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鲜红，像写对联用得纸那样红。有几只小鸟在远处发出几声悠远的声音，听起来悲伤得很。我和表哥走在山顶上。我们手里夹根烟，中南海。白色的烟雾一点点上升，最后消失在上空，消失在空气里。我们坐在石头上已经聊了很多话题，大多是生活和事业上的。聊完了，现在感觉到没什么好聊的。我准备叫表哥起身回家去，母亲等一下又要张开大嘴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有没玩过女人？”我的表哥突然问我。
“怎么这样问话呢你？真是的。你是不是有病呀！”听表哥这样说我有点生气。一个人无缘无故问你这样的话能不生气吗？除非你是傻子。
“我问你有没有。你回答我有还是没有。”表哥看着我说。
“你今天怎么了，走，回家吃饭去。我母亲等一下要交我们吃饭了。”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和表哥纠缠下去，觉得没意思。
“你回答我呀！回答完了再走。”表哥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来把这个问题答完。
没办法，我的手被紧紧拉住。我又坐回到原来那位置。我屁股上还能感觉到刚才留下来的温度。
“说实话，我没有。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是不是吃饱了呀？如果吃饱了今天晚上可以不吃，省下几两饭呢。”我看着表哥回答道。
“真的吗？你二十几岁的人都没玩过女的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呀！什么玩不玩呀！没有就没有呀！”我有点不耐烦。
“呵呵，你真白活了，这么大了还没尝过，白活了，真的有点遗恨。”表哥叹着气说道。
“这又怎么了，难道和女的那个了就能怎么样了吗？你和女的那个了吗？你还不是这个死样子。”
“我可比你厉害多了，我玩过的女人说出来吓死你呢。”
“吹牛，你玩过几个呀！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呀！说话这么狂，再说谁愿意跟你呀？哪个女的会那么傻。”
“咳，你真的是落伍了。现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认你口袋里的钱。谁还管你是什么人呀！”
“你才落伍了呢。你玩过了又怎么样。我不稀罕。”
“真的吗？我带你去怎么样。真的，那里的女人可漂亮呢。”
“不稀罕，我不想。”
“真的，我出钱怎么样，保你满意。”
“我不去，我要回去吃饭了。”
“等等，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
我刚要起身，表哥又把我拉下来了。
“县里有很多地方，那里的女人一个只要一百块钱。我请你去怎么样。”
“怎么会怎么便宜的呀！”
“呵呵，那些女人都是靠卖肉赚钱的呢。”
“那不是等于妓女了吗？”
“妓女怎么了，如果你注意安全一定保你舒服的呢。那些女人可漂亮风骚了，她们什么都懂，你可要跟她们好好学学。”
“我学什么呀？我可不想去学那东西。”
“她们会教你怎么做怎么做，到时你一学就会了。”
“我不去，我可不想去那些脏的地方。”
“不脏，里面可干净呢。”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吃饭了，我母亲又要叫我了。真的是无聊，聊这些东西干嘛。”
表哥看我真的不耐烦了，他也起身，跟在我后面。
在回家的路上，表哥还一个劲地给我灌输那方面的知识，说得可详细了，比专家还厉害。我想不听，可我越是不听他说出来的话像风一样冲进我耳朵里。我转过头来说，你能不能不说呀！
看我真的有点生气了，表哥闭了嘴。他脸上显现出不悦，但没对我怎么样。毕竟一直以来对我不错，他从没对我发过火，现在也一样。他像个哑巴似的跟在我后面。
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摆在桌子上，香喷喷的。我和表哥赶快洗好手就坐在凳子上吃起来。
可能是太饿了，我把刚才表哥对我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忘在脑后。本来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热心。从小学到初中，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很关心，一心在学习上。有时在校园里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心里还有点鄙视这些人，心想不好好读书谈什么恋爱，谈恋爱能当饭吃吗？
吃完饭，我和表哥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流星花园。那是一部让青少年疯狂的电视剧。表哥看得极其认真，两只眼睛盯在电视上，一动不动，好象一动电视上的人物会消失似的。我不是很感兴趣，我看一会就上一次厕所，或者去喝开水，或者看看窗户外面。坐在椅子上的母亲看我走来走去，心里也烦了，说，你能不能认真坐下来看呀！
我看到一半就去睡着了。表哥还在全身心投入在电视上。
半夜了，电视终于完了。表哥爬上了床。我和表哥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全身正好发热，手脚都暖暖的，表哥拖着冰冷的身子躺在我旁边。他推动我的肩膀。我嘴里嘟哝几句，我正进入梦乡呢。
“起来，我跟你聊聊。”一边推表哥还把他那双冰冷的叫放在我暖暖的脚上。
我醒了，带着愤怒的情绪醒来了。
“什么屁事呀！我刚好睡着就被你吵醒了。真烦。”
“真的，有重要的事呢。”他说得很小声，好象怕什么人听见似的。
“有什么屁事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现在说才好呢，明天就不想说了。”
“那就不要说了。”
“不行，今晚我必须说。不然我睡不着。”
“那你有屁就放，有话就说。”我真的很累了，我想睡觉。
“我带你去县里怎么样。”
“去哪里干什么呀？有没什么重要的事。”
“让你见识见识呀！见见那里的女人呀！”
