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求
元旦前夕的一天,吃罢早饭,一缕缕阳光洒向西墙,一对喜鹊在院子的柿树枝上“嘁嘁喳喳”地逗闹着。张福海坐在客庭里“啪呲啪呲”地抽着旱烟,盘算着办年货的事儿。二孙女凤雏“哇啦哇啦”的啼哭声,又勾起了他期盼孙儿的心绪……
随着儿媳王翠喜哄娃娃的喊声,哭声慢慢地停止了。但福海还沉浸在美好的想像之中……
“福海叔!福海叔!”组长刘魁边喊边进了院子。
当福海出房门相迎时,才看到组长刘魁、村委会魏主任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了院中央。
他赶紧招呼道:“请!快请大伙进屋坐吧!”
魏主任介绍道:“老张,这是乡上计划生育专干万红霞同志,给你家送‘双女户’补助费来了。”
大家刚刚坐定,福海媳妇李巧珍从伙房急忙提着暖瓶来到了客厅。她边倒水,边招呼大家……
万红霞朝着她说:“大嫂,你不要忙活,请坐下,咱们一起说说话。”巧珍搬了个方凳子,坐在了这位陌生女人的对面。
“大哥、大嫂,快过年了,我们和魏主任、刘组长来看看你们,给你们拜个早年,也带来了双女户今年的补助费……”
“这是补助费。”魏主任给福海递过装有1200元的红纸袋。福海惊讶、颤抖着接过后,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就愣愣地望着大家,心里在说:“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县上按规定发给‘双女户’父母的补助费。以后女孩子的大人养老问题就不用愁了……”福海又听着万干事的解释,心里才渐渐的明白过来。
魏主任说:“现在双女户可吃香了。上面规定给上学减免学费,还给做生意的父母减免税收呢!”
刘魁接过话茬:“福海叔,你们让万虎去县城摆补鞋摊吧,那里生意肯定要比村里强,又能免税!”
福海和老伴静静地听着。福海又急切地问道:“哪手续好办吗?”
刘魁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着魏主任和万干事。
魏主任说:“这事——,”
万干事揽过了话头:“你们把万虎的情况写在纸上,办手续的事情,我可以尽快找熟人联系。”
“好好好!这事就拜托万干事了!”魏主任在问道:“万虎人呢?”
巧珍急忙说:“给娃提奶去了!”
此时,福海双手抱拳给大家作了个揖,正要说话时,却被巧珍抢了先:“我们家可算遇到活菩萨了……”
她要给大家磕头时,被万干事揽住,说道:“不是遇到了活菩萨,而是遇上党的好政策了……”
魏主任说:“对对对,确实现在的‘生育’政策好。”
刘魁说“就是好!原来在罚款,现在搞奖励了。”
万干事接着说:“我还想看看王翠喜和你们的宝贝孙女呢!”说话间,张万虎提着奶瓶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巧珍出门接过儿子手中的奶瓶,笑笑呵呵地说:“上边来领导了,快进屋去看看!”她提着奶瓶去了伙房。
万虎来到客厅问候了大家。刘魁又把情况给万虎作了简要的介绍。万虎说:“刘魁哥、魏主任、万干事,我和翠喜早想通了,已经填了《双女户登记表》,待翠喜坐完了月子,我就带她去做绝育手术。”
刘魁朝万虎笑了笑。
魏主任忙说:“好好好!应该早点做!应该早点做!”
万虎又说:“今天,有劳各位领导看望,感谢对我们全家的关怀!”
刘魁提醒说:“万虎,你写一写摆摊办手续的情况吧,让万干事顺便带上。”万虎爬在桌边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都只顾了说话,请大家喝水,请喝水!”福海望着大家说道。
万干事接过纸条看了看,掏出红皮小本本夹在了里面。并朝福海问道:“老张,你和大嫂对他俩作手术还有意见吗?”
