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問起我的工作。我笑說:“就是每天站著看人打麻將唄,無聊得要命!”
此話一出,我也恍然發覺自己還有那麼點幽默細胞。習慣了對我愛著和愛著我的親友報喜不報憂。要談及工作的苦樂又何嘗容易呢!
誠然,我每天的工作絕非只是“看”人打麻將那麼簡單。雖也並不複雜,卻很瑣碎。以至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我知道,我對於工作有的不僅僅是責任,還有感情。至於這種感情,卻並不是世俗人都能理解的。
我一度在想,職業也需要感情嗎?答案是肯定的。若然你尚是血肉之軀,就必然會感知自身生活圈子的喜怒哀樂。雖然情感流露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那免不了會受傷,但是若然絕情,不要說幸福,你就連痛苦也體會不到。
我是一個習慣把感情都寫在臉上的人。這的確過於情緒化,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不過,總比假意討好別人,強顏歡笑的好吧。我知道,很多來過這裏打麻將的客人,他們都會記得我的笑容,自然而真誠。但是也僅此而已吧。我不會像別的同事一樣,為了小費,百般奉承,千般討好。一切超乎職業和道德範圍之外的事情,恕我只能斷言拒絕。
我記得某天站在走廊上,音箱裏款款的傳出來一首很有味道的經典老歌。突然無端的勾起了我太多不堪回首的情懷。眼淚猝不及防的決堤而出。一個客人正好經過,很詫異的停住了,“是不是被老闆罵了?”我想他原是好意,卻未料這突如其來的溫柔一問,讓我哭得更不可竭止。
我太容易動感情了。即使只是一句假意的問候,卻往往足以讓我淚流滿面。所以我常常對朋友說,沒事的時候千萬別溫柔的撫摸我的頭髮,也不要在過馬路的時候突然的牽我的手,更不要在我流淚的時候,一個勁的勸慰我“不要這樣”之類,那簡直是我的淚穴。
女人的眼淚是惹不起的,除非你決意對它負責。
可是我發覺我的眼淚真的很廉價。只是眼角一濕,鼻子一酸,眼淚就已經奪眶而出。而腦神經系統還來不及傳輸這情感衝動的理由。
有朋友說,我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建議我每天都保持笑容。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誰願意終日以淚洗臉,怨婦似的滿是林黛玉式的憂傷?只是幸福的人不多,而幸福的女人就更少。偶爾能發自內心的笑笑,已然是福分不淺了。
看著那些每天都來休閒會館沐足,打麻將或者桑拿的女賓,她們大都衣著鮮豔,打扮潮流。整一副上帝的寵兒的樣子。她們過著精緻而糜爛的生活。不管是否感覺幸福,至少在別人看來,她們很幸福,這或許也是一種欣慰吧。
同事常常笑我不懂打麻將,甚至幾乎不曾涉足什麼休閒會所。誠然,在這之前,我的確從未踏足這類在農村人看來是“吃飽了撐的”的娛樂場所,更別說打麻將了。我也無意說打麻將是什麼不良嗜好,更不會承認是我笨或者跟不上時尚所以不懂,我只能無奈的說一句:“沒那種命啊!”哪天當我也身家不菲的時候,自然就錢越多人越悶,到處找地方消遣去了,由不得我不會。
有天一個客人再三邀請我下班之後同去看電影。回想唯一的一次應邀在電影院看電影的情景還要追溯到兩年前呢!那種浪漫的情懷如今卻早已經淡化了。
我知道他其實是很有誠意的。不過也只好算了吧。我的時間可值錢著呢!
有人曾計算過比爾蓋茨的一分鐘值多少錢。其實在我看來,越是有錢人,他的時間就越不值錢。就像這些每天都來會館打麻將,從早到晚,甚至又從晚到早的客人,他們的時間不過是用來花錢消遣罷了。
而我,一個貧苦的打工妹,又有什麼資本去陪他們玩這個擲金錢的遊戲?我寧肯多花些時間睡覺,養足精神,好去挖金礦。
這自然也是一句笑話。我想這個世界上金礦不是沒有,甚至不少。就說同事阿霞吧,只是說了那麼幾句不痛不癢的好話,一個剛剛贏了錢的客人便豪氣的賞了她兩百塊。偏偏我沒那種命。最多也只能是撿塊爛鐵便當寶,歡喜一場而已。
某朋友得知我在這樣的娛樂場所工作,表示大大的擔憂。我理解他的好意,歎他卻未必瞭解我的堅持。
常在河邊走,也大有不濕腳的可能,若然懂得個中技巧的話。我不敢說外界的環境對我完全沒有威脅,但是這種威脅還沒大到令我放棄我的堅持。
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不易讓人有非分之想的女子。就像有男同事說過的,我清純得有點可笑。有時候他們和我搭訕,我只是靦腆的笑著,在似懂非懂的沈默中,他們永遠不知道我有否在聽,只得意興闌珊而去。
或許我真的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呢。而有些女子,只消一個媚眼,便足以迷倒眾生。只是沒那種命吧。不過這算不上什麼憾事。我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多一些真真實實的情感,會讓我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免得雲端一覺,醒來只是傷得更深。
其實我並不信命。至少我每天都在致力於改變我的生活,追逐我的夢想。但是在對於現狀即使不滿卻尚且無能為力的時候,不妨學學陳小春,哼一句“沒那種命”,阿q一下,總算是寬慰吧。
-全文完-
▷ 进入风依然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