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了,他一直没再来。
一切依然。
目光系在大堂上空吊着的华丽的灯饰上,徐徐的经典老歌中,静寂慢慢流淌。那橙黄的散光与眩彩,柔和而暧昧得让人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仿佛于无形中有双手温柔的探进我心窝,脸于是莫名的红得发烫。
一号贵宾房的客人叫我进去帮他们放音乐。当我坐在电脑前,听着音箱里款款传出来的歌声,我突然又想起他了。同事王彦无意中看了我的博客上那篇文章,对我写的喜欢上一个客人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她说她也认识他,还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他我不知道的事。我注意的听着,但并没有过分关心。彦问我是否真的爱他,我也在问我自己。我怕承认我爱他,因为明知道那是一段绝望的爱情;我更怕承认我不爱他,那么我连幻想的爱情也不曾拥有。
我想彦是不会明白的。如果我说是,只恐怕会成为她四处传说的笑话吧。所以我终于只是说:“那不过是个虚构的故事,借用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模型而已。”但事实上,我是个缺乏想像力的人,能够虚构的东西实在不多。至少情感从来是真实的流露。我写下来,是为了回忆,而我并不想回忆变成我自己的杜撰。可是我忽然有点害怕。在真真假假的记忆里,有点迷失自我的茫然。我不知道是否我把真实的情感缚在了一个虚构的人物上,又或者这只是我情感混乱的张冠李戴?
我笑着对王彦说:“如果他再来,叫他开个贵宾房。我在电脑上打开我的博客,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么说,也许只是在故意彰显我不惮于告诉他我爱他。而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他玩电脑,虽然他的一切都显得很时尚。
我想他,但是害怕见到他。在休闲中心工作,我每天都能见到不同的新面孔。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谁被谁记住,谁为谁停留?工作如无感情的付出的确纯粹很多,但也因而很乏味。好不容易在不经意间一个陌生人给了我如此深刻的印象,有点想努力留驻这段记忆的冲动。或许有所思念比了无牵挂要痛苦,但也因而要幸福得多。记住是甜美的忧伤,而遗忘是痛苦的洒脱。我常常想,无论是身外心内,人总是需要一些羁绊的。至少在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我的工作,还记得曾有过一个客人,住进过我寂寞空虚的心灵。
然而,纵然在想像中我们越来越熟悉,事实上,他于我是越来越远了。有时候看见某个有点像他的背影,我都禁不住怔怔的望上好一阵。心里揣测着他不再来的原因,却仍然保留盼他再来的等待。尽管打麻将一直是我所不喜欢的娱乐消遣方式。只是如能见到他,这些我原来看不惯的事物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深知我还不具备当面告诉一个人我爱他的勇气。所以我不知道若然再见他我会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像同事阿霞说过的,即使你很爱一个人,也不要告诉他你很爱他。我想她是对的。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再被珍惜。但也只是不说而已,却并非是隐藏情感。若然他爱你,在乎你,他必然能感知你浓重的爱意。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阿霞忽然大声喊我。我莫名其妙的跟随她进了十号房。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优雅的坐姿又让我想起了他。在那刹那间,我多么希望那就是他。我听见阿霞问:“是她吗?”然后他笑着点点头,再然后阿霞便拉着我退了出来。
我虽有点迷糊,但并没有追问。在确定那不是他的时候,脑海突然的空白,感觉一切索然。阿霞却开口说那人想请我和阿霞下了班去吃宵夜。我没有拒绝,但也不曾答应。我只是在想,那人连请吃个宵夜,也懂得借第三者之口传达。情感的游戏中,被动与主动,谁的伤害更多?我对于他的感情,从被动演化为主动,再从主动沦为被动。他来便来了,走就走了,并不在乎会让谁难过和不安。
凌晨两点下了班,阿霞拉着我去了网吧。我知道她在等,等那人打完麻将出来请吃宵夜。那人终于发来信息说,他输了钱,要将打麻将的时间延长到五点。“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阿霞说她困了,我们于是离开网吧回宿舍。我知道阿霞有点气,怪她太认真。而我却很坦然,突然想到,爱情也许就如今天这麻将机上的角逐和麻将机外的约定。无论对方是输是赢,是否成为你情感的俘虏,我们有的,所能做的,便只是等待而已。不管他是不是爱你,你也只能等待。等待他来爱你,或者不再爱你。这就是被动地爱的无奈。即使你想主动也是于事无补。尽管你告诉他你爱他,但是你无法确定他给你的答案是不是也一样。
明白到这一点,我庆幸我从来没有告诉他我爱他。尽管我为我的等待有他而痛苦。却至少他不知道,他不会让我无期限的被动的等待下去。我等他,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主动的背负这份思念,相信也终会放低,也许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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