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冷,一到冬天我就巴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冬眠,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属蛇,一种冰冷的弱小动物。除了冬眠我的身躯,也适当地冬眠我的思维。
小时候,每逢冬天,我就坐在妈妈燃好的灶炉前烘烤我冰凉的手脚,有时还肆意啃着妈妈给我们煎制的面饼或撒了白糖的锅巴。我看母亲把手浸泡在冰凉的冷水里快速地淘米,洗碗筷,眉眼没有丝毫的犹豫,那风风火火的架势、平静祥和的表情,让我天真地以为,大人是不怕冷的,妈妈是不怕冷的。母亲往往一边忙碌,一边跟我们欢快地交谈,她不识字,便只是讲述她童年的艰辛,讲述故乡里种种琐碎的趣闻,包括在初读学识的我们眼里认为封建迷信的那些习俗。童年的欢乐便在那袅袅上升的炊烟里一点一点的扩散成云,母亲的形象也高大如远处略显萧瑟的远山,端庄而又沉稳。
转眼,自己亦为人母,冒着料峭寒风匆匆下班,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菜摊,搓手顿足地付完小贩钱手后,拎起菜就往家跑。回到家里,扔下背包,扯下外套,“蹭蹭”奔入厨房,开始我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我拧开水龙头,心底泛出的寒意跟那凉水一样冰冷刺骨。但我没有时间犹豫,我也像那时候的妈妈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淘米、洗菜;操起沉重的菜刀嚓嚓嚓地猛劲切菜;利用间隔空隙收衣服,叠好后放衣柜……儿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他们喜爱的卡通片,随着剧情呵呵大笑。我在心底诅咒着该死的冬天,祈祷每年只有三个季节。儿子的欢笑声在水气氤氲的厨房里飘荡,我的心底又生出些许小小的暖意。我有些骄傲,自豪地挺直腰背,继续刷锅洗碗。
老天爷一到冬季,就老早地把脸拉沉下来,六点不到,四处便黑蒙蒙的,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地往他们的家去寻找温暖。洗完衣服后,,我欣慰地把冻得僵硬通红的两只手泡在热水里以求恢复知觉,冬天就这么无情地冰冻着我们的躯体,此刻的我依旧害怕它的侵蚀,我觉得血液都是冷的。雍肿的衣物并没有妨碍我做家务的速度,僵硬的肢体也没有阻滞我动作的敏捷,在这个冷冷的冬季里,我与冬天对抗着。
我在这一刻明白,母亲其实一直都怕冷的,但她以一个母亲的方式温暖着自己的孩子,温暖着他们的冬天。
冬天又来了,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温暖着我儿子的冬天,但那远在天涯海角的老母亲她如今可好?这个冷冷的冬季,谁人能给羸弱的她温暖呢?阳光照射进房隅一角时,母亲梳理着她斑白的双鬓,会在心底回忆起她曾给过我们的这如阳光般和煦温暖的爱吗?
冬季,请用母爱温暖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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