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狂风裹着雪花袭击着小城每个角落的时候，福盛超市的老板胡树林此刻的心情也如户外的天气，寒冷到了极点。他无法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臭女人夏烟会背叛他，会卷走他所有存款的同时并以他的福盛超市作抵押，在县城专门放高利贷的万子龙那里借了十万现金后，她的人就如扑落在手中的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雪花消失了至少手心里还留有湿润的感觉，而夏烟这个女子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彻底消失了。胡树林捏紧拳头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心里怨恨夏烟。现在，胡树林最着急窝火的是那十万元的高利贷。万子龙托人捎话了，如果三天之内不连本带息将借款付清的话，会叫人砍断他的手指，并将他的福盛超市转让出去。胡树林清楚万子龙说砍他的手指只是个幌子，他万子龙最终想要的是胡树林这家处在县城最热闹地段的福盛超市。

因为，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胡树林这几年就着福盛超市发财了。去年，为和结发妻子叶枝离婚，他眼睛眨都没眨下就扔给叶枝一个十五万元的存折。随后，又在安居小区花二十多万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与曾在“假日休闲”当服务员的夏烟以夫妻名义居住在小区。以前的胡树林是多么的寒酸，守着街口那个巴掌大的门面做些小生意，整个家产算起来也不足一万元。从六年前他将巴掌大的门面扩大改装成福盛超市后，县城每个人都看到了胡树林口袋的钞票，就象他那个肚子日益鼓起来了。每个从福盛超市走出来的人会在心里嘀咕一句：“这家伙赚饱了！”万子龙就是冲着福盛，才敢借那么多钱给夏烟这女子的。

胡树林长捏紧拳头想，自己该上哪里弄钱去还清万子龙的高利贷！这两天该借的地方都去借了。平日那些在生意场上称兄道弟的朋友，在胡树林开口提借钱的事情时，几乎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口气：“兄弟，都快要过年了，谁不把钱押在货物上趁机赚一笔，还留着钱在手上长霉呐！”其实，胡树林心里明白这些朋友将钱押在货上不假，不想帮忙也是真的。哪个做生意的人不想在年终的时候少去一个竞争对手，最好是所有做生意的人现在都有麻烦，就单留自己的生意照常运转就足够了。这就是人心，做生意人的心思。胡树林摇着肥硕的脖子，拳头又重重的砸在腿上。

最后，胡树林把希望寄托在他那个从小玩到大的结拜兄弟刘志仁身上。没想到刘志仁看了胡树林半天后，说：“胡树林，不是我要说你，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你自己找来的。放着好好的家不要，偏要和夏烟这号女子鬼混，你活该！”钱没有借到一分，反被刘志仁责备了一顿。从刘志仁家出来已是下午，胡树林踩着雪花脚步沉重的回到小区家中。

离还款的时间只有明天一天了。他也试着想将他现在居住的房子抵给万子龙。万子龙叼着烟不紧不慢的回答：“胡老板，您那房子就是值一百万，我万子龙也不爱。”想到过了明天，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福盛超市将要改名换姓时，躺在沙发上的胡树林有种剜心般的疼。福盛超市是他的生命，失去福盛等于是要了他的性命。

胡树林从沙发上狂躁的站起来又沮丧的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双眼环视客厅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张自己和夏烟的合影照上。木质相框里，身穿真丝旗袍的夏烟紧紧的依偎在身穿唐装的胡树林怀中，满脸情深的望着胡树林，嘴角边的两个酒涡深深的映在胡树林双眸里。

正是去年冬天里在假日休闲中心遇上这对酒涡，将已步入中年的胡树林淹没在其中。当时胡树林和叶枝几乎每天在吵架，为孩子上哪家学校的事情吵架，为胡树林的老母亲生活费吵架，为胡树林晚上不按时回家吵架。反正芝麻大的事情都会让他们夫妻之间爆发出一场战争来。无休止的吵闹，把胡树林的头吵疼了，人吵得疲惫了，心也吵得日趋冰冷。此刻，夏烟的小酒窝似冬天里在炉火边温着的一壶米酒，暖着了胡树林的心。他以为这有着米酒般浅浅的甜，淡淡的醉的夏烟会和他相依到老。他才狠心的扔下存折，甩开儿子凯凯紧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沉迷在夏烟的酒香里。

