脚后跟儿,尽是厚厚的皮茧,肯定是劳累的,洗也洗不掉,你去把炉火钳子烧上,一会儿我给他烫烫就好了。甚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隔壁老爸就坐了起来:别烫,你这孩子,出的什么馊注意呀!兰儿就哈哈笑了,您不是睡着了吗?甚好也觉得好玩,也嘻嘻的笑。笑声未止,老人说了话:
小清河的水齐腰深,
市场的黄瓜三毛钱一斤。
你俩粘乎我高兴,
为什么要烫我脚后跟?
兰儿听了更是大笑不能止,跑过去说,您比您儿子还有学问呀!好诗!好诗!三人说笑一阵入睡不表。
事情就是那么巧,当老人顺口溜出那几句话时,被刚从网吧出来的几个中学生听了个正着。不到三日,小清河的水齐腰深.....就传遍了学校,尤其是男生之间有事没事就用这歌谣瞎逗,甚好就觉十分的尴尬。后来老校长也知道了,就责问甚好,为何不编些积极向上的歌谣让孩子们娱乐,甚好就怯怯的向校长说了事情的经过,在场的男女老师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老校长却一脸凝重地走开了。
一周后,校长找甚好,告诉他去教委办优惠购房手续。原来,老校长把自己的指标给了甚好。
2004年6月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6-11-5 16:24:2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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