福海说:“说实话,万虎是个独苗苗,他从小到大我们一直担惊受怕的,总怕有个闪失,好不容易他成家了,却又偏偏生了个女娃娃,不顺心呀!我们当时就盼望着再要个孙子。农民么,只有男娃娃才能够继后啊!你们说对不对?”大家都笑了。
“这些日子来,我常听广播、看电视,下村入户的工作组也在宣传,说国家对‘双女户’有优惠政策,我没有全信。”他的话突然停动,大家都投去了等待的目光。
“今天,我才真正地看到上头说的话和做的事是一摸一样的。我真是服透了!”
万干事插话说:“是的,咱政府和共[chan*]党的干部说话是算数的……”
福海继续说:“话又说回来,生男生女不由人啊,这都是天意。你想要男娃娃,可她生不出来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她变个男娃娃吧?”大家又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翠喜生了这个女娃后,我和老伴没有生气。他俩在填《双女户登记表》时,我们也没有去阻拦。”
万干事和大家静静地听着张福海的话,那虽然声音不大,而且嗓子有些沙哑的肺腑之言,却道出了农民诚实憨厚的心事,也道出了人民群众响应党和国家号召的觉悟。
福海喝了两口儿子递给的茶水,说道:“现在没有啥了,都想通了。‘双女户’到时候招个女婿,照样能传宗接代呀。”说得大家个个合不拢嘴巴,万干事朝福海不住地点着头。
这时,李巧珍端着一盘子滚滴着水珠的红富士苹果进了客厅,朝大家说:“今年的苹果还不错,请尝尝吧!”她边说边塞给了万干事一个红艳艳的苹果,并笑着说“你先吃,一会儿再去看她母女俩吧!”
“走,现在就去!”万干事说毕,拿起了苹果跟着巧珍向坐月婆的房间走去。
在里屋炕上坐月子的王翠喜,听到外面来了客人,她一直在探头倾听大家的说话声。她把ru*头塞在女儿的小嘴里,任她吸吮。尽管孩子不时地弄疼了ru*头,她却硬是默不作声,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压到了最小程度,总怕漏听了只言片语。
客人的话使她很受感动,觉得政府说话是算数的,在年前领导又来看望,还送来了补助金,又要帮万虎办摆摊的手续,想得多周到呀!特别是公公的话,这可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么亲切的语言呀。心想,这位只知道下田劳动,冷面的公公和整天捞捞叨叨的婆婆,还都有菩萨一般的心肠。
顿时,她回忆起十年来的生育生涯,眼眶里“啪嗒啪嗒”地掉落着泪珠……
1994年8月的一天,年仅21岁的王翠喜与比她大两岁的张万虎举办了结婚仪式。婚后,婆婆对儿媳体贴入微,不让她干农活和劳累的家务。两位老人对那个独子更是疼爱有加。父亲把下田劳动的活儿大都揽在了自己的肩上。让从小因患小儿麻痹症就有点癫跛的儿子多陪着妻子,老人都盼望他俩早得贵子!
元旦前后,巧珍和福海知道了儿媳怀孕,高兴得几个夜里没有合眼。福海心想,家中两代单传,在儿子和儿媳的命运里肯定会有所改变,他祈求上苍赐给两个孙儿!巧珍更是盼求男孙心切如焚,好几次做梦总和孙儿在一起。她抱着孙儿撒尿,不时地扶摸着孙儿的小牛牛;她领着孙儿挪步……“腾”地一声,孙儿跌倒了,她“哎呀”高喊着,醒了。
为了美梦成真,巧珍在春节前专门去了一趟离家20余里的白雀寺,烧香拜佛,卜卦求孙儿。那天,公鸡刚刚唱完第二支歌,她就起了床,收拾好所带的香表和干粮,去叫村里的杨会长和常赶庙会的同伴们。她们抄小路,走了六个多小时,赶到寺院时,正直僧人们吃早饭。傍晚,她们才回到了家中。她把神灵们恩赐的“神丹妙药”让翠喜服用,把“神符”压在了翠喜的枕头下,又把“护身带”给翠喜牢牢地系在了腰间。巧珍心想,有了这三件“宝物”,儿媳定能生个儿子。
从此,她总觉得心里塌实得像吃了定心丸。她走起路来挺直了腰杆,步伐轻盈了;她干起活来痛快利索,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逢人便“哇啦哇啦”地说说笑笑,甚至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吼两句唱词:“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亮……”来过把瘾;她以改大喊大叫的脾气,变得温柔可爱了起来了,做事也留有余地了;她善待翠喜,似乎比亲女还要亲,总怕她累着了,不让干一把家务,只等她的产期到来。
开春的季节,王翠喜已挺起了鼓胀的肚子,活像个日本的女相扑运动员,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又恰似服装模特在做着猫步表演。
她整天闲呆在家里,感到苦闷心慌。有一天,趁家里人都出工去了,她也扛着锄头去了麦田。她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一股股凉丝丝的馨香钻到了心底,似乎胎儿都闻到了麦苗的芳香。
突然,她感觉孩子在肚里捣了“两拳”,下身隐隐作痛,心在怦怦直跳。她便笑嘻嘻地摸着肚子与孩子对话:“宝贝儿子,你老实一点,可不敢现在就蹦出来呀!”
