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雨绵绵。
淫雨落了好几天，依然没有停的意思。今日又从早缠绵到晚。
我终于从慵懒的的床上爬起来，腹中空空然，头脑晕晕的，再睡真怕要过去了。
拉开帘子，冷空气袭来，一下清醒了许多。天空灰蒙蒙的，远方有些发亮，似乎要停雨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家里这两天都断炊了。
刷牙，洗脸。
镜子里发现自己依旧那么帅，那么酷。
雨，依旧下。
二、
黄昏时分，雨依旧下。
街上行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前台小姐们穿着薄薄的旗袍，身材不错，只浓妆淡抹的有些吓人。有种观点说，女人不化妆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我可不以为然。有的人天生质。容貌肤色恰到好处。自然本色才更楚楚动人。我见尤怜。比如说筠儿。
专卖店的年青小姐小伙子们，努力地拍手叫卖，总张扬着浓郁的奶油味。
潮湿的街道上，飘着那许多美丽的伞，竟是花海，只是俗气的美，感觉就像黄脸婆头上插了一只鲜红的杜鹃花，却又笑得极为灿烂，露出性感的小虎牙。
冲进便利店，匆匆收拾了一车食品／饮料，收银台小姐还是学生，有些腼腆，我问她有无空出去玩，她竟脸红，头低的更低了。不过她这副样子真是美丽极了，简值要了我的命。现在，很少有人会脸红了，都是些半妓女性质。
“请问小姐芳名？”
“林静。”
“好名字！”我无由地猛拍了下台子——我有这种叫好的习惯。
突然感觉很安静，环视，几个收银员的眼睛都盯着我。
“非常好！”我又拍了下台子，回送她们的目光，终于都又收回去了。
林静小姐给我处理物品，我则打量着她，从上到下，决不放过任何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她的唇如此诱惑，那不是火的引诱，不是性感，微微张开一些，这简值美到了极至，我心中只有“完美”二字。
将红未红，欲语未语。
可惜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她总低着头。
酥胸尚未高耸，小蛮腰，她还没有那份成熟的美丽。
手指纤细，水润，这手应该由我握着，小情人。
她和筠儿相比如何？
似乎差些什么，那会是什么呢？眼前又浮现筠儿的身影，不是美，而是心之所在！
“共157元，先生，这是您的票。”
“是吗？”我接过来，手指有意碰触她的纤纤玉手。
微妙，兴奋。
“谢谢。”（日语）
“我恨日本人。”
我自己都想不到语气会突然那么严肃，话说出去，自己先吓了一跳。
我是否非常爱国呢？
我刚才的话和语气一定吓到她了，她眼睛盯着我，又似乎盯着别处，满是惊恐之色，不知所措。
“不过，我喜欢你。”（日语）
逃出便利店，冷空气袭来，胸腔内舒服多了。
我这是怎么了？
三、
夜来了。
世界依旧那么喧嚣。
雨，依旧下。
心中湿漉漉的。
打电话问筠儿来了没。
她爸爸接的电话，问我是谁。
她妈妈在旁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好像说都这么晚了。
我说我是筠儿的同学，同班同学。
叔叔不记得了吗，上次你来这儿的时候，我们一起吃过饭，那个戴眼镜，看起来很帅的就是我？
哦，是吗——你猜的出他正在努力思索——哦，想起来了，你是——哦，是你呀。
是呀，就是我呀，叔叔您还好吧。
好，好，你学业怎么样，快毕业了吧？
是呀，请问筠儿在吗？
她前天就回去了，昨天应该就到了。
是吗，那叔叔晚安。
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这老家伙，我们压根儿就没见过面。
我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口才了。
四、
我的筠儿来了。
她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呢？
十一点半，夜空还下着雨。
街上终于有些冷清了，雨打在脸上，冰冰的。
我是个从不打伞的人，筠儿曾给过我一把漂亮的伞，被我不知道随手放在什么地方了，气得她半死，再也不给我伞了。下雨天一起出去，也让我淋着，我呢，就牵着她的手，她也甩不开，就只好给我挡了一半。其实，我只喜欢牵她手的感觉。
筠儿住在阁楼里，一个一起起来就诗情盎然的地方。那个阁楼，我给它取名叫红轩。因为我喜欢“轩”这个字。那些日子我正在给阁楼取名字，但总想不好，一天晚上断电了，我们燃了很多红蜡烛，烛光点点，满室红亮，竟有洞房的感觉。
这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我说。
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呢。
好，那我们就拜。说着就去扯筠儿的衣袖，要拜上三拜。