“干嘛见识呀！有病吗？”
“你不是说你没尝过女人吗？我让你尝尝，怎么样？”
“我不想去。”
“不怕的，有我在一切都不怕。”
“主要是我不想做这样的事。要是被我父母知道了可麻烦了。”
“不怕的，我们骗他们说到现里有点事就行。”
“我还是不想去，要去你去。”
“这么好的事你不答应吗？有的人想去还不让去呢。”
“反正我不想去，做这样的事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很正常的呀。”
“反正我不去。不要说了，我要睡觉了。你也睡吧，不要胡思乱想。”
一晚上，我们的意见没达成一致。表哥可能是看我态度坚决，真的不想去，也没再强求了。
后半夜，我进入了梦乡，没把表哥的事当回事。突然间叫我去做这样的事，我觉得丢人。在乡村里，只有那些嫖客才去这样的地方的。我又不是嫖客，我为什么要去呀！就是我想女人我也不去粘那些女人的。我从父母的嘴里听过那些女人一旦粘上她会粘住你不脱的。如果那样的话那不是自找麻烦的吗？万一身边的亲人知道做了这样丢脸的事，我父母和我的脸往哪阁呀！我不去。我把表哥的话当耳边风了。我继续睡我的觉。我打起了呼噜。
之后的日子里，表哥也没再对我进行这方面知识的灌输了。他跟我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少了。他整天一大早就出去，晚上才回来。我问他到哪里去了，他说没做什么，只到外面转了转。我说那也不能天天转呀。他坚持说只到外面看了看，没做什么坏事情。我也没再盘问下去，觉得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的。
一天早上我刚起床，表哥说要带我去县城看看。
“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
“你长这么大了也没到过县城几回，现在我免费带你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跟我们村庄不是差不多吗？好不到哪里去的。”
“到时我带你去里面看了就知道了。去吧，没问题的。你跟你母亲说一下，就说跟我去县城里买点东西。”
“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不怕的，你跟你母亲说一声没问题的。”
看他这样说我听信了他。我跑到母亲身边说我要跟表哥到县城买点东西。
母亲看看我，又看看表哥。我以为母亲不答应呢。可她说，去吧，去了早点回来。好的，我们一定早点回来，表哥对母亲说道。
“我说是吧。你母亲一定答应你的。”表哥笑着对我说道。
“但我们要早点回来。”
“会的，我们转转就回来。”
踏上车，我们向县城的方向出发。表哥坐在我旁边，他在我耳边鼓吹县城里这么好怎么好。我没说话，只听他说。但大多数时候我看着窗户外面。路两边的树快速往后退。我朝后看看，看看那些树是否没有了。路两边有一大片稻田，墨绿墨绿，像绿色的海洋。从车子上看去，满眼都是绿，好看极了，我真想跳下车去拥抱绿色。一阵风吹过，我鼻子里充满淡淡的清香味。我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把味道吸到肺里去。我全身有一种飘然的感觉。坐车的感觉真好。我把表哥的话堵在耳朵外面去了。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县城了。
还记得上次去县城是因为父亲生病了。那次父亲病得可重，把全家都吓坏了，全家人陪在父亲身边。医生说要给父亲开刀，开刀的费用很昂贵。但幸好最后好了，难关过了，不然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变化真大呀！”我感叹道。
“那是当然的呢。你多久没来这里看看了呀！现在的社会发展可快了，一转眼变个大样。我都有点不认识了呢。”表哥也感叹道。
“这次带你出来，正好可以让你大开眼界。你还不来，不来你能看到这么大的变化吗？不来你真的是亏了。”表哥继续说道。
表哥带我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好象表哥经常去似的，他像个导游指导我，这里怎么样怎么样，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一路看过去，我目不暇接，我眼花缭乱。我跟在表哥脚后，我怕迷路了。表哥叫我跟紧他，说不要丢了，丢了就难找了。
我们没买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表哥根本没买东西的心思，他只带我逛。他嘴上说个不停，好象这个城市是他的似的。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我们是中午到达县城的，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回去的车下午五点钟就停。我提醒表哥说，早点回去吧！不然等一下回不去了。没关系的，我们再玩玩，你看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你应该多看看。
路上的女人很多，花枝招展的，个个穿着时髦，像蝴蝶一样从我们身边走过。每走过一个表哥就要斜眼看上一眼，好象不看他就损失了什么似的。我没看那些女人，我怕她们用鄙视的眼光看我。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寒酸得很，像个农民。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五点。我急了，我说，现在都没车回去了，你看怎么办。表哥看看手上的表，哦，是没车了。不如在县里住一晚，表哥安慰我说道。
“要多少钱呀！一定很昂贵的。”我有点担心。
“不贵的，我出钱还不行吗？”
“我母亲一定会着急的。”
“不会的，有我在怕什么呀！大不了我们明天早点回去。”
“我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你跟着我吧！”
我继续跟在表哥后面。我发现在交际方面表哥比我厉害多了。他像个交际家似的跟这个陌生人聊聊，跟那个人说说话。我只沉默，像个哑巴跟在他后面，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全身不舒服，拘束得很，僵硬地要死。
