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去找他,夜的脚步很轻。
他们一起走着,聊天。
她说,你很少穿我送的衣服。
他说,有穿,三次了。
听见他把次数讲和这么详细,她的心里一阵感动·她说,我知道的,可我却从没亲眼看见过,改天专门穿里有话给我看看。
他看似敷衍地应着,她了解那是他喜欢的回答方式,于是又沉默下来,轻轻地走着。
突然觉得烦烦的,她变得不爱讲话,于是两人无言地走,直到教学楼前,他终于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他走了,她一个人在原地淡然地摇摇头,然后无声地离去,留下的是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孤独的背影。
她一个人去荡秋千。秋千空荡荡的,正如她给人的透明感一样。她觉得自己正在想起很多失去的记忆,她觉得脑子发热。她想起自己两年前便是爱他的,而岁月的冲刷与他的毫无表示使她改变了很多,她竟忘了最初的梦想。她还是常常关心他,注意他;还是常常不经意地得起他。因为和他不同班,遇到和他同班的好朋友时一定会问"他今天穿什么","他有没有好好学习"这一类的话。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并不明确自己的想法,也许根本就不爱他?似乎,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已是她因最开始的爱养成的习惯,也许现在爱的只是他的那个早已烙印好的名字。有这样的想法,她惊愕。她曾一度害怕于依赖这份不明的感情,在许多次痛心决绝之后仍然发现他还是硬生生地镶嵌在她的生命里。而这么突然地,她却发现心里原来充满他的空间没有理由地一下子空了,好像他被什么人阴差阳错地提走了。然而她又开始不安,因为自己曾许下了愿望,这三年的生命中应该有他并把他放在心里面最重要最中央的地方。仿佛他是被她囚禁在了心里很久很久早已凝固,而如今她正恐慌地找寻他在她心目中的余温,然而,那地方,更凉了……
手接住无声而至的叶子,风一吹,轻轻地,飞了……
她曾经构造了一个故事,是在她对爱情充满幻想的时候。故事讲到一个女孩无微不至地为她喜爱的男孩打点好她所需的一切,而在一次沙漠之难中女孩为救男孩而渴死,对女孩未承诺过什么的男孩在失去女孩的日子里很不习惯,于是才发现心里的某个角落空洞了。故事很普通也很俗,但那时的她却一心只希望在她离开一阵子后他会不习惯然后很想念她。而如今,她才明白,事实上,她不知道他会否是这样,而她自己,已很害怕自己突然间松手,突然间没有可以全心关心的对象,原来,会不习惯的人,可能真的只有她……
第二天,看同学的文章,有一段话是这样讲的:人生中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可望不可即的距离,而是擦肩而过\漠然相视的现实与情感上的距离。漏掉的阳光就这样被甩到无阴的远方去。它们带着无底的失望,留给我们的是无涯的追悔。我们的情感在一次次的追悔中冷得发颤。
她全线崩溃,哭得很惨,很惨。
阳光下,喧闹的周边仿佛无法介入她孤单的世界,她仿佛是在被遗忘的脚落里安静地对三年进行着悲伤的倒计时。她听着自己生物钟的抽泣声,在俳徊,在迷失。
她转身,他在。
他穿着她送的衣服站在阳光里微笑。可是,她却觉得他充满了阳光而自己却在背光,她的眼里浮一瞬的荡漾,为他把自己的话牢记在心里而感动,那么,也只是感动了。
他的心像黑洞,她说,算了。
她留一个凝结了的微笑,默默地,转身……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7-2-14 20:17:1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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