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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枫红时花落子规啼

发表于-2006年11月27日 晚上11:02评论-0条

故乡枫红时

踏入这所大学的第一天黄昏,独自漫步到校园西隅的小湖边,不远处的柳荫下款款走来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孩,在我面前停住了,很干脆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是谁?我乍来初到,还没有识到新的同学,我努力在我的记忆中搜寻,可就是愣对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想不起她是谁。

我急得双脸发烫,尴尬极了。女孩笑了:“忘了,高一时我们在同一个班。”“欧阳冬雪”我脱口而出,记忆让我回到了高中时光,读高一时,邻座的女生叫欧阳冬雪,温文娴静,在班上很少说话,平时遇到谁都微微一笑,班上不知是谁给她起了一个绰号:伊能静─用一个台湾女歌星的名字。高二一开学,她就转学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她,难怪自己一时想不起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慨叹。“你想不到的还有呢,我们不但同系,而且同班。”我觉得不可思议,问:“你是怎样知道的?”她又笑了,“我从班里的新生花名册上发现你的名字。”

开学了,对我们这些经历了高中三年拚搏那不堪回首的日子而刚刚“解放”的新生来说,全新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校园那美丽的风景也令我们流连忘返。可一段时期过后,随着新鲜感的消失,又回到教室、食堂、宿舍那三点一线的生活,我又觉得大学生活也不过如此,“枯燥”极了。

一个周日的下午,同宿舍的同学都出去了,我懒懒地躺在床上看书。欧阳冬雪来找我,我邀她到校园走走。

校园沐浴在一片金色的秋阳中,落叶飘零。我们一前一后信步校园小径。冬雪拾起小径的一枚红叶,心事重重地说:“我觉得自己很来到这里很不习惯,心中有一种飘零的感觉,觉得很孤独,特别想家。”我问她:“你是第一次远离父母是吗?”她说:“是啊。”我安慰她说:“你长到这么大初次离开父母独自生活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习惯的;再说,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总是生活在父母身边啊,独立生活是迟早的事,与其消极被动地接受,还不如积极主动地面对。”我的话,使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我们还谈起了高中的时光。

又一个周日的黄昏,她来邀我去散步。我们沿着从校园边流过的小河溯流而上,远处的天际落山的太阳溅起了满天的红霞,悠悠的晚风夹杂着秋实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这样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我们都有倾诉的渴望。冬雪说,我上次对她说的话对她很起作用,她没有那么强烈想家了,正在逐渐适应新的生活。沐浴在静谧的黄昏里,我们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各自的童年 、少年,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人生理想 -------,我们谈了很多。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送她回女生宿舍,一路上我们默默无言,只是瓦蓝的天空中有一轮红月亮在很热烈地燃烧,似在诉说着一种难于言述的美 。道声再见,我目送她缓缓进了女生宿舍楼庭院的大门。渴望,在目送中疯狂地成长, 渴望追上她,挽着她的手,在这有红月亮的夜晚永远地走着,走着-------

第二学期,我们去春游。绿色的田野里,白云悠悠地徜徉于蓝天,一条小河逶迤远去,簇簇野花在春风中频频向我们招手,令人心旷神怡。冬雪更象一只欢快的小鹿,在春风和煦的田野里奔跑着,跳跃着,采集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捧在手中。此情此景,我想起了我的童年,于是,我向她说起我童年的一段时光:7岁时,父母白天下地劳作,照顾4岁小妹的重任便落到我身上,小妹特爱哭,常常令我手足无措。有一次,我从家门前的草地上采来野花,编织成花环,戴在她头上,戴上花环的小妹就特别乖特别听话,这种方法,我屡试不爽。“我也想戴花环,你来织吧。”她把手中的花递给我。·我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野花编织起来。

当我把花环织好时,她又对我说:“你给我戴上吧”。我把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她有几分顽皮地注视着我并问:“好看吗?”。“美得使我想起童话故事中草地上走来的公主”我答道。她的脸蓦然红了。

我们玩累了,找一处树荫处小憩。她依偎我坐着。青春女孩的熠熠光彩,微馨的气息,使我怦然心动。于是,我鼓起勇气向她说了那个天空宁静而热烈地燃烧着红月亮的夜晚,一个跌入爱河的男孩内心深处怎样的渴望和憧憬,她专注地倾听着,结果是她扑在我的怀抱里哭了,我也深深地吻了她。

回来的时候,坐在自行车后的她坦然地用手揽着我的腰,欢快地哼着歌。无数长风斜过,她一任长发飞飞扬扬。在我们身后,是开着鲜花的原野和蓝天白云。多么美好的青春啊,我们都深深地陶醉着。

毕业证的钢印把四年的大学生活划上了一个句号。

离校的前一天夜,我与冬雪信步校园,对留下了我们青春足迹的圣地作最后的告别。

“想到要离开学校走向社会,我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冬雪心事重重地说。我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她对我说过,她把她与我相爱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强烈反对,原因是我出生在农村且家庭经济不好,而她家在县城,祖父在加拿大经商,我与她门不当,户不对。

“只要我们去努力,美好的未来一定会属于我们。”,我安慰她。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双眸深情地注视着我。无须山盟海誓,也不必说地老天荒,从她紧握的掌心中,就能读懂她心中怎样的世界。

我与她一起坐车回她的家。当我与她走进她家的客厅时,恰她父亲在家,她的父亲对她咆哮道:“谁让你把陌生人带回家”。冬雪哭了,她把我带到她的闺房,她告诉我,她会去找在县人事局当领导的姨帮助,争取我们安排在同一地方或同一部门工作(那时毕业生还是计划分配),这样我们就能长相依了。这样的气氛中我也不宜久留,更何况六月是农村的“双抢”季节,年迈的父母和读高中的妹妹正在家乡的责任田里摔爬滚打,我没有任何理由拖延一天回家。

在冬雪依依不舍的泪光中,我坐上了回乡的客车。

20多天的农村农忙过后,我去找冬雪,当我按动她家那幢小楼的门铃,出现的是陌生的面孔,我说我找雪,陌生人说,她一家巳移居加拿大了,房子转卖给他。门关上了。我呆了,怎么可能呢,回过神来,急急去找冬雪最要好的女友青。青也觉得莫名其妙,说冬雪出国前还到过她那里,对她说,父母携她到加拿大探望祖父,半个月后回来,冬雪还说,回来后还要去我家玩呢。

我还是不放心,后经多方探听证实,她一家确是迁居加拿大了。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怕她知情后不去,骗她说去探探望祖父,一切安排得极周密,冬雪一直不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县城回到家里的,到家后,心力交瘁的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那年深秋,我收到冬雪的信,信封里夹着一枚红叶,彩色信笺的背景是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孩,面向茫茫的大海,水天相接处天空一片红色,信的内容很短:给你寄去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拾起的红叶,它记载着我们青春的故事,泪痕斑斑。故乡枫红时,相思最深处。

今,故乡的红叶又红了,远在地球那一边的冬雪,你还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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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月点评:

恬适的情愫,
当是枫叶红艳之时,
可那感情的因子,
当是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