行了，别闹了。筠儿用力甩开我的手，走到一边，一脸的笑容顿时不见，冷冷淡淡。
一下静了下来。
我唰地甩开帘子。
窗外是无声的大雨。
五、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去找她，她了没有来找我。
我曾偷偷又装着无意地绕道路经过她的教室，她正在和她的同桌，那个身材高大，篮球打得极棒的男生聊天，又拍手又笑。
星期二，我从阅览室出来的时候，远远她正走来来。她一定也看到了我，因为这时只有我们两个，我看到她的脚步停住了。
回头吧，我心想。
她却笑了笑，走了过来。
小贱人，和我斗是吧。
我也淡淡一笑，径直向前走。
近了，近了，我们终于擦肩而过。
我回过头,想喊她的名字，又止住了。我以为她会走回头，然后笑着走过来，牵起我的手，问：想我了没有，或者只是含笑望着我，我的筠儿可不爱说话。
筠儿没有回身，她向前走，然后消失在拐角。
转过身，仰头望天，第一次感到天空那么忧郁，世界如此灰暗，想笑，又突然想哭，一种酸楚的感觉，一种心痛。
六、
这时，有人轻轻牵起我的手。
这感觉？
我侧过脸去，泪已落了下来。
我的冰儿是从来不哭的。
筠儿笑盈盈的，用纸币给我拭泪。
我却哭得更凶了。
筠儿紧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都是我不好。
黄昏。
美丽的相思河畔。
我们在这儿相识，相恋。
夕阳尚未完全沉没，一弯新月已渐渐升起。
杨柳依依，湖水浅浅。
我们牵着手。坐在河畔青草上。
牵手，我们就满足。
其实没什么啦，我只是心情不好，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不会放弃你的。
我才没什么不放心的呢，你走了更好呀，我才不愁女人呢。
是呀，我的冰儿这么帅，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那是！
要是我不在了，你会选择谁呀？
柳灵。
嗯，她是你同桌，我见过去的，大家闰秀的样子，很温柔可爱哟。
隔壁的小娟也可以。
是呀，她很灵巧聪明的。
你们班的琳儿也不错。
对呀，我也很喜欢她的。不过，我亲爱的冰儿哥哥，好像她们三个都有男朋友了哟。
是吗？
嗯，我的冰儿哥哥好可怜哟。
说什么呢，大男人，四海为家，俗话说的好，男人儿志在四方。
这句话我爱听，那我的冰儿的志向是什么呢？
我手指向远方，指指点点，思索很久道：
陪我的筠儿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七、
后追思当日“洞房花烛”，阁楼就正式命名为“红轩”。
而今，我正飞奔向它。
阁楼离这儿不远，只需十分种，但要穿过五条马路，几次险些撞车。
筠儿总提醒我过马路要小心，可我总管不住。每每一起过马路时，她总牵着我的手，这种感觉很怪。
此时我就站在楼下了。
抬头看，阁楼里似乎亮着灯，又似乎黑沉沉的；落雨天，处处是水，总反着光，也看不真切。
[电梯故障，年月日]可恨，我咬牙爬楼梯。
10层，简值要了我的命；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爬上顶台时，发现阁楼黑沉沉的，竟没有灯光，我坐在楼梯口，差点哭起来。
衣服尽湿了，一静下来，冷的直打颤，望望天空，想上天待我不公呀，又怪自己太多情。
休息一会，起身欲回，突然见到自己的影子，猛回头，灯，亮了。
八、
那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吗？
我冲过去，用力拍门。
见是我，筠儿先是一惊，之后脸上现过一丝喜色，很淡很淡的那种，眨眼即逝。我心中的火一下冷了大半，想拥抱她的手也始终没有伸出来。
一些日子不见，我的筠儿的性情又冷了些。
我的冰儿还是不打伞吗？
筠儿抚摸我的脸；她的手很冰，却可温暖的我心。
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又哪有人来关心我，给我可以僻雨的伞。
我怎么会说出这么伤感的话，自己都着实吃了一惊。
有我呀，你的好妹妹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糟糕，我的泪水又要落下来了。不知为什么，总不由地想哭。
先洗个热水澡吧，我拿衣服给你换。
好呀，那我们不先分开一些时间了。
浴室里，灯光很亮，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处身在虚幻里，幸福是否即将远去？心中竟莫名地降临恐惧。
筠儿面颊红晕，指背触一下，烫得狠。
我这两天发烧了，身子不舒服，所以才没去找你。
那你更应该来找我，让我照顾你。
不，筠儿长大了，筠儿会照顾自己。
我把被子向上提了些，齐到她的唇。
睡吧，我可怜的孩子。
你也早些睡吧，我把你的床铺好了。
我知道了。
心中有很多话要说，看筠儿懒倦的样子，又没了。
关上台灯，一抹月光斜进来；雨，不知何时停了。
