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还记得7年前的那场婚礼,没有请柬,没有主婚人,甚至没有新人的家属,作为新娘的朋友,我就是她的娘家人。那一年小爱23岁,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新郎枫是个帅气但一无所有的男人。
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听到枫的名字那天,小爱哭红了眼睛跑来我家,说她爱这个男人,即使背弃了全世界也在所不惜。原来这份感情刚刚开始小爱就遭到来自家庭的阻力,在她父母眼中这是个除了外表一无是处的男人,根本无法保证女儿的幸福。无数次争吵以后,迎接大家的就是这场仓促的婚礼,小爱用她的方式----不惜背弃全世界赢得了这份爱情。
那时候刚刚工作的他们根本没什么积蓄,租了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小屋,再添置些简单的家具,小爱已经没有能力为自己准备一款钟爱的婚纱,那天,她一袭粉色的连身裙,粉黛不施,娇俏地依偎在枫身边,竟有说不出的妩媚,颊上两朵红云,我们都愿意相信那是幸福的颜色,在场的朋友全诚心地祝福着他们。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枫喝了很多酒,说了那么多动情的话,小爱的眼角一直有泪光闪烁,却始终没有落下,我的手悄悄地覆上她的,借此传递温暖,她了解地冲我微笑着说:“放心,我的世界从此没有泪水,因为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东西跌碎的声音。”
他们婚后不久,我也离开了家乡,和朋友的通讯中了解到,生活的拮据很快取代了新婚的浪漫,枫是那种习惯不劳而获的人,没有什么技能和学历的他总幻想着自己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婚后他便辞职扬言要用他们最后的积蓄和那些少得可怜的礼金,为小爱打造一个灿烂的未来,就这样,小爱还未渡完蜜月就肩负起一个家庭的生计。第一次做生意,枫就落入了传销的陷井,赔光了所有的钱,他们只剩下一堆没用的产品和一大笔债务,枫就此消沉,他酗酒、他多疑,甚至开始打人,万念俱灰的小爱,用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脉搏,醒来后医生告诉她一个小生命正在她腹中孕育,母爱的力量点燃了对生命的渴望,婚后的第一年,小爱和死神擦身而过。
再次见到小爱,她的女儿已经三岁了,她没有邀请我去她的小屋,在一家咖啡厅,我们见了面,那天,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小爱,静静地坐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沉默着,微低着头,我只能看见那消瘦得让人心痛的下巴,静静地陪她坐着我什么也没问,我知道有些事情不用谈,也不需要去谈,只要静静地感受就好。
“我要回去了,我还有女儿。”小爱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我看着她渐渐走远,突然觉得此刻周围都似染上了小爱的忧伤。我想我是理解她的忧伤的,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人生中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的罢了,只是一点点爱情、一点点温暖、一点点的梦想。
原以为小爱会为了女儿把这个错误的婚姻永远继续下去,昨天,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听到小爱的声音:“冰,俺快单身了,30岁单身!说真的,现在的心情好象没感觉 ,不知道是轻松还是……闹了多年了,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说孩子放假的时候去奶奶家,我们就把手续办了。”
“……”消息来的如此突然,我居然一时语塞。
“是真的,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却太难,”小爱继续说着:“最初,因为家人那些反对的声音让我们有相依为命的感觉,我们见面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去了解彼此,而是不停得给对方打气,和压力做斗争,共同的目标让我们越走越近,一但在一起了,有时间和机会去好好的了解对方,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自己并不熟悉,2个晚上我没睡觉,觉得放手也许更好,这么多年,一直是在说为了孩子 ,总是为了这些,我过的好痛苦…… ”电话那头,小爱已经哭得语不成声。
“相信我,孩子不是附件,是个体。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不久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小爱 ,拥抱你!”明白了小爱的决定,我由衷的为她的重生感到高兴。她,终于可以抛开所有的束缚为自己再活一次。
我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女儿会一直是小爱最大的遗憾,这场婚姻变故将无可避免地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最深的创伤,其实,那孩子,很早以前,我就在她的眼神读到过不属于她年龄的敏感和成熟,没有温暖的家庭即使是完整的带给孩子的也不会是幸福,只祈求在以后的日子里,小爱和枫远离了彼此的束缚以后,用父母的责任和爱告诉孩子:只是他们失去了彼此,而女儿依然拥有他们两个。但愿,重生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三口越走越远,越走越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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