婆婆、公公和丈夫正在麦田那一头松土锄草。婆婆发现了儿媳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她喘着粗气问道:“翠——、翠喜,你能行吗?”
“行!妈。这要比呆在家里好多了。我觉得在外面心里快活得很!”
两天后,王翠喜被送进了乡卫生院生产。万虎和母亲在产房外焦急地徘徊着,急切地等待着生产的消息。万虎面带微笑,期盼孩子安全降生,心思着现在农村人生娃大都去医院,就让妻子也住上几天院吧。母亲一脸的焦虑和担忧,她刚听到“呱哇、呱哇”婴儿的啼哭时,立即站到门前,透过门板上方玻璃向产房着急地张望。一名护士出产房时一推门,把她碰得打个趔趄,险些甩倒,她却笑着咬牙站稳了。她急忙追问道:“护士,是儿子,还是女子?”
“女子!”
“女子”二字就像一声巨雷,把李巧珍击倒在产房门口。儿子万虎急忙把母亲扶在了旁边的连椅上,边安慰边给她捶背。她坐在那里只顾唉声叹气,脸色蜡黄,眼睛像景德镇的瓷器,半天不说一句话。
最后等接生的医生走了出来,李巧珍才鼓了鼓劲,站起来问道:“小孩和大人怎么样?”
医生说:“孩子六斤八两,发育很好。是顺产,大人在孩子出生时阴d**口有点撕裂,最好住上几天院。”
“马上要割麦子了,不住院行吗?”
“不住也行,可要在家里继续打消炎针,以防至感染”。
翠喜在生完第一胎后的几年里,又先后怀过三个孩子。
第二胎怀上后,尽管婆婆找熟人给她也吃过几付祖传的“转胎”中药,也没有改变生女孩的命运。公公和婆婆知道第二个又是女婴,就像冰凌挂在了胸口——心晾透了。
生下刚刚两天的小生命,还没有认清自己母亲的摸样和这个明媚的世界,就被婆婆拖人让陌生人抱走了。翠喜痛不欲生,整天以泪洗面。她毫无食欲,夜里常做恶梦,动不动就被从地上爬到炕边的“女婴”的叫声和抓动声所惊醒,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曾发过誓:再也不要孩子了!确实,她也实现过自己的诺言,四年多硬是没有怀过孩子。
第三胎是2002年元旦前后怀上的。她没有告诉婆婆,就连丈夫也瞒着不说。春节后,她悄悄地去县医院作了b超。结果又是女孩。她咬牙坠泪,前思后想,最终,还是找了位熟人偷偷作了人流手术。术后才知道胎儿发育过大,是两遍才作干净的。医生还说,她的子[gong]臂太薄,若再怀孕刮宫就难了。
回到家里,她才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万虎和婆婆。从此,她就卧床不起,在家整整躺了近两个月时间,从不迈出家门一步。
回想着没有儿子的苦恼、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使她感到似乎天天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在家里,她老看着公公、婆婆不高兴的脸色,心里就像打破了“五味瓶”,胃里直翻腾酸水。出家门后,她又总觉得别人看自己就像看小偷一样的目光。有时侯,看到几个妇女围在一起嬉笑拉呱,本想凑过去趁趁热闹,可又一想是不是人家正在谈论自己的“坏话”呢——“她没本事,她真无能……”就避而远之了。
坐月子期间,精神折磨使她比先前消瘦了一大圈,原来高大体胖的身躯,现在却显得矮小瘦弱了许多;面部现出了尖嘴猴腮,失去了原有的灵气,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她整天焦躁不安,惟有上学前班六岁的女儿凤鸣,才能给她带来一些欢乐。女儿放学后,就跑到了她的房间,“哇啦哇啦”地在唱歌,踢腾踢腾地在跳舞,甚至还和她一起“啪啦啪啦”地拍巴掌做游戏,这时侯,才能听到她和孩子那嘻嘻哈哈的笑声。