又是一种虚幻。
见筠儿熟睡的样子，似乎要离我而去，心中又一阵酸楚，竟又滑下了泪。
但我知道，筠儿是不会离开我的，永远不会。
九、
一夜无话。
第二日，红日高照，天空亮起了一弯虹。
筠儿气色好多了，梳洗后的筠儿，冰清玉洁。
淡淡的眉，淡淡的唇。我冰儿何世修来的福份。
执手相看，爱意绵绵。
那你说我哪儿最美？
筠儿淡淡一笑，目中秋水，含情？无情？
不是什么地方最美，不是什么地方美，而是一种意像，不完美，却比完美更美；这种美，我闭上眼睛，也可以体会的到，呼吸的到，它，就在这里。
我拿起筠儿的手，抚触我的心。
走啦，我们去购物。
筠儿的手指滑过的我的鼻子。
3·15，购物者的天堂。
春光明媚，心似飞出笼的鸟。
我们先去罗马假日旋转餐厅吃早茶。
坐在99层水晶殿堂里，全城美景尽眼底，一抹表黛色的远山，玉带般的中央银行，还有梦幻的相思河。
孩子们骑上心爱的木马，一圈又一圈地飞奔，我似乎听到那古老的乐章：哦，我的马儿，快快带我奔向远方——
海盗船的尖叫声是隐约听得到的，孩子们又恐惧又兴奋。
有个大些的男孩子，戴着骷髅帽，站在海盗船的船尾，一只手拉着吊绳，一只手上下挥舞着，神气极了；他一定自以为是一个伟大的海盗，像辛巴格什么的，女孩子呢，抓着自己的男伴或不管什么能抓的东西，上升还是下降，都闭紧眼睛，拼命地叫。
你们呆会会去鬼屋，你信吗？
为什么呢？
唉，这些小年青人的伎俩，我早都玩过了，为了第一次亲密接触。还有去看恐怖电影呀，女孩子一紧张就会抓你的手，甚至钻到你怀里，你就有机可乘；下一次就看a片了——
筠儿踢了我一脚。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天色已晚，改日再谈吧。
十、
再次见到林静，是在大街上，散下头发，有些像睡衣服连衣短裙，粉色的公主袜，褐色鹿皮短靴。
我盯着她笑，她笑得很勉强，又低下头去，那副楚楚乖巧的样子简值要了我的命。
她走路都不自然了。
我本来和筠儿的手是分开的，这时牵过她的手，走得更近了。
我和筠儿向她直面迎过去，然后她像鱼一样从我身边滑过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触摸到她的手。
回头看她几乎是逃的样子，我放声大笑。
筠儿笑着看我：你还是那么好色？
我想反驳，突然差异愧难当，竟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请原谅。
筠儿托起我的头，我不敢看她的眼。
我知道冰儿是不会辜负筠儿的，是吗？
我的心中滚烫，竟要碎了。
我举手发誓：
筠儿，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只爱你一个。
声音竟有些呜咽，我这是怎么了，又要落泪吗？
筠儿的手指再次滑过的的鼻子，笑。
筠儿的笑，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福。
十一、
筠儿摔倒了，她的手从我手中突然滑了出去。
我抚起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晕，我要回去了。
就挣开我的手，向前走去。
让我送你回去。
不要过来。
筠儿紧皱着眉，一种反感怨恨的情绪。
我会照顾自己。
筠儿打的士离去。
我仰起头。
天空那么高，我如何看清楚；我很想很想飞，心却在下坠。
头脑里一阵晕眩。
黑暗中有人牵着我的手，我们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没有尽头，看不到前方，也看不到走过的路。
这是筠儿的手，这感觉，只有牵着筠儿的手才有。
她问我是否害怕，我说不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为什么会不在呢？我急了起来，我从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没有了筠儿我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我哭着喊着就醒了，在医院的床上，牵着林静的手。
十二、
你晕倒了，是我把你送来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二字到了口边，又没说出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九点钟，要不要打开窗子，要不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点了点头。
林静走至窗台，拉开帘子，她们动作很优美。
无声的雨。
筠儿要离开我！
我跳下床，光着脚丫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等不及了，我要现在找到她，立即。
我怕我来不及。
大雨中，只有红绿灯在闪烁。
我辨不清方向，任感觉指引着我。