胡树林没有料想到夏烟这杯米酒竟然会带着剧毒，将要夺去他这条性命。想到这里，胡树林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往照片上扔去。靠枕呈抛物线状从照片面前落下来了，夏烟仍然依偎在胡树林怀里甜甜的笑着。

沙发上的靠枕也扔完了，夜色也填满了整个房间。现在的这个时间，该是福盛超市盘点交帐的时候。负责管理超市的副经理叶明亮是叶枝的弟弟，平日喜欢在电话里问这问那的叶明亮今天也悄无声息。茶几上的手机整整一个下午安静的躺在那里。

窗外的雪映着玻璃惨白得让人发抖。胡树林有些绝望的看了一眼手机，起身打开餐厅里的酒柜，里面陈列有各种品牌的酒，这些都是胡树林为夏烟收藏的。胡树林胡乱的抓起一瓶拧开瓶盖，象喝矿泉水般倒进了肚子里。

胡树林醉了，醉意深浓的胡树林看到了儿子凯凯流泪的模样。凯凯明年十二岁了，自己曾答应过儿子十二岁生日时带他去北京登长城，逛颐和园。记起答应了儿子的事情，胡树林拨通了叶枝家中的电话，也是他去年以前的那个家的电话。

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胡树林，胡树林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卧室窗户上的阳光正在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胡树林下意识又到今天了，到了昨天自己不敢去想像的明天。胡树林象一只害怕光亮的老鼠，急忙将整个身体又塞进了被子里。

“起来吧，八点了还想睡呀！”一只手伸过来掀开胡树林。胡树林看到身体壮实的叶枝站在床边。他一惊忙伸手又去拉被子盖在身上。“起来！还没睡够吗？”叶枝生气的搬开了被子。

胡树林红着脸闷声说“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笑话的吧。”

“你昨晚喝醉后打电话给凯凯，凯凯吓坏了要我来看你的。”叶枝没好气的回答他。

“你都看到啦，满意了吧，我胡树林活该！你笑吧，笑吧。”胡树林眼睛盯着墙壁说。

“给，拿去！”胡树林转过脸，看到叶枝扔过来一本存折，这举动就象去年他扔给叶枝一样。胡树林疑惑的望着掉在被子上的存折。

“去付万子龙的钱，那里面是你去年扔给我的十五万。”叶枝声音硬邦邦的。

胡树林不相信的打开存折，存折上还是去年他存下去的数字。睁大眼睛望着那数字好半天才说：“你没有花？你和凯凯是怎么生活的？”

“别管我们，反正没有饿着。不是凯凯央求要救救爸爸，我还才懒得管你呐。”没等胡树林再开口，叶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胡树林终于用十四万元从万子龙手里换回了那张契约，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胡树林根本没有心思去问超市里的情况。幸好叶明亮办事情贴心，超市还在正常运转。看到胡树林走进超市，叶明亮忙走上去说：“胡总，现在糖果和水果是销售的旺季，我们还得多进些货来。”

叶明亮从不问胡树林夫妻间的事情。当初，胡树林要求他来超市做管理时，就挑明了工作是工作，亲情是亲情不要缴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在家中说，千万不要带到工作中去。胡树林就喜欢他这点，才放心将超市交给他管理。胡树林轻松的说：“行，我联系好后，你就去办理。”

胡树林瞧着超市货架上堆满了货物，收银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他放心的笑了。有孩子从他身边绕过去，胡树林的目光落在那些孩子的身上。陪在身边的叶明亮小声说：“凯凯也放寒假了。”胡树林收回目光说：“是呀！是呀！”叶明亮又小声的说：“去看看凯凯吧，姐夫。”

