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来瘸哥liubinke6502

发表于-2007年03月21日 晚上10:01评论-1条

来 瘸 哥

来瘸哥死的那天,我哭了,为他美美地掉了一股眼泪,哭的理由清晰而又模糊。这是我为一个与我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的死而第一次掉泪,同时也是为我心目中那一代“歌星”的陨落而掉泪。

来瘸哥的乳名叫来成,他的大名也许是从无人叫的缘故吧,我也不知道,因他要比我大十多岁。从我记事起我们这些年龄小的就都是这么叫他的,这也属乡间淳朴的民风吧,无辈份关系而年龄较自己大的,都顺流地喊作某哥或某姐,只是他像个例外一样,被更顺流地加上了生理有点缺陷的特征而已。至于他瘸的原因,也许只有老辈们的人才能说清楚,因在我的记忆里开始就库存的是他哪个左膝似乎永伸不直,左脚只有几个脚趾着地,走路似乎总是地不平而似常人在打个闪失的瘸样。据说是他小时候一场大病害的,在我稍有点医学知识后,我首先猜到的就是小儿麻痹的后遗症。只可惜在他和我等小时的岁月,除做过种牛痘的预防外,其它恐怕是没有任何预防针的效用的,因而也就造成了他终生未离开那顶半条腿使的棍子,也因了哪个跛相而实在辜负了他的那张脸——一张方正的脸盘上,一对双层眼皮并总是闪着亮光的、毛茸茸的大眼睛,让我更觉神秘的是他那挺直的鼻梁下,那棱角分明且似乎总伴着笑容的、比那美人儿更显甜蜜的嘴里,总是会溢出那些令人心旷神怡的歌来。当然,这些都已是我儿时记忆中定格的画面了,至于以后迫使他那双美丽的眼睛与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变得倦怠而浑浊,那甜美的微笑变得苍白并寂然隐褪,那自然是生活的风浪涤荡的结果。

说实话,叫“来成”这个乳名的人,其命运都不太好,或者说多少有点痴或傻的形象,这也许是我有些宿命论的观点吧。对于来瘸哥及他的爸爸说话的语调与村民的不同,这对儿时的我始终是个迷,直到“成分”这个象征是否革命与敌友的日子彻底过去,母亲才告诉我说他爷俩是从陕北逃荒过来的,来时便是一半搭老汉领着一个约四、五岁的瘸娃娃,是“落草”到这山沟里来的,至于他们离家出走的原由,母亲说从他爷俩到这个村的第一晚她同爸爸就清楚了。她说那是好多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秋风萧瑟而阴霾沉重,她在门前准备提笼驴粪进去煨炕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对面那碾场的草窑里,似有大人和小孩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她扔掉粪笼奔回家中叫出父亲听了好大一会儿,在确定了真正是“人”之后才同父亲共同壮着胆子去看的,在那烂窑里见一男人怀抱着一小孩坐在那随身携带的一个烂包袱卷上,饥饿和寒冷的无情使他爷俩浑身都如筛糠般,那颤抖而悲凉的哭声便是从这两具活物的躯体内发出来的,当时孩子的父亲只乞求能否给半碗糊汤让孩子耐活到天明。也就在那晚,母亲知道了他们原来是陕北一个叫杜家庄的人。因了这个“杜家庄”的名声,使那几近破败没落的杜家后裔们,在类似于继承和被“完任务”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有了“地主”的尊贵和“四类分子”的特殊待遇,而来瘸哥的娘也正是在他出麻疹发高烧期间,在同丈夫被戴上高帽子作为“地富反坏右”的帮凶被游斗了两天之后,发现孩子已经痉挛抽搐几近不省人事而绝望地一绳子结束了自己年轻生命的。在用一张芦席掩埋了自己那生命的另一半之后,来瘸哥的父亲抱着尚有游丝的儿子,怀着满腔的悲愤与绝望,在一个沉寂的午夜,逃出了那既显示祖辈的辉煌又痛彻掉自己心肺的祖籍而准备奔向一个没有人烟,没有阶级与游斗的“桃花园”才开始这乞讨生涯的。只所以在这小山村里能扎住脚,是在那晚凑合亮之后,来瘸哥的爸爸见正给食堂门上画主[xi]头像的人就是累的大汗淋漓返工数遍也画不像,所写的“忠”字也无任何“体”可言,而他如神来之笔的几下便惟妙惟肖了,于是便赢得了住队干部的赏识,同时也被允许了在村里帮几天忙让孩子的病得以好转的许可。而后便是食堂散了,爷俩也就在这小山村里落户了。当然这个故事是在“地主”不再是人以群分的象征之后母亲才告诉我的,但我得信守当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告诉任何人的承诺而只得永远埋藏于心底了。其实这对我来说都不是主要的,对我最难忘和最值得留恋的,是他的那些能彻底抒发人情怀,荡平人心中块垒的永不该流失的歌。

自我蹒跚学