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一个黄昏,北风刮得吃紧,阴霾的天空中,霏微的雪沫在飘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度,寒冷紧裹着露天的人们。因了生计关系,我不得不临着刺骨的风雪,驾起独轮小车,车上驮着满满的两袋煤块,沿着冰滑的硬化路,向市中心蹒跚而去。
正是上下班交接的高峰。大道上人来车往,挨肩擦背。骑车的铃铛声,汽车的喇叭声,沸腾的人流声,搅得市内没有片刻的宁静。这是北方的一个重工业城市。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眼睛须多一双,耳朵应少一只方能适应。
天空愈阴暗了,冷雪还是漫天的狂舞着,风老婆子还是扯着雪沫飞旋,寒气更浓重了,这无能阻挡人们行走的力度。旋即四野已慢慢闭合。空气里满含着风雪的味。街灯亮了,由于雪沫的作孽,灯罩上衬出了层层淡淡的光晕,亮度锐减不少。灯在此时无精打采地,映出了痛苦的状。
我似乎无心赏识这都市风雪的夜景。我只知道,走过市中心的上坡路,就到了我卸煤的地点。由于人多、路滑、雪侵眼,我加紧了自己的防范。两手紧握着车把,车攀紧紧地嵌在两肩上,身子前倾着,两脚以前以后的严把着较滑的路面,眼睛溜圆的瞪着前边影绰的路,神经的那根弦紧绷着,不敢有半点分心。
许是路边太滑的缘故,推车行走的方向,略微向道中靠了靠。此时我正上身向前倾,双脚用力蹬,身子屈着向前拱的一刹那,我“哎呀”了一声,是撕心肺裂的一声,是天蹦地陷的一声,是拿出咂奶劲狂喊的一声,是人们听后浑身战栗的一声!他晕到了。一辆五零拖拉机嘎然而止。这辆五零拖拉机,驮着满满的一斗煤,缘于对面车灯的干扰,未看清前面曲背躬腰用力正猛的我,抑或走神,前轮轮胎触到了我的右腿,我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过后我想,许是这一声救了我吧。如果秒针向前一滴答,轮胎向前一延伸,我不是残废,就是生命断送。可是我毕竟太年轻呀!还不情愿就这么的走呀!现在想来,惊叹未尽,战惊有余。
当我理智恢复后,只听耳边像打雷。我的周围一是水泄不通,打抱不平的大有人在!人类的同情和怜悯之心,在这里得到了充分体现和张扬。瞎眼!不会开,别开!小伙子也没有走错!快把人抬车上,去医院检查!小伙子真是大命的,你开车的也积了德了,要不然,哼!------。司机刹车后,战惊惊从驾驶室惊慌的下来,脸色蜡黄,整个人儿抖成一团,惊吓的连说话声都断断续续的。这时我感觉四五个人,抬腿的抬腿,抱头的抱头,忙忙草草的把我抬进了一辆出租车里。
也许我的死期还不到,也许我那撕心肺裂的一声的作用,也许拖拉机的速度不快,也许是走上坡路,也许------,虽然前轮用力压了一下,但无伤骨头!这真是放千万个不幸中的万幸!经医院检查、拍片,仅是皮肉之伤!感谢上苍的保佑,感谢神灵的呵护!我过后自诩:我是程咬金式的人物——福大、命大、造化大!
当时司机听到了这个结果,粗糙的黑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急忙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老人头递给我,算是给我的补偿。我宛然谢绝了!
我深知:在外干事,都不容易呀!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1-18 13:47:1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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