快一年时间没有踏进这幢家属楼房了。胡树林走到三楼，站在房门外的胡树林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手迟疑了一下才去按门铃，开门的是凯凯。十二岁的凯凯又高又瘦，白净的小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胡树林惊喜的瞧着儿子喊：“凯凯，凯凯，我的儿子。”想要去抱已经高去他肩膀的凯凯。凯凯却伸手说：“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还好吗？爸爸！”胡树林眼眶湿润的望着儿子说：“好，好，爸爸好着呢。”又瞟了眼房间问：“你妈妈呢？”

“爸，你坐，妈妈买菜去了就来。”凯凯拉着胡树林的手走到烤火炉边，按住他坐下说：“我给你看几样东西。”说着奔进书房捧出几样东西放在胡树林手里。胡树林望着这一叠红色的证书问：“都是你的。”凯凯点点头，靠在胡树林怀里说：“是的，都是我今年获得的。爸，你看，有书法比赛的、有体育比赛的、有段考和期考的、还有作文比赛的。你喜欢吗？”

胡树林摸着儿子的脸，声音涩涩的说：“喜欢，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回来了！”凯凯惊喜的钻出胡树林怀里，走到房门口边。胡树林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凯凯小脸兴奋的说：“我听脚步声呀！我从小时候起就能分辨出爸爸和妈妈上楼的脚步声，爸爸你上楼的脚步好沉，好有力气，踩得楼梯咚咚直响。妈妈的脚步轻，象奶奶说的生怕踩死了蚂蚁呐。爸爸，只是我快一年没有听到爸爸上楼的脚步声了。”

胡树林低下了头，叶枝提着菜走进来了。她冷淡的看了眼胡树林说：“你来了。”就走进厨房。胡树林站起来也跟着走进厨房说：“谢谢你，叶枝。”叶枝扯菜没有搭理胡树林。胡树林有些尴尬的说：“叶枝，我想去找夏烟那个女人算账，你能到超市去帮我照看几天吗？”叶枝将手里扯好的菜重重的摔在水池里说：“你别在我面前提那女人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叶枝，你去帮我看几天行吗？要过年了，我怕明亮忙不过来。”胡树林低声说。叶枝抿着嘴就是不说话了。凯凯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拉拉胡树林的手说：“爸爸，你陪我玩去，让妈妈弄饭。”又冲着叶枝说：“妈妈，你不是说爸爸最喜欢吃辣椒吗？你今天中午可以多弄点呀！”

饭桌上，叶枝的眼睛始终在凯凯身上转，好像胡树林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胡树林偷偷看着叶枝在心里想，这女人怎么还是老样子，要不是儿子，他还真不想吃这顿饭呐。凯凯含着饭瞅瞅爸爸又瞅瞅妈妈说：“妈，你就答应去爸爸吧，不要去做钟点工了，我也可以去超市玩，好吗？”

胡树林惊疑的问“什么，叶枝，你做钟点工了。”叶枝冲凯凯瞪着眼说：“吃你的饭，吃了做作业去。”“是真的吗？凯凯，你妈她。。。。。。”胡树林着急的问儿子。凯凯瞟了眼叶枝生气的脸不敢回答胡树林，慌忙扒了几口饭钻进了房间。留下叶枝和胡树林在饭桌上发呆。

静寂了几分钟后，叶枝开口了“你脑袋有毛病了吧，放着过年的生意不做去追那女人，你到底清醒还是糊涂？是不是那晚的酒将你脑筋烧坏了呀。”胡树林见叶枝开口了忙说：“我气，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胡树林手里的筷子捏的在发出声响。叶枝将筷子夺过来说：“去年你要离婚的时候，我甘心吗？我不气吗？那时，我还想和你拼死呐！我是想到凯凯才忍下来的。”“那我该怎么办？”胡树林象个没有主张的孩子望着叶枝。

“安心做自己的生意去，就当那钱被小偷偷走了。谁不知道过年的生意好做，你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有，以后你也别来这里了，我们母子生活的很好。”叶枝撂下几句话，端着碗进了厨房，厨房里的水在哗啦啦的流着。

