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船老头

郭可安/文

算起来差不多有两年多没见过船老头了。

自从来到省城，就没见过船老头。

船老头不姓船，姓张，认识他的人都不叫他张老头，习惯叫他船老头。我也就跟着叫他船老头。船老头快七十岁了，腿脚还行，是县城边上的人家。船老头门前曾经是条河，解放前，船老头一家的生活，就靠着他一年四季划着木船在河里打鱼养口。那时家里穷，没别的吃。还好，河里鱼多，一天下来，能打好几公斤鱼，供家里人吃，有时还能剩下几斤，然后拿县城去卖，把卖来的钱留作家用。

船老头一家就这样在河边生活了几十年。

后来解放了，县城搞扩建，为了防洪，把船老头门前的河迁出了县城。船老头门前没有了河，修起了高楼大厦。那时，船老头也慢慢老了，船老头不再去河里打鱼，他的两个儿子在县城都开起了小卖部，买了新套房，搬新房的时候，儿子想让他搬过去一起住，船老头不同意，坚持住在原来的家里，他说他习惯了原来的生活，更舍不得那条陪伴他几十年之久的木船。现在，木船用不上了，船老头就把它放在门前的坪地上，出太阳的天，船老头就拿出桐油，用布给木船上油，防腐朽和防虫害。

船老头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唱船歌。那都是解放前从年长的人那里学来的。我遇见船老头的那个下午，船老头正坐在他的木船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唱船歌：

弯弯的河淌着水

木做的船没有嘴

船在河央划啊划

那声音比姑娘唱得还让人醉

一整个下午，我就那样没事的坐在他的木船上，听他唱船歌。我们成了很友好的朋友，虽然他没有向我表示过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一种真正的友善，让他用船歌唱了出来，阳光般温暖和谐。

因为生活的原故，我离开了县城，来了省城。我没有再听到船老头的船歌了，但我没有忘记，那种生活已经深入了我的心灵。其实船老头也一样，无论世界发生多么大的变化，不变的是生活，就像是一株植物，它的生长离不开泥土的肥沃。

一年又快过去了，不知船老头是否生活得还好。

我想，等有空了，一定抽时间去看一看船老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