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案头,有五颗色泽鲜红大如豌豆的红豆。椭圆形的红豆闪着红嫩的光泽,玲珑娇俏。
红豆又叫相思子,所以,看着它,我不能不勾起那次宝桥之行的回忆……
那天,我来到了宝桥,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我听见这远山的呼唤,我看见这沉寂的原野,可是,在我心里唤起的却是无处不在的激情。我想,在这样的山村与原野,我能做的就是和原野交流,和野花谈天。
在桥边,有一棵高大的树。在大树下,一位在市里当交警大队长的朋友用深情的口吻谈起童年记忆中的红豆,同时告诉我,这棵树就是相思树。
“真的吗?你们这儿居然有相思树?”我一时间惊讶了。
大队长朋友笑着告诉我:“当然是真的。我们以前经常在这树下捡红豆,说不定今天就可以捡到几颗……”
他最后的话让我顿时来了劲头。我迫不及待的在地面上搜寻起来。这传说中的爱情豆就这样突然和我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关联。
仿佛是欺负我,也仿佛是对我不相信此地有爱情豆的惩罚,当大队长朋友捡到了两颗红豆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看到一点点的踪迹;当大队长的司机也找到了一颗时,我也依旧没有看到那红色的身影。难道红豆真的跟我无缘吗?
大队长朋友看出了我的心思,把他找到几颗红豆的那一小块地盘让给了我,同时关切地交代我不能用手在地上扒拉,要用棍子树枝什么的。
于是,我折了一根小树枝,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寻觅着。地上堆满了落叶,有好几层,有的已经腐烂,化作了肥沃的泥土。突然,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体出现在我眼前——可不就是个红豆吗?
我把它小心地捡了起来。后来,我相继又捡到了几个。当五个红色的豆子握在我汗津津的手里时,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喜悦。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
握住这椭圆形的闪着红嫩光泽、玲珑娇俏的红豆,我有了怜惜和感动。
小小的红豆,把爱的执着贯穿在生命中,然后就有了相思的痕迹。虽然它已有了千年岁月的年轮……
站在这一片洒满了冬日阳光的黄色草地上、山坡上,我无由地想起了张艺谋的电影《我的父亲母亲》,想起了那林间飞动的红,那条蜿蜒起伏的扬尘山路……
说真的,看过那么多的爱情片,还是这部《我的父亲母亲》让我非常难忘。这也许跟我的父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当过乡村代课老师有关。我曾看过我父亲留下的照片,照片上,只有二十出头的父亲也留着电影中骆老师那样的发型,不知道他和母亲的爱情是怎么开始的,但我知道,那爱情也一定很美丽。因为母亲也曾顶着巨大的压力而毅然决然的嫁给了父亲。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五年整了,而我实在也不想去打扰母亲心灵的平静。我只有盯住电影中那精美的镜头,去想象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
我忘不了电影中年轻俏丽的招娣穿着碎花红袄雀跃的镜头。在极美的画面背景衬托下,自然的生命焕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感动不已。红色的大棉袄,笨拙的大棉裤,头顶两个乌黑的麻花辫,一脸山花烂漫的笑。这就是乡村姑娘招娣的美丽!她在广袤的山坡上奔跑,像一只灵动的小梅花鹿,又像一团火焰。多开心的笑容,多甜蜜的幸福!
站在宝桥村沉寂的山野上,我痴痴的出神。这样纯洁的乡村爱情故事才有可能凝结成这样色泽鲜红打动肺腑的红豆啊!
在城市的钢筋丛林里,也许也有爱情,但是脱离了五谷杂粮的爱情,总是少了许多的滋味和色调,不是吗?在城市里,有许多穿白婚纱的新娘,但是纯洁的新娘又有多少呢?只有在乡村里,喝着清粼粼的水,吃着绿油油的菜,才可能有类似于招娣这样的纯洁姑娘,也最终才有红豆这样红艳艳的相思豆啊!
所以,我对这片冬日下的贫瘠土地油然而生一种眷恋。正是这黑黝黝的土地,才能孕育出高大美丽的红豆树,才能将美丽的红豆雨倾盆而下,留给乡人们世世代代的赞叹与叹息。
那天,我攥着五颗美丽玲珑的豆子回家。这红色,将温暖我在滚滚红尘中逐渐发冷的心,让我对人生,对人世的爱情还有一丝美好的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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