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正如王安石的《元日》所说:春节,顾名思义就是春天的节日。从此春天来临,万象由此更新。
过春节已有4千多年的历史,由虞舜兴起。把这天当作岁首,即正月初一。据说这就是农历新年的由来,后来叫春节。春节的另一名称叫过年。据传说:“年” 是一种为人们带来坏运气的、想象中的动物。“年” 一来,树木凋蔽,百草不生;“年” 一过,万物生长,鲜花遍地。“年” 需用鞭炮轰走,于是有了燃鞭炮的习俗。这,您大概从未想到吧?
春节是个亲人团聚的节日,这一点和西方的圣诞节很相似。而 “ 除夕”,与春节(正月初一)首尾相连。这“ 除夕” 中的“ 除” 字是“去;易;交替” 的意思,而除夕的意思是“月穷岁尽” 。所以,人们都要为此除旧布新,来年另换新岁。正如唐朝来鹄在其诗《除夜》中所言:
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
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
家家户户阖家欢聚团圆夜,叙旧话新,守岁达旦,贴春联,敲锣鼓,放鞭炮挂灯笼,送旧迎新。
传统的庆祝活动则从除夕伊始。各地除互相登门拜年,节中还有给儿童压岁钱、舞狮子,耍龙灯,演社火,逛花市,赏灯会等传统习俗。这期间花灯满城,游人如织,盛况空前。直到元宵节过后,春节才算结束。
我相信童年的除夕,是最让你留恋的。
暮色稍浓,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拿着香火奔出屋去,呼朋唤友,寻一片空地或就在屋前。一时间:“ 噼噼啪啪 ” 响着的月炮、九龙,高升、二脚踢、满天星,大红袍,震耳欲聋好不热闹。只见年幼的一只手捂着耳朵,探着身子,捏着香的手还直打着哆嗦,周围的小孩两手捂着耳朵,侧着身子紧张而又焦急地等待 …… 只听得“ 砰……” 的一声,惊叫和欢呼随之而起。此情此景,即使人到白头也都能记得真切。
用毕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围坐一起,瓜果茶点满桌。谈笑畅叙,其乐融融。自然也有人推牌九,赌梭哈,掷骰子,打麻将,而这喧哗笑闹也就汇成了除夕欢乐的高[chao]。这是因为以前过春节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因而有趣。今天的人们,对于吃和穿却并不十分在意,因为许多人家平日吃的本就和过年不相上下。其吸引力当然不能与往年相提并论。另外:人们对那“ 最后的晚餐” —— 年夜饭也看得淡了,为了一桌饭菜,一天忙到晚,潇洒惯了的人们哪有这份精力?于是:很多人开始在餐馆过年,而放假的那几天,或探亲访友、或出门旅游观光、或搓麻将小赌取乐。但看似热闹,却总让人觉得:似乎有悖于春节的初衷。春节纯粹成了休闲和娱乐的时日,却少了许多庆祝与欢欣以及传统的文化氛围。难怪人们总是感叹:年味正在渐渐去远……
记得六十年代的春节,几乎都以单位发票看电影、大扫除,团拜、游艺会,领票证和为了那两斤年糕、二两木耳和一斤瓜子什么的排上几小时的队为核心内容。而餐桌上的菜肴,人们的穿戴,正如电影《渴望》所展示的那样千篇一律,甚至连身心内在的疲惫也都那么相似。
到了70年代末,节日的气氛却有了“ 天翻地覆” 的变化。“ 恢复高考”、“ 中美建交”,尤其是 随着“ 文革” 的结束,改革开放,精神禁锢的尖冰终于被打碎,春节的传统得以迅速恢复。庙会、小吃,鞭炮、饺子、压岁钱、拜年,与时尚的风衣、喇叭裤、长发、交际舞、录音机,同邓丽君的 《小城故事多》等流行歌曲一起改变了节日生活的色彩。而最显著的改变是人性的回归:随着全身心的放松,人们对亲情、友情的渴求也达到了高峰。那时的人们,正被一种令人陶醉的幸福感围绕着,并因此燃起了追求美好生活的强烈期盼。
而八十年代期间:随着王景愚的“吃鸡”,陈佩斯和朱时茂的“ 吃面条” 首开小品先河,而一曲 《我的中国心》与李谷一的 《乡恋》、《难忘今宵》更让春节晚会一炮打响。从此:除夕那天,一家人边包饺子、边吃年饭,边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共同分享节日的快乐,渐渐成了一种独特的时尚。这与那个年代的人们对美好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对改革开放的期望值与日俱增是分不开的。
至于九十年代,看看春节期间商家的广告词,就知道围在家里包饺子看晚会,至多能算上个保留节目啦。春节在人们的心目中,从一个团圆佳节渐渐演变成一个休闲度假的好机会。生活品质的提高,也就此从这最传统的节日开始展现。
新世纪伊始。在铺天盖地的广告和甚嚣尘上的商业炒作之下,年味也就成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天下。过年,自然也就逐渐成了消费的代名词。
这些变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自然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传统年俗文化的淡化。当然:年味不在于人们着意恢复传统的古老形式,而在于借助于形式来表达的情感。其主旨乃应是“ 以联年谊,以敦乡情”。
正因为如此,相互之间道一声“ 恭喜”、“ 给您拜年啦”,这洋溢在节日期间的浓浓人情,让人听了,心里都能产生一股融融暖意。
你看:远在他乡的人们虽须经历买票、排队、挤车、以至防窃等诸般令人筋疲力尽的磨难,可返乡热情却丝毫不减。为的就是享受这番天伦之乐,重温家庭亲情,放松身心;暂时摆脱紧张忙碌的现代生活节奏,回归传统的悠闲。
因此:这几年的除夕,对我来说,在春节晚会那歌舞升平,铺张奢华的嬉笑声里;在与家人团聚欢叙畅谈之余;在忙着接电话、打电话、信息传递,拜年、贺喜之后;在若近尤远的喜庆年意之中,悄悄溜进画室一角则是一大乐事。
窗外瑞雪纷飞,陋室春意盎然。沏香茗一壶,浅斟慢酌;丝竹袅袅,阖目聆听,静思流年。少顷:桌前灯下,以一枚方石为伴,屏气凝神,走笔冲刀噼朴有声;须臾:红泥拓印,历历在目;即吟颂顿首,抚掌唏嘘,快哉快哉……
午夜钟声刚刚敲响,但闻窗外鞭炮声起。
在家人的催促下,赶快出得门外,将早已挂好的万响“ 大红袍” 点燃。顿时,楼上楼下,前前后后,整个社区顷刻之间炮声隆隆,电光四溅,飞火流星、硝烟弥漫;在间或传来的咚咚咚咚的锣鼓声中,那番本似悄然远逝的年味,伴着又一阵顿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就此又回到了心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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