起初,丈夫和婆婆隔三叉五地给她炖鸡汤、煮红枣稀饭、打碗荷包蛋送来。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胃口,总觉得吃饭不香,睡觉不甜。她把时间都用在了胡思乱想上:七年多怀了三胎,没有一个男骇,实在是丢人呀!老天爷呀,我真的就这样命苦么,难道我要断了张家的香火?我就不信那个邪,非要生出一个男娃娃让你们看看!我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常常遭人的指责、冷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不能!我离不开活蹦乱跳的女儿……
仲春的一天上午,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村里的老人们都坐在山墙旮旯暖洋洋地晒太阳、拉家常。村头那棵古槐枝繁叶茂,几只麻雀正在枝头闹嚷嚷地聚会。树下,张万虎又摆开了他的修鞋摊点。他正坐在小凳上手摇着补鞋机,“嚓嚓嚓嚓”地缝扎着一个黄色的帆布书包。旁边放了几双待修的胶鞋和黑、红皮鞋,还有一件待换拉链的蓝色运动衫和一把散了架的花伞。
这个摊点是张万虎五年前摆起的。他每天能出摊五六个小时,活儿多了有时侯早晚在家里干一干,现在基本上有了相对固定的生意。
“谷雨”前后,翠喜终于想通了,她和婆婆一起在麦田里拔蒿草,她帮助公公蹲在塑料大蓬里育辣子苗,她还和丈夫一起钻到待熟的麦田里点播早玉米,她拉着车子去坡塬上给苹果树使肥、喷药……她忙得不亦乐乎。
那年的麦子长势喜人。麦子还没有熟透,成片的麦子在阳光辉映下呈显出晶莹透明的橙色,随着微风掠过,掀起了层层翻滚的麦浪。看到这一切,翠喜心旷神怡,对美好生活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六月夏日,骄阳似火,无情地烘烤着在田间劳作的人们。翠喜挥动镰刀,和公公在坡塬那块地里收割小麦。她虽然老被公公甩得远远的,但毕竟她是从小就干农活,割麦子还是熟练自如的。她猫着腰,左手拢着麦杆,右手顺势舞动着镰刀,随着“嚓拉嚓拉”的声响,麦子在她身后一拨拨地倒下。接着,她蹲在地上利索地给麦子腰间扎上了腰带。瞬间,那一尊尊英勇的武士就列阵待发地守在了大地上。
“大署”来临,地里播种的玉米已探出了两张嫩黄色的叶片。晨曦中,叶片上滚动着滴滴露珠,使大地充满了一片生机和活力。
这一年,粮食丰收,除过买公粮,有的农户还粜了一些陈粮。加之,正值税费改革,农民费用负担比先前减少了近一半,农民的收入比往年增加了好几成。
一个傍晚,福海把全家人召集到了客厅。他手里拿着一沓子人民币说:“今年的收成好,国家的政策也好,咱家总共收入了2860元。这1500元由你妈保管起来作应急用。”他把钱递给了老伴。巧珍面带微笑,把钱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他又说:“这1300元让翠喜存起来,给娃娃攒点学费。”翠喜笑咪咪地接过了公公手中的钱。
“这60元,我留着买旱烟。”说着,他把钱卷了一下塞到了自己的兜里。
他又朝着儿子说:“你每月挣的百数块钱就供全家临时花消。”万虎“嗯”了一声。
他最后说:“人人都要节俭一些,咱人人都努努劲,一起把日子往好里过!”
