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十八天背后的格局祁云

发表于-2006年12月16日 凌晨0:58评论-0条

其实这个标题并不算准,但我惮尽竭虑地琢磨,却愣是砺不出一个更适合于他。

他去了澳大利亚,去了新西兰,整整十八天,刚刚回来。

于我而言,他,亦师亦友。

然而,事实上,他是摸爬滚打输过赢过败过胜过且正一路风生水起的商界悍将。说“悍”,只是指骁在商海时他叱咤风云的轩昂气势,倒是跟他本来的形象不怎么样搭界。他很儒雅,撇开太有商业气息的办公桌,随便坐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个学者,且是一个让人在那悠淡的笑意里不得不对他须仰视才见的学者。

老早,就一直有想写写他的愿望。

可是,由于事实上他身份的这种特殊,茂盛疯长于心且想一鼓作气敲打点什么的欲望,便一次次未及成形,就匆匆删除了。一来怕写不好,二来私心里说,我是个并不怎么磊落的人,身份与地位的悬殊和合作关系本身,直感如果忠于感觉写点什么,终了落个“拍什么什么”的声名,到底是心有不甘,未免为已不值。缘于此,每每删除了想写他的欲望的时候,自个倒着实地有点瞧不上自个的“小”。

原本,是无机缘得听他的万里行程之喟感。

不成想,昨天,刚刚归来的第二天,他排开了纷繁密沓的所有事务,腾出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相约。

在座的四个人,包括他。

他说话很有特点,即使对面坐着只一个人,也是抑扬顿挫且激情如炽的。我在记述那天的工作日记时顺带着勾了一笔有关他的——“他非常适合在民主的国家竞选总统。”如果语言魅力的评定效能用磁场来体现,他说话的磁力磁场大概可以开个发电站了。圈子里有人开玩笑说他的亲善非常有女人缘,最要命的是居然更有男人缘。他身边的助手们,无论男女,对他一律的亲且敬,近且恭。

但凡在澳大利亚新西兰溜达过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会实事求是的说那里的种种好。环保好,绿化好,国民素质高。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山青青水碧碧,天高高的蓝,地翠翠的绿。是孩子的乐园,是老人的天堂。城市规划好,路政管理巧,政府职能清,人权保障好。

他也讲。澳大利亚有三多,胖子多,苍蝇多,醉汉多。

他说,“胖子多是因为今儿失业明儿就可以去领低保,一周领一次,月折算额大概相当于人民币四千多元,所以就养了一大批懒人,靠着低保享受安逸生活。”

他叹,浅浅淡淡地笑旋在智趣的脸上。“苍蝇多,是一大景观,草业的发展让苍蝇承载了蜜蜂的职能,授粉传花。牧场里按规划错落种植的21块生长周期为21天的牧草,耳朵里装了传感器随指令排队走上自动挤奶盘且自觉自愿抬腿留下奶罩离开的奶牛。”

他笑,醉汉醉眼里的人生,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也感慨,“那里,的确是有很多很多好,街上无一尘,车无一辆霸王行,城市不图主街脸面光,没有藏垢处,冷巷僻街光鲜亮堂干净漂亮。”

有人艳羡道,“天哪,那可真是天堂似的,孩子上学餐饭牛奶面包通通免费,老了乘车看病通通免费,多好,哪像咱们国家,上学上不起,看病看不起,谁管哪?人家的环保那样好,放眼全是绿,能够花几百年的时间把戈壁弄成大草原,牛羊鹿比人口总数多了近千倍,日子能过不好吗?可咱国家,嚷嚷着地大物博,嚷嚷着奔了小康,到甘肃这山沟沟塬畔畔瞧瞧,才知道啥叫个穷,像这样穷着苦挣苦熬填不饱肚子的地儿还少吗?人家那城市规划多齐整,绝不会弄个大杂烩出来,巴巴地又要开厂子又要捣商贸又要办学校又要养牛羊,工业城就是工业城,大学城就是大学城。那像咱国家,多少城市拆了建,挖了填,今儿个要建设新城经济开发区满天飞,办工厂搞教育培植果园养个牛羊,哪头都想捞,哪头都捞不着;人家那交通秩序多好,行人要走,司机绝不抢道,哪像咱们这儿?小小的一个破平凉城,开个小面的就人五人六的尾巴翘到天上去,明明下雨偏溅人一身泥……”

