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我

射手的季节来了，我的城市里开始洒满温热的阳光。暖暖。

我给小彤说，这里你一走就开始下雨，一直下到现在才停。他咯咯的直笑，他说因为我是射手座，所以我的季节就是这样温暖呀！我说你臭美，他问我小伊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我沉默地不说话。他一本正经的说，小伊，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的，实在是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没有说话，在阳光温暖的街头失声痛哭起来。很多人从身边经过，我没有顾及。

小彤不叫小彤，他叫周鲶。小彤是我哥哥，陪我过完童年就已经消失的哥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行李和衣物在一天晚上突然不见，没有了小彤，再也没有人省下零花钱给我买香草冰淇淋，再也没有人给我讲人鱼故事哄我睡觉，再也没有人用他的生活费给我买漂亮的裙子。我对哥哥小彤的记忆都在于他的万般疼爱。我整天吵着要小彤，爸爸妈妈无奈，然后摇头又莫不做声。

后来搬来一个男生，和我一样高。他站在黑暗楼梯口，对着没来得及擦干眼泪的我说，我来做你的小彤。然后他牵起我的手。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穿起了辛得瑞拉的水晶鞋。

整个院子里，只有小彤会陪着不常说话的我玩耍。他带我去吃可乐冰淇淋，他说可乐比香草更好吃，他给我说灌篮高手和足球小子，只给我买白色和粉色的裙子。他说小伊我喜欢看你穿这样的颜色。我说小彤，你给我买什么我就穿什么。小彤眨眨眼，那以后你的衣服我都给你买。

他的零花钱都耗费在我身上。我以为小彤真的回来了，在年幼无知的年龄里，我也只知道小彤和小彤一样。我只知道，小彤不能离开我。

可是小彤比我大两岁，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在初中部读了两年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等我升入初中部，他已经到了高中部。我惦起脚，刚好可以吻到他的嘴。

初中的时候有男孩子对我说喜欢，小彤挡在我的面前，他说你们不能喜欢小伊。男孩子气愤的说为什么，他说小伊是我的。幼稚的年纪里，不明白谁是谁的定义。他们天真的问，你有什么证据。小彤低下头来，吻住我的唇。这样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堵住我的心跳。男孩子们都吓呆了，我也没有反映过来。小彤说，你们不能喜欢小伊，她是我的，你们看见了吗？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被小彤吻的事情在班上传开了。女生都兴致勃勃的问我，接吻的感觉是怎样的？那这么说你们在谈恋爱？那……我被那些有些羞涩的话语堵住了口，脸红心跳的尴尬着。

放学的时候小彤等在教室外面。那些冬天黑的特别早，冷冷的，暗暗的。黑暗中小彤牵起我的手，我才发现，小彤的手长大了很多。完全可以包裹住我的手，而且比起小时候，他的手更加温暖。

在转角的路灯下。小彤低下头来，吻我，我闭上眼睛。

那些冬天，是温暖的季节。

只是小彤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爱。好象他这样对我就是理所当然。等到我升到高中部，他已经在准备高考了。忙碌的日子里，他抽周末带我出去。吃可乐冰淇淋，给我买裙子和衣服。我想起这些日子，他从未给过承诺我们却清楚的踏过的岁月，到底算不算是爱呢？

我不明白，小彤所能给我的爱情就这样简单和平凡。因为我一直在他身边安静的从未走开过。我只记得他说过我是他的小伊。

如今，他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离我那么远，我几乎每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寄包裹给我，里面是好看的粉色连衣裙。我以为会一直一直这样，直到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家里有小伊还有小彤。

只是，我们之间，没有人说过喜欢。我只说思念。

小彤晚上的时候打电话来，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有长长的头发和漂亮的眼睛。他看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他想给她幸福。

我沉默的应和着。小彤说，小伊。其实你也可以找个男朋友，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好象哥哥的口吻。好象小时候我哥哥小彤的口吻。他消失的时候对我说，小伊，以后你要找个男朋友照顾你。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可是两个小彤都走了，只留下小伊一个人。

我开始困绕自己。到底小彤的吻代表什么，到底牵手有意义吗？小彤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是不是想告诉我要我离开他。还是曾经的时候，我扮演的只是女朋友的角色。而不是他的小伊。

我分不清楚。繁重的学业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繁忙中。我不要在任何空暇的时间里想起这个人。

