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念悬疑系列　

疼　痛

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有一天下午，劳医生的私人疼痛专科门诊室里，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的面色很是不好看，他一进门就要求大夫救救他。劳医生今年60多岁，是一位医术和医德都很高的医生，已有30多年医疗经验了，他请患者坐下后询问其原因，那个男子告诉劳医生，近日来，不知为什么，每到三点钟左右他的头部左太阳穴处就发痛，而且一阵比一阵严重，一直要痛到第二天凌晨三点以后才开始减轻，疼时候吃什么药也不管用，此突发头痛已经七八天了，请好几位医生看过，即找不出原因，也没能治好，因此，他常常彻夜难眠。男子说完一只手使劲的按着自己的头部。劳医生观察了一下对方，他看得出患者此时十分痛苦，劳医生关心的问：你再以前是否有过这种症状呢？男子回答：从未有过。　

劳医生让男子把头转过来，用手在男子的作太阳穴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异样，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问：你的头部以前受过什么外伤吗？没有的，男子轻轻摇头回答。劳医生又问：那你是整个头部都感觉痛吗？对，男子说，但是最感觉痛的地方就是左边的太阳穴里面，天黑的时候痛的最厉害，我常常无法忍受。劳医生听罢感觉怪怪的，虽然劳医生曾经治过一些头痛的病人，但是他的情况好像很特殊，于是，劳医生建议他先去大医院拍几张头部的片子，看看头部有没有器质性的病变，待确诊后再给他治疗。男子同意，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劳医生告别，临走时劳医生了解到，这个男子名叫何壮，今年27岁。　

第三天上午，何壮又来到了劳医生的诊室，他手里拿着几张头部ct成像片给劳医生看，并且告诉劳医生，医生说他的头部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但是昨天下午三点钟开始，他的头还是照样疼痛难熬。劳医生简单地看了看片子后问：你的每次头痛都是下午三点钟开始吗？是啊医生！何壮说，我也奇怪了，为什么一到下午三点钟我的头准痛，而且要整整痛10多个小时，令我总是失眠，我都快要疯了。哦，劳医生自语着：怎么会是这样？他怀疑对方可能是突发神经性头痛，只是他头痛的时间定时定点，真劳医生感到难以捉摸。劳医生给他开了几种药，其中有一种药片是劳医生自己研制的止痛片，而且获得了医药专利。他把用法与用量对何壮细说了一遍，最后又告诉他：这是一种专用止痛的药，你再头痛的时候吃下一片，应该是起作用的，另外两种是抗炎药物。就这样，何壮拿了药谢过劳医生便回家了。　

其实，劳医生给他开的那种止痛药，是一种特效药物，治疗各种疼痛都是一绝，特别是对于头痛，效果更加。劳医生本以为，即便是一时不能只好何壮的头痛病，但是吃下这种药缓解他的头痛症状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事情结果并没有象劳医生预料的那样。就再第二天的一大早，劳医生刚刚打开诊室门的时候，那个叫何壮的男子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嘴里还不断地沉吟着：疼~疼还是疼呀！　

劳医生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吃了一惊，忙问：我让你吃的药都吃了吗？何壮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回答，吃了，可是一点用不管。劳医生听后也为难了，他长叹一口气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患者说我的止痛药不管用，你的家族其他成员有这样的病史吗？何壮说：没有啊，我从未听谁说有过这种症状。劳医生安慰道：别担心，你先回家好好休息，继续按时吃给你开的那些药，我再好好的查些相关资料给你想想办法，我保证治好你的头痛病，请相信我。何壮听了劳医生的话，心情放松了一些，他语气缓慢而又诚恳地说：那好吧大夫，我就先回去，不过，这样继续疼下去我可能会死，所以我会随时来请您帮助的。　

何壮离开了诊室，回到家里．他的头现在已经暂时不疼了，但他知道，一到下午3点钟他的头是还会疼的，因为他吃过好几种药,对他都没有起到止痛作用。他害怕，害怕每天下午3点起直到深夜凌晨3点的这段时间，因为，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比受刑还痛苦比蹲监狱还难过。怎么办呢？何壮心中忐忑不安，他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的了什么大病？可是全身都检查过了，也没有查出什么病来呀！他就这样胡乱地猜想着，但是终究也没找出答案来。　