晚上表哥带我到一个小店炒了几个菜。菜很不错，醒喷喷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调料。我吃了好几碗饭。表哥叫我不要急，吃慢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点点头，继续吃。最后我吃了五碗饭，比我在家时多多了。
晚饭吃完了，表哥又带我到其他没去过的地方转转。他说看能不能找到便宜点的旅店。他说我们今晚要睡在旅店里。
又花了半个小时找店。终于找到了一个。表哥跟老板讲价，说了很多。最后终于每人二十块钱。
“太贵了，一晚要二十。”我嫌太贵了。
“这还是便宜的呢，现在这已经很便宜了。”
“二十块钱在家里可以做好多事呢。”
“那哪能相比呀？”
“农村跟县城简直是两个世界。不能比呀！”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这让我的心放松了一些。
表哥说要再带我去个地方看看。我问是什么地方。他说去了就知道。
我们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里。我心里害怕得很，我不知道表哥搞什么鬼。
“去什么地方呀？”
“不要问，到了就知道了。你只跟在我后面就行。”
我跟在后面，紧紧跟着表哥的脚后跟。让我想不到的是在巷子的尽头竟然有个很豪华的房子。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这是什么地方呀？”
“到时你就喜欢了。这个地方很多人都去过。”
我们进了屋子里，里面装饰很华丽，五彩六色，让人眼花缭乱。表哥来到柜台前，跟一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聊了好久。最后终于谈妥了，老板娘笑了，表哥也笑了。
表哥把我领到里面的房间里去。房间的门都关着，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到走廊的尽头，表哥让我进一个房间。我问他为什么不进，他说他等一下进来，他有点事。
我进去了。表哥把门关好了。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台电视机，还有一个洗澡间。
我打开电视，我胡乱得调台，每一个我满意的。
过了几分钟，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打扮时髦的女人，嘴唇上涂了厚厚的口红。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她要为我服务。我说我不用服务。可她不听我的说，她直往我的房间里走去。我想拦住她，可我没这样做。
“我是来为你服务的。”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我不要什么服务。”
“可有人出钱让我为你服务的。你难道不想吗？”
“谁出钱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
“我只管为你服务。”女人继续说道。
说完她朝我走来。她说她要帮我脱衣服。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定是表哥做得好事。我真想骂他，但我却紧闭嘴巴。
我不想让女人脱我的衣服。可她却自己脱她的衣服，她拖了外衣，她又开始脱她的裤子。最后只剩下内衣和内裤。我不想看她，可她朝我走来，她的身体接触到了我的身体。我全身在发抖，我想挣扎。可我的手摸到了她光滑的皮肤，我赶快把手拉开。
我脑子蒙了，我全身不舒服，很拘束。我全身在发热，像一团火在我内心燃烧。这是我第一次看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且是那么性感的一个女人。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让一切自然发生。我头脑里想到过逃跑，但我最后只傻傻地呆在那里。
这时女人发挥了她的作用，她一步一步教我。我胡里糊涂地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的事情。我和那女人发生了关系，我在胡里糊涂的情况下做了我后悔一生的事情。
完事后，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的眼泪一点点往下流，流到脖子里，流到心里。我全身像被掏空了似的。
走出房间，我来到屋子中央，我看到了表哥。他在朝我笑。他的笑让我反感，他的笑让我全身暴躁。
我们一起走出那栋我以后再也没走进过的房子。外面的夜黑了，路上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人还在路上说胡话。他们一定喝醉了。
“怎么样，还满意吧！”
“我可是花了很多钱的呀。”
我没回答表哥的话，我只管往前走路。我的心里只有对他的恨，他让我做了这样一件丢脸的事情。那晚，我一句话都没说。我躺在床上像具尸体似的。表哥被我不正常的行为吓坏了。他一晚也没睡，他怕我做出什么严重不是的问题来。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睁着眼睛睡在那里。
第二天，我就踏车回家去了。一路上，我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我眼睛看着窗户外面，可我没心情看路边的树和稻田。
回到家，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母亲以为我病了，我说没事。之后母亲也没再问我了。
时间过了好多年，但那天的事情我还是记忆清晰。我能感觉到那天我的漠然，能感觉到我的无措,感觉到我那无声的眼泪。
那一年，我十八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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