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已经是第三次说你了，现在，我再重复一遍，你体重不足，不能献血，知道吗？献爱心是对的，可你献了200cc，紧接着我们再给你输血400cc，你说这算什么献血？回去吧，献爱心的方式很多，比如捐款、义务劳动等。如果你实在想献血，就回去攒足了力量使劲吃，等体重够了再来。好了，不要耽误别人，来，下一个。”校医院这位六十多岁的王医生几乎因王可的死打烂缠而有点生气了。

他弄不明白，这个叫王可的学生为什么非要献血。今天是他本周第三次主动来要求献血了，自己前两次已经把利弊缘由给他讲清楚了，可他今天又来了，这个王可，到底怎么了？

五天后，校宣传栏里贴了一优秀班集体名单，学生们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哈哈，五班输了，我们赢了。”一个三班的男生大声叫嚷着。

“评比时不是平了吗？怎么我们胜出了？”一女生问。

“听说院领导发现咱们班献血的人数多，就让咱们得优秀了。”那男生嚷嚷着。

“哼，王可呢？上周早告诉他让他去献血，可他就是不听，连累我们大家。”五班一女生小声说着，“还不如女生呢？”

此刻正在宿舍的王可已经知道评比结果了，因为宿舍兄弟们也在议论。

“王可，你献血了吗？上周班长不是让你去献了吗？”一兄弟问道。

“我，我去了，可，可——”王可几乎把头低到地上了，似乎犯了不赦之罪。

“可什么可？你看到评比结果了吗？我们班就因为你输给了三班，你知道吗？”又一兄弟叫道。

“我们都献血了，全班就你一人没献，你丢人不？人家三班全献了，结果评比胜出，我们呢，都是因为你——”班长显得十分恼火。

“是啊，王可，你怎么搞的？让大家的努力全白费了，献血还能死人？”

……

兄弟们的怒火让王可看到了集体荣誉的神圣不可亵渎。梦里，他给那个王医生跪下了，他看见自己的血从那仪器里一点点奔流着，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冬天到来了，一个飘雪的早晨，王可“狠很地”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狠很地”蹬上了一双重重的棉鞋，“狠很地”吃了两碗大大的面，又在大衣的五六个口袋里塞了五六个铁块——他平时积累的。满怀信心地朝校医院走去，一脸聪明的得意。

推门进去，原来王医生的座位上已经换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吃早点。那妇女见有人进来，问道：“献血？”

王可只点了点头，心里怦怦直跳，刚才的信心荡然无存。

“那有单子，自己填一下。”那妇女头也没抬。

王可很小心地写着：王可，男，22岁，185cm，75kg……

走出医院的时候，王可长长地舒了口气：瞎折腾了半天，全没用——这次根本就没有量体重。走在雪地里，感觉很是畅快：明年春天的评比，五班该赢了吧！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生气：要是那王医生也这样，自己至于弄到现在的地步吗？

冬春之交的天气是很“顽皮”的，王可常常被它“愚弄”，时常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幸亏并无什么大碍。

春暖花开的时候，评比终于又开始了。王可几乎天天到宣传处看，这天，结果终于出来了。他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可是，没有发现自己班级的名字，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已经献了血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莫非自己的血白献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审视着那张名单，结果依旧，他又向前迈了几步，结果还是没有。他扶栏的手开始随着身体的下滑而下滑，就在挨地的一瞬间，他又绝望地希望着向上望了一眼，朦胧中，“五班”两个字隐约可见……

医务室里，医生在和王可的兄弟们谈话。

“他个子是高，可和他的体重不成比例啊！他身子这么单薄，虚弱，你们还要他献血？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一位老医生在开导大家，“再说了，谁说献血就能评比优秀班集体？这都是些什么理论？今年他也献了，你们评上了？”

王可终于醒了过来，见宿舍兄弟都在，鼻子一酸，泪下来了：“班长，兄弟们，咱班又没评上，血白献了。”

兄弟们还有那老医生无人言语，都被他的那句“血白献了”给窒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