四季变换,秋去冬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仍在空中飞舞,大地已覆盖上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毯。
农民们大都整天躺在自家的热炕上睡懒觉,有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集到谁家里的热炕上,在“打双扣”、“挖坑”或“打麻将”。
万虎手头有生意,无法享受同龄人的那份快乐。他正坐在自家房子里的板凳上,腿上护了一张蓝色的盖布,一针一针地缝绱着一双黑色的棉绒布鞋。他使用锥针,从鞋面穿透鞋绑和鞋底,再把缝线钩入锥针的槽孔里,用力向上一拉,只听“呲啦”一声,针头带线就又回到了鞋的面部。就这样反复劳作,不大工夫,一只棉鞋就会穿上鞋旋子站到了他的前边。
由于寒冷,学前班提前放了假,凤鸣正坐在热炕上听妈妈讲故事。万虎有时也给女儿说一个谜语,大家一起猜谜底,三口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晚上,凤鸣就早早地随着爷爷奶奶去睡觉了。翠翠和万虎小两口躺在热乎乎的热炕上,一边说着往事一边在盘算着今后的日子。不一会,万虎就不老实了。他挪到炕那头钻到翠喜的被卧里,说道:“翠儿,你的身体已恢复得这样壮实了,咱们就再要一个孩子吧,不论是儿是女,只要这一个。”
翠喜说:“我让娃娃给生怕了……”
万虎又说:“说不定老天爷还给咱留了一个带把子的正等着呢!”
其实,再生一个娃娃的事情,翠喜也曾想过,她也知道婆婆和公公都有这个想法。前不久,公公给了她卖粮款,说是让给娃娃存点学费,不就是想要个孙子吗……
又是一个年头岁尾,寒风凛冽,瑞雪兆丰年,翠喜又怀孕了。
正月十五过罢,翠喜才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婆婆。婆婆千叮咛万嘱咐:“要保证身体,总不敢有半点闪失……”
即确,这对已来到张家十个年头的翠喜来说,是多么珍贵的机会,何况她也已到了而立之年,加之她的子[gong]也再经不住流产的折磨了。她和全家人都多么盼望能安安全全地生下这个孩子呀!
县政府被国家列为“关爱女孩行动”试点单位。伴随着“六一”儿童节的到来,各级都加大了对关心儿童,关爱女孩工作的宣传力度,在全县迅速掀起了为独生子女和双女户办实事的热潮。
近半年来,广播电视、报刊杂志不停地报道着关爱女孩的事迹,村里也住上了工作组。这些都深深地感染着张福海的全家,也使万虎和翠喜坚定了只生这一胎的信念。
正逢“小雪”的那天凌晨,下了一阵零星小雨。到吃罢早饭,天又放晴,太阳挂在了天空。
午饭时分,王翠喜在县医院里分娩了。她被安排到了“关爱女孩”的产房里。那里的护士就像特级护理员一样,热情地服务在母婴身旁。
五天后,翠喜和女儿凤雏出院了。回到家中,她继续坐着月子。
……
李巧珍领着乡里的万干事走到产房门口,“翠喜,翠喜,乡里的万干事看你来了!”她在喊叫着,揭开了有“红十字”字样的门帘。
翠喜在炕上搂着凤雏坐着,听到喊声,便朝刚刚进门的万干事和婆婆微笑着说:“谢谢万干事,感谢领导的关心……”
“奶水够不够吃?”“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万干事问这问哪,句句情深意切。万干事听完翠喜的回答,就靠到炕沿弯腰轻轻地吻了翠喜怀里的凤雏两口。“红仆仆的小脸蛋多么的可爱。”然后,她又把那个浸透农民汗水的红富士大苹果放到了翠喜的手里,说:“你也分享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吧!”翠喜急忙双手捧起了那个苹果,心里就像白糖拌蜂蜜——甜透了。
她紧紧地搂抱着二女儿凤雏,视线穿过门帘缝隙,望着离去的万干事和魏主任、刘组长的背影,眼角咕噜咕噜地流着激动的泪水……
作者:杨多永
笔名:易昔
单位:陕西省宝鸡市财政局
电话:0917——3655909
邮编:72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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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被编辑[西门独行]于2006-11-10 20:19:3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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