时间过的很快，那个令他恐怖的时间，下午3点马上就要到了，他躺在床上后喝下了劳医生给他开的特效止痛片，心里默默地祈祷这片止痛药能在他的体内产生作用，控制住那令他已无法承受的疼痛。　

3点钟到了，何壮的头突然疼痛起来，他彻底失望了，他知道，药效在他身上并没有起作用。他强忍受着过了数个小时，到了晚上的时候，疼痛突然加重，而且，比前几次更加凶猛，他感觉自己吃下去的不是止痛药而是加痛药。啊~，何壮痛的双手抱头在床上打滚，不一会儿他就浑身是汗虚脱了，最后竟然疼的昏厥过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3点多了，他的头还在隐隐微痛。这次何壮的精神似乎临近崩溃了，他咒骂着：什么狗屁医生，什么疼痛专家，都是白痴，骗子！白痴，我还会找你们算账的。　

何壮越想越气，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气冲冲的来到了劳医生的诊室，劳医生刚刚坐在桌前，见何壮气呼呼地闯了进来，正要开口问究竟，何壮抢先提高嗓门说道：劳大夫，你不是说你的止痛药特效吗？可是，我吃了怎么一点用都不管，为什么？你是骗我玩的对吧？可你说过保证治好我的头痛病！劳医生见何壮有些失态，冷静地朝他摆摆手让示意他坐下，然后说:请你冷静一点,你知道吗，为了你的病，我昨天查阅了半天的资料，不仅找到了一个和你的情况类似的病例，而且还找到了一篇相关报道，你先看看这篇报道，劳医生说着把一份很旧的报纸递了过去．何壮疑惑地接过那张报纸，一看日期，竟然是一张１９７４年的旧报纸．何壮抬头看了劳医生一眼，劳医生伸手指指报纸的左下角处。何壮低头看去，在首版的左下方刊登着这样一篇新闻，内容是：５月３日下午３时许，某少年坐在自家院门前石阶上看书，意外地被一颗从很远的高出飞来的铁弹射入其左太阳穴内，致使受伤者当场昏迷倒地……，经查证，射中该男孩头部的子弹，是来自一种自制的钢珠猎枪……。何壮看着看着两眼就发直了。劳医生注视着何壮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吗？此时，何壮的身体开始颤抖了。劳医生说：那个少年虽然当时经抢救脱离了危险，但是后来时常头部剧烈疼痛，半年以后他就死了……，听到这里，何壮突然问道：他死了？！是啊，劳医生说，他死前我给他看过数次，可是他受的是严重的内伤，我也救不了他，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何壮脸上冒出了虚汗，停顿片刻他说：是的，我有过，因为，是我射中的那个男孩。劳医生听了睁大双眼望着他问：你是说……是你？何壮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是的，当时我站在旧城墙楼上，手里拿着一支自制的猎枪，远远地看到一家小院门前有一个男孩，我瞄准了他的胳膊开了一枪，没想到子弹会击中了他的头部，那次我只是寻求刺激开心，并没有想杀人，况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劳医生听着听着站起身来，两眼凝视着何壮自语道：原来如此，会是这样！他在诊室内渡了一阵步子，然后转身对何壮说道：我本来是担心你以前是否受过类似的伤害，如果真的有过，那么时间久了也许你会忘记的，但是，有些内伤潜伏期很长，所以，我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引起你的有关回忆，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担心是对的，你知道吗？你伤害了他人，其实就是伤害了自己呀！何壮天真地辩道：我真的是瞄准的他的胳膊，没想到会……。劳医生打断他的话说：问题不在你瞄准他那里，人体是一个非常复杂但又脆弱的机体，你的这种行为，不能排除你潜意识中的深深自责，这种自责可能是不为你自身所左右的。这都是因为你的行为太恶劣了，很难逃脱报应……，劳医生正说着，何壮突然扔掉旧报纸，双手抱头嘴里喊了起来：头疼，我的头又疼了……。劳医生看他痛得很可怜正要上前扶他，何壮却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跑出了诊室，劳医生也急忙走出诊室，他望着何壮那跌跌撞撞远去的身影，内心一声长叹。　

据说，谁也查不出他的发病原因，也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他的疼痛病，何壮的头痛症状一直伴随他走过了十多年，何壮多次烧香拜佛也没有用，最后，他终于不堪忍受疼痛的折磨，深夜里自己跑到了那个旧城墙楼上，从上面跳下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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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3日星期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