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给“牌长”做伴娘，我已经做过五次伴娘，今天这是第六次了，真希望他们能六六大顺。

春风拂面，让人暖洋洋的，天气的晴朗使人的心情也增添了许多的明朗。

“牌长”顾名思义是打牌得来的雅号，她的生活来源主要是靠她那几个麻将机子，她为人热情，大方，人缘好，我和她可以说是忘年交了。

说起“牌长”，也算个苦命的女人，她已经离婚15年了，为了孩子，她一直没嫁人，离婚原因是因为她遇上了个陈世美，离婚时她和孩子都没有住的地方，好在娘家人帮她盖了房，也算是有个着落，刚开始她做点小生意糊口，拉扯两个孩子心里的那份苦自不必说，幸福的女人是体会不到不幸女人的心酸与无助的，只要说起她以前的丈夫，她就会情绪失控，那种恨应该是刻骨铭心，不能忘却的吧。

她不会写字，但却能看书，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起初我很奇怪，她说她那个年代没能上学，上的是夜校，老师只教这个字念什么，不教怎么写，难为她有那么好的记忆，那样的学习方式居然还能认识那么多的字。

“牌长”家里已经来了好些客人，不大的房子被挤得转不开圈，来到“牌长”的里间，她已经收拾妥当，深红的中式上衣，蓝色的裤子，短发烫的小波浪，脸上分明是经过高人细心的化妆才能产生那样的效果，整个人都能年轻十岁。

“哇，牌长，你好漂亮呀，这妆不要卸了，以后要经常这样子的，知道吗，这样让人看的舒服”在她面前我一直是没大没小，我们没有年龄的界限，这样的称呼觉得没有距离，很亲切。

“去你的，拿我开心呀”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娇嗔，越发老的可爱。

我拿出我准备好的两朵百合花，不用征求她的意见插在了她的头上，她说觉得有些别扭，怕人笑话，说还是不用了。

“今天你什么都得听我的，怕谁笑话呀，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大家都为你高兴，为你祝福，百合是你和李所长婚姻的象征，是我们几个的心愿，你必须无条件接受”我有些霸道的对她说。

门外想起了鞭炮声，看来是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李所长拿着一束红玫瑰在大家的簇拥和欢呼下站在了牌长的面前，西装笔挺，白头发也染的黑光油亮，他显得有些拘谨。

“李所长，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玫瑰不是牌长一拿就完了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爱牌长有多深，还是多真，怎么说都可以”我们几个人逗着老头子。

“我．．．我．．．我不会说”他被我们吓的有些结巴，紧张。

“哈哈，看把你紧张的，算了，不会说也可以，但你必须行二十个礼，弯腰必须九十度，这个不算为难你吧。”“牌长”拉了拉我的衣角。

“别拉了，“牌长”这个才能体现李所长的诚心，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他能做到的，是吧李所长”。我们存心拿老头子开涮。

没想到李所长真的恭恭敬敬的给牌长一下一下的弯腰行礼，“牌长”的眼眶开始湿润，我们给以李所长长时间的掌声。

“牌长”接过玫瑰的那一刻，眼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柔情是我不曾见过的，泪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让我的鼻子不由一酸。

坐上了开往李所长家的路，“牌长”一路无语，只是把玫瑰放在鼻子下面不停的闻着。

免去了年轻人的许多事宜，直接进入了牌长的洞房，房子宽大明亮，布置的典雅大方，由此可以看出李所长的细心。

“我说牌长，今晚我们可要闹洞房的，你和李所长先有个心里准备，我们可是会花样百出的，哈哈”

“你是想出我老婆子的丑呀，老了，不是你们年轻人经不起折腾了，一会多给你们拿几个红包，就饶了我们吧”，“牌长”轻笑着。

“那不行的，我们还没有闹过老年人的洞房呢？不行，非闹不可，多少红包都不行”其实我们也只是说说，想给她一个气氛。

李所长家是独院，他请的厨师在他家里做席，我们一共坐了5桌人，“牌长”和李所长一个一个的敬酒，院子里的划拳声，嬉笑声，还有妹妹你坐船头的音乐声，热闹非常。

轮到给我们这桌敬酒了，我看着他们幸福的笑容，忍不住想逗逗老头子：

“我说你们是不是要喝杯交杯酒，也浪漫一次，怎么样”我嬉笑着。

“你这个小伴娘也真会折腾我这个老头子，好吧，我们也来一次新潮。”李所长很爽快的把“牌长”拥入怀里，在“牌长”的扭扭捏捏下喝了交杯酒，一对好可爱的老小孩。

看着“牌长”像个小姑娘的窘态，我们哈哈大笑，笑的脸都疼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了该走的时候，“牌长”一直拉着我的手，直到我坐上了车，叮嘱我以后要常来看看她，我说我一定会的。

挥手的一刹那，我的心里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一个大半辈子都不幸的女人总算有了个幸福的家，总算可以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牌长56岁，李所长60岁，剩下的日子只有他们相依为伴了。

此刻我想起了李商隐的《登乐游原》：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虽好，但已近黄昏，哎！心情唯有酸涩与无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