他望着说话的人滔滔不绝满脸的神往,一怔,敛了笑,正色以驳,“澳大利亚是富有,可是人家发展了七百多年,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只需要养活不到两千万人,丰富的矿藏资源足够保障那两千万人一百年什么也不做的所有费用。我们国家呢?十三亿人口是个什么概念?人家发展了七百多年,我们国家真正发展的时间是二十多年;人家的交通秩序是好,行人要走,司机绝不抢道,可你知道那驾照得多少年才能拿到吗?四年,从学习,拿红p实习驾照、拿绿p实习驾照,到取得正式驾照,整整四年,不能有任何违章行为,否则实习驾照注销,从头再来,要学习交通法规,要学习行车礼仪,我们呢?在驾校两个月就开着车上路了,做司机太容易了,难免良莠不齐;他们的城市规划是好政府服务是好,可如果拿他们的整个国家的那一套管理服务模式,来管理中国一个城市,人口量怕也是远远超载了?路运怕也是乱套了?再说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真要到那里去生活,也不见得行。要遵守左行交通规则,要会说外文,要耐得住远离故土亲朋失去正常生活圈的寂寞,要把自己煅成那里一个合格的国民,不知得放在炉里自我烤上多少回才成,要不然,那样多的规则规范,处处掣肘处处约束,能适应吗?如果能适应那样多细细碎碎的规定和约束,那么,何不在自己的国家约束好自己。假设每个人都如此,国民素质又岂能不好?国民素质高了,国家岂能不发展?日子岂能不好过?凡事要拎得清,要分开看,哪里就巴巴地搬了去住还犹恐不及呢?”

第一次见他如此的认真且郑重。

曾见过,临重大谈判时,遇棘手难坎时,他的泰然自若指挥若定,却不曾想,为几句无关紧要的牢骚与几丝儿艳羡,他竟认真如斯。

他的认真里,有什么东西在,且耀疼了我的眼。

识他以来的种种,眩彩着铺排而来。

算来,识他,已是三年有余,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却每一次,都如清凉油似的,可以净我心,可以醒我神。

向来,我低调惯了,不擅辞令,不喜嚣喧。而事实上,唯我自己知道,低调的真正原因是我不会与人相处,于是慢慢儿地就成了习惯。

最初,与他近一年的业务往来,却并无深交。

第一次打交道,是2003年春节前夕的酒会上,他的搭档们,几十双手里几十个满满的酒杯,酒杯里盛满了要敬献于他的攒了长长一年的诚情。我枯坐,不喝酒,也不说话,只是脸上挂了机械的笑,落落的听,或者,静静的吃。在酒花的怒放里,我像一只飘移的小岛,孤独,无助。热喷喷的欢乐里,我是唯一飘零在幽冥的漠然。向来笨拙,尤其那段时间,我把自己搅得一团糟。

他接了不知谁的酒,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如滚烫的烙铁,印在冰寒的胸口,我一愣,张慌间像被剥了画皮的女鬼,在灿烂的艳阳里无处藏身。惊慌间抬眼望,他正不经意地喝下杯中酒,杯底边沿,眼尾的一丝光里,有风轻云淡的问候——尽管我并不能够确定,是不是给我的问候。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一句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他说给别人听的一句话,却抽走了那根悬在我头顶滞滞要落下的稻草!他的体察与玲珑,厚承与明达,在那一刻,我才略略地,有些认知了。

第二天,我发了信息,以谢!

那条向一个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他道谢的信息,是凿向自我禁锢的第一刀。

如今回头看,他当是我在命劫最关键时刻最值得铭谢的人,尽管,这谢,只有我自己知道。

后来,进入第二年,第三年的合作,陆陆续续打交道也多了,偶尔,也有一些交流。直接感知于他的,间接听闻的,他的“达”便慢慢成了标志性认知。

只至这次,为几句无关紧要的牢骚与几丝儿艳羡,他竟认真如斯,惊!

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略略有些后悔,如果有一天他看到这文,肯定会生气,因为我竟用了“无关紧要的牢骚”这样的措辞。

是“无关紧要”么?

他的认真里,有什么东西耀疼了我的眼。湿涔涔地感动,被我一点一点地咽回去。

我敢下一个让大家笑掉大牙的结论说,“他这是爱国!”我敢下一个这样的定义么?我不敢,怕提到这话题时,太多太多人太多太多不屑的笑,会污了他。

载了千把号人几近搁浅的大船,如今,正在稳稳的朝着他指引的方向,进发!借此散碎小文,谨以敬他和与他一起正在奋斗的路运人!

2006年12月15日夜手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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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无雪的冬季点评:

“澳大利亚有三多,胖子多,苍蝇多,醉汉多”,澳大利亚有一少,屎壳郎少,曾以一角钱每只的价格从中国进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