我跌倒了，倒在水里；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世界如此空荡。
我站起来，回过身——
筠儿站在不远处，撑一柄漂亮的伞，在看着我，在微笑。
大雨如注。
黑暗中她松开了手，我胡乱地抓，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也碰不到任何东西。我就静下来，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远了，远了，又止住。
我走过去，我摔倒了，我摔进了深渊。
一直下坠。
起初我很害怕，拼命呼喊，却又喊不出。
后来竟平静了，我想没有了筠儿，我要怎么办，不如就这样离开吧。
这样想着，心中泛起幸福。
我看到筠儿，她在相思河畔读书，看到自己牵着她的手，看到她把伞递过来给我挡雨，看到红轩，看到红色蜡烛——
不知死神把我搂在怀里多久，醒来的时候，又是阳光明媚。
还是躺在医院里。
林静伏在枕边睡熟了。
十三、
睡美人。
筠儿睡熟了，很安静；时钟嘀嘀嗒嗒，我们像在另处一个世界里。
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心中晚从未有过的安静，还有幸福和满足。
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坐在相思河畔，牵着手。
后来，她父母进来了。她们的脚步很轻很轻，但我早已听到，我听得清他们的每一步；每一步，在我听来，又都那么沉重。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很多，可我一句也没听见，最后，在他们终于肯闭上嘴的时候，我只摇了摇了头。
我是不是很不礼貌，筠儿，你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人教，没人管，你说我很叛逆，其实我知道要怎么做，可我不想，我感觉整个世界离我那么远，越来越远，除了你，筠儿，我什么都不想再过问。
他们说你可能永远都不能醒来，但我知道你会醒来，因为有我。因为你牵着我。在梦中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你走远，又止住。现在我牵着你的手，我们离得那么这，我会一直守在着你，不会让那些坏人把你带走，我，凌冰，就是你的保护神。
其实我知道筠儿是不会离开我的，不是吗，因为你答应过我；而我那么帅，那么细心，你怎么舍得我——
黑暗中我摔下去，一直下坠。
突然一只手抓住我；那是一只抚触我心灵的手。
天空亮了起来。
筠儿看着我，笑。
我第一次见她笑笑得那么灿烂。
我们执手相望。
我们立在相思河畔。
十四、
像沉睡了千年，我们同时醒来，相视一笑，却没有语言。
“我们还是那么心有灵犀哟，我一醒来，冰儿哥哥就醒了。”
筠儿伸过手来，手指轻轻滑过我的鼻子。
“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我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你爱我吗？”
“不爱。”
“那么为什么吻我？”
“因为你可爱。”
你欺负我！筠儿伸手就打。
“哎哟！”
筠儿把手缩到胸口，一副痛楚的表情。
“怎么了？”
我去抓她的手。
没什么，她把手向被子里藏。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把手伸进女孩子的被子里？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我抓到一只手，捋上衣袖，满臂青紫。
我突然落下泪来。
筠儿伸出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脸。
“不要紧的，筠儿会照顾自己。”
“不要再说这句话！”我挣开她的手，我突然变得很凶。
“筠儿，你听着，你永远都不要再说这句话，不然，我不会原谅你。”说到后来，我简值是咬牙切齿。
我一下倒在椅子里，望着窗外。
“冰儿，我想起来。”
我不理。
“冰儿，你扶我起来好吗，筠儿动不了了。筠儿没力气。”
我依旧不理，我要她说出那句话。
“冰儿哥哥，我要想喝水，筠儿渴了。”
“冰儿哥哥，筠儿饿了。”
很久很久。
“冰儿哥哥，筠儿没用，筠儿需要你照顾——”
筠了哭了起来。
我终于等到了那句话。
筠儿哭得唏里哗啦，满脸是泪。
十五、
“筠儿醒啦，睡得好吗？”
“嗯。”筠儿笑得很灿烂。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气非常好。”
我说着拉开帘子，室内一片明亮。
筠儿用手遮着强光，从指缝里向外张望。
“今天想吃什么？”
“筠儿还不饿。”
“那怎么行，多少吃一点，好吧。”
“嗯。让我想想。”
筠儿就思索起来。