我不知道，小彤已经回家了。

周末的时候，我回家。桌上有香草冰淇淋，还有满满的一桌菜。一个很高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笑着叫我的名字，小伊。

轮廓还是清晰，眼角边的灰痔让我想起他。小彤。我的哥哥。

如今的小彤和小彤一样高，穿白色的整齐衬衣。说话的时候有温柔的嗓音。爸爸妈妈都高兴的看着哥哥的回来。而我一时间却失去了言语。

我只是在想，我该叫他小彤还是哥哥呢？

看着香草冰淇淋，我想要哭了。我总是迎合着小彤，吃可乐味的，穿粉色的裙子。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只是，我却不习惯香草味的冰淇淋了。小彤低下头来问我，不好吃吗？我说不是，是因为我很久都没有吃了。

小彤笑了。落寞的笑容。

原来小彤那次是离家出走出去闯荡，现在的小彤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他回来，是想请求爸爸妈妈的原谅。

对于子女，我才看清楚父母的纵容和忍耐。

小彤给我买了很多的裙子。没有粉色和白色，却有红色和咖啡色。小彤说，小伊，现在的你已经快成为女人了，应该穿的成熟一点。我笑。

小彤，你们怎么那么一样，总是轻易的决定我的东西。

兴许，我根本不喜欢香草，不喜欢可乐，不喜欢这些裙子。可是在你们看来，我那么温顺听话。所以接连离开我因为我总会安静的接受吗？

高考的日子很快过去了。我填了哥哥所在的城市，是哥哥的执意要求。他说他要照顾我。没有征求小彤的同意。

我告诉小彤。小彤生气了，他说你为什么不过来？你不是说你也会考到这边来的吗？

我说，小彤，我哥哥回来了。我填的是我哥哥的城市。我哥哥是小彤。

其实哥哥也不是哥哥，小彤也不是小彤。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哥哥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是他们曾经因为怜悯而收养的孩子。

小彤知道，所以他才走掉。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明身份影响整个家庭。

他说他回来是来报答养育之恩。爸爸妈妈欣然接受。而我，不是他的妹妹。只是他报恩的一个部分。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所以小彤再也不会是小彤。

小彤很照顾我。在另一个城市里我们住很大的房子，有很好的条件。因为他的关心，我在学校也很出色的生活着。我知道这都是小彤的意思。

我就照着小彤的样式生活着。因为我知道这也是所有的人想的最好的路。

大学里有男生再次对我牵起手说喜欢，小彤站在我的面前对他们说，你们不能喜欢小伊，因为小伊是我的。

相同的情节，剩下的只有吃惊的我。小彤和小彤竟然那么象。只是，最后，小彤牵起我的手从他们面前走过。当时的时候没有那个吻。

只有他们不停的说，他不是你哥哥么？变态！

坐在两个人的客厅里，小彤抱住我的肩。轻柔的抚摩我的头。他把唇靠在我的唇上，他说小伊你是我的小伊你是我的。然后被他抱上床。

对着这两个小彤，我始终说不出拒绝。或许是自己本身都不会拒绝的吧！

我不想推开小彤，我害怕小彤再次离开我身边。无论是哪一个，小彤在我的生命里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我生命里，唯有这两段时光是闪光的。其他的，都只是空白。

小彤和小彤一样，从来不说爱我。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年。我为小彤煮饭等他回家，他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和冰淇淋。一切如往。我又一次错乱的以为小彤会带我走过永远的。是我太轻易相信小彤了。

因为公司财务的需要，小彤要结婚了。

他跟我说，小伊，哥哥要结婚了。和一个大公司的千金，她可以为他带来一笔很可观的生意。可以让他即将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

我坐在沙发的这头，我听见绝望的声音在我的身体里蔓延。

想了很久，我不想再照着他们的指示生活下去。即使我再如何挣扎，我都没有力气去反抗。我只能沉默。

我收拾好行李，乘着假期，开始望我渴望的方向走。

火车上，身旁坐着一个男生。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眉飞色舞的讲述中一闪一闪。阳光照近来很好看。

停车的时候，我的手机滑到地上。男生帮我捡起来。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小彤。

我在云雾里头晃悠。不理解上帝的捉弄。

在旅行的日子里，他趁着星光灿烂对我说，小伊，我爱你。请你跟我走。他伸出手来，我把手放上去。

我知道我又要再陷进小彤的圈套里。

小彤，只要你说你爱我，我就跟你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