凯凯听到胡树林下楼梯的脚步声，凯凯又奔到阳台望着胡树林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凯凯才回到客厅对从厨房里出来的叶枝说：“妈妈，你不该那样对爸爸。”叶枝抹着眼睛说：“小孩子懂什么？”“妈妈，我十二岁了，我是男子汉，我知道你爱爸爸，我刚才看的你流眼泪了。”凯凯走到叶枝身边认真的说。叶枝搂紧儿子说：“妈妈只爱凯凯，妈妈心里只有凯凯。”

“还有爸爸，妈妈心里还有爸爸，就象凯凯心里有妈妈、有爸爸、还有凯凯那样，有我们全家。”凯凯抬起头伸出小手摸着叶枝的脸说“我要爸爸，让爸爸回来好吗？”叶枝别过脸，没有回答儿子。

三、

从叶枝家出来后，胡树林性急的赶到超市拉着叶明亮问：“你说，你姐姐是不是去做钟点工了。”叶明亮点点头说：“是的，你是知道我那姐姐脾气的，她这人还会闲着吗？”胡树林叹了口气，走到超市门外。

超市外面的那些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慢慢融化成了水。胡树林一动也不动的站在被水濡湿的地板上。叶明亮也跟着走出来说：“姐夫，姐姐除了嘴巴多，脾气急以外，在其他方面都好，你就原谅她吧。”胡树林说：“明亮，今天我去了，你姐姐只差没有吃掉我。”叶明亮摇摇头：“姐夫，姐姐是个口恶心善的人，你出了那样的事情，她急得要哭说怕你做傻事。她现在只是还转不了这口气，为了凯凯，你就大度一点，谁叫我们是男人呐。”

胡树林望着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说：“明亮，你姐夫是白活了这四十年。”叶明亮笑着说：“没什么，姐夫，人不可能不犯错，只是别一错再错就好了，多回几趟家，相信姐姐会感动的。还有，爸妈都希望你今年去他们那里过年。去年大年夜少了你，爸爸还念叨那年过得不尽兴。”

叶明亮晚上特意来到叶枝家，开门见山的说：“姐姐，你原谅姐夫，让他回来吧。他现在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叶枝生气的说：“他可怜，我就不可怜，当初谁叫他绝情的。”叶明亮拉着嘴唇说：“你别犟了，我知道你一直是爱姐夫的，要不这次你还舍得花那么多钱帮他。谁不晓得你是个把一分钱要分作两半来用的人。”叶枝鼻子哼了哼说：“我还不是看着凯凯是他儿子，我可不希望凯凯没有爸爸。我更不希望那个我也花了心血的超市落在别人手里。”叶明亮也哼着声说：“你就是理由多，既然看在凯凯面子上，就给凯凯一个完整的家，凯凯大了，需要父爱。”叶枝闷声不响的绕着手里的毛线，叶明亮站起身来说：“姐姐，前几天户外结了几寸厚的冰这两天都融化了，我就不相信姐姐的心会比冰还难融化。夫妻之间各退一步，对家只有好处没坏处，家和万事兴，就是你们当初不和才造成今天的局面的。”

这两天，凯凯常在福盛超市门口转也不进去。从胡树林和叶枝离婚后，凯凯就再也没有进过这超市了。妈妈带着他要买东西就往别家超市走，凯凯怕妈妈伤心才不去福盛超市的。凯凯想爸爸时站在路边，远远的看一眼福盛超市。凯凯现在特别想爸爸，他想爸爸回家和他过年，陪他放鞭炮，象他小时候那样多好。

凯凯反着小手瞧着福盛超市四个字，在手心比划着。“凯凯，你在干什么呢？”叶明亮拍着凯凯的肩膀说。凯凯咧着嘴冲叶明亮一笑：“吓我一跳了，舅舅。”“想爸爸了吧，在里面，进去吧。”叶明亮拉着凯凯的手要进去。凯凯挣开手说：“不了，舅舅，凯凯就求你一件事好吗？”“说吧，哪怕是十件事，舅舅也答应。”叶明亮拍着胸部表态。凯凯伏在叶明亮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半天后又说：“你要记得，要保密哦。”叶明亮摸着凯凯的头说：“小鬼头，知道了，舅舅会照办的。”