“我想吃柠檬味的饼，要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店做的。”
“知道了，我马上去；要快点起床哟。”
“嗯。”筠儿狠狠地点了点头。却躺在床上没有动。
“怎么？起床呀？”我立在床口看着筠儿。
筠儿还是没有动。
我突然觉得很哀伤。
“是不是没力气？都是我不好，冰儿哥哥不够细心，我扶你起床。”
见我一脸伤感，筠儿突然笑起来。
“你在我怎么起床呀。”
“不解。”
“我要换衣服呀，明白？”
我大笑起来，筠儿窘得要命。
“我不可以看吗？”
“不可以，我没穿衣服，我在光着身子。”
“好啦。我不看，快些起来了，我去买柠檬酥饼。”
“冰儿——”
“怎么？”
“我想——你可以吻我吗？”
十六、
回来的时候，筠儿进了急救室，有人正在收拾病房。
枕头扔在地上，被子窝成一团，杯了摔得粉碎。
到处是殷红色血渍。
她父母在急救室外团团转，我不想和他们说什么，躲在一边。
后来有人出来，她父母上前询问。
“给她打了镇痛剂，现在晕睡过去了。不过镇痛剂也用不了几次，我建议，还是让她减少些痛。她现在基本上没有味觉了——”
天哪，我都做了什么，我还问她想吃什么，好不好吃。
我把饼用力地塞进了身边的垃圾桶——
“请絮我直言，她可能有什么心事未了。值勤说这几天夜里她都在不停地哭；让她了了心愿吧。人活一世，不容易——”
十七、
“林静，陪我喝酒去。”
我出去游荡时候，在大街上撞见她。
她想躲开我，我大声喊她的名字，她就立在那里。
我拉她的手，她用力甩开，我大笑起来，一个人摇摇欲坠地走进旁边的一家酒吧。
人很多，舞池里几个发育尚未成熟的女孩子在跳脱衣舞，人潮涌动，拼命地争抢她们抛下来的胸罩、内裤。
她们总是穿着很多屋内裤，戴很多胸罩，似乎永远都脱不完，而观众总想看到最里面的东西。
我坐在拐角里，要了一扎啤酒。
我回头的时候，看到林静进了来，犹犹豫豫，在寻找我，很快就起过来。
我抬起头，望着她。
“有一个人在为你活着，可是她很痛苦，你要怎么办？”
有个小女孩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先生，你要花吗？买束花送给你的爱人吧。”
我早就摇了摇手，在她盯着我起过来的时候。
她还是径直起过来了，还把话说完了。
我的手停在那儿。
我笑了起来。
“我们不要，你走吧。”林静说。
“先生，你的女朋友这么温柔漂亮，你就买一束花送给她吧。”
“我们真的不要，你走吧，小妹妹。”
“先生，买一束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啪！”我重重拍了下桌子，小女孩几乎哭了。
“好啦，你快走吧，我们真的不要，谢谢你啦。”
林静拉她的手，抚摸她的头发，半分钟后她才悻悻离去。
我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下半扎啤酒。
“你要怎么办？”
“我只想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要不要喝酒？”
“不。不过我可以看着你喝。你很痛苦，对吗？”
“像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真的很美。
“她还好吗？你们？”
“很好。我们会在一起。”
我喝下另一半啤酒，站起身来。
“谢谢你林静小姐，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祝福你们。”
十八、
路过花店的时候，我买了一大束玫瑰，鲜红的玫瑰。
和筠儿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有送她花。
房间里非常安静，我听得见筠儿细微的呼吸声。
室内灯光明亮，洁白的墙壁，洁白的被子、被褥，像天国一样，却冷冰冰的。
我把花放在她枕畔。
筠儿睡得很沉很香。
夜里，筠儿的指头温柔地滑过我鼻子的时候，我就醒了。
筠儿抱着玫瑰，看着我。
“喜欢吗？”
筠儿狠命地点头。
“筠儿要你抱！”
“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
“为什么？”
“想一个人。”
“谁呀？”
“不告诉你。”
“是筠儿吗？”
“不是。”
“她是谁？你有外遇了？”
“是呀。她是我最爱的人，她是我的妻子，筠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喝洒的人。”
“那好，我答应你从此不再喝酒了。”
筠儿又睡过去了，很甜很甜。
十九、
第二天。
“筠儿，你是回家，还是回阁楼？”
“回阁楼，你也要去，我需要我的冰儿照顾，可以吗？”
作别了她的父母，她父母叮嘱许多许多，终于含泪而去。
筠儿躺在床上，笑着看我收拾东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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