胡树林已经吃了叶枝几次闭门羹，他也觉得有些累了。超市里的生意虽然越来越好，他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来。他绕着超市四周看了看准备回家时，叶明亮胀红着脸跑过来说：“姐夫，不好了，姐姐打电话来说凯凯失踪了。”胡树林身上直冒冷汗的往叶枝家里跑。

叶枝捧着凯凯留下的字条在哭。看到胡树林哭的更伤心的说：“全怪你，我们母子俩生活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你赔我儿子。”胡树林接过叶枝手里的字条：“爸妈，凯凯这段日子想了很多，知道妈妈是爱爸爸的，爸爸也爱着妈妈。只是，妈妈不愿意原谅爸爸。妈妈你不是常说做错了事情，改正就是好孩子吗？妈妈可以原谅凯凯做错了，怎么就不能原谅爸爸呢？凯凯不想再象去年那样过年了，没有爸爸陪着在年夜里放鞭炮，真没劲。凯凯好羡慕那些有爸妈陪着在春节里看玩花灯的小朋友，可是凯凯有爸妈，却不能象这些小朋友那样。凯凯想了，你们反正不愿意在一起，凯凯就学《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到外面流浪去。”凯凯还在字条的角边上画着一个流着眼泪的三毛，并附上一句话：这就是凯凯。

胡树林着急的说：“别哭了，你报警了吗？”叶枝忙揩着眼泪说：“我只顾着打电话找亲戚家，忘记报警了。快，快走。”往楼下走的叶枝想到凯凯流眼泪的模样，想到那些电视里面被拐卖的孩子，叶枝的心蹦到了口里，双腿在发软。走在后面的胡树林想伸手去扶叶枝，被叶枝甩开了。走到最后两级台阶时，心里慌乱的叶枝双脚踩空了。

“小心，叶枝。”胡树林飞快的挽住叶枝要倒的身体，自己被重重的摔在一楼的水泥板上，叶枝的身体倒在胡树林的身上。叶枝慌忙站起来拉着胡树林问：“你摔痛了，你摔痛了吗？我真没用。”胡树林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你没摔着吧，我没事，不痛。”叶枝弯下腰掀起胡树林的裤脚，看到胡树林膝盖上蹭破了皮，“还说没摔着，你看，破皮了，很痛吧。”叶枝带着哭音说，她用嘴吹着伤口，眼泪又出来了。

胡树林拉起叶枝说：“没关系，只要你没摔着就好。我们快去找凯凯。”叶枝小心的搀扶着胡树林走出院子外。胡树林说：“打电话叫明亮开车送我们去，这样快一些。我们就站在这里等明亮吧。”叶枝心疼看着胡树林裤子上刚才被水泥地板磨穿了的洞说：“我真没用，凯凯不见了，你也弄伤了。”胡树林紧紧的挽着叶枝的手臂，晃晃腿说“我说了没事，你别自责。”又伸手将叶枝粘在嘴角边的头发拨开，安慰她说：“凯凯这孩子乖，懂事，不会跑到哪里去的，你放心。”

叶枝脸上的皮肤感觉到了胡树林手上的温度，这曾是他们几年前胡树林最常做的举动。每次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胡树林习惯看看叶枝的脸，摸摸叶枝的头发再冲叶枝笑笑。“对不起，树林！”叶枝小声的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那样。”胡树林心里发痛的说。“我们都不说对不起了，好吗？找凯凯要紧，明亮怎么还不来？”叶枝又着急了。

“爸妈，凯凯在这儿呐。”胡树林和叶枝同时转过身，看到凯凯和叶明亮站在不远处的街道边，凯凯正冲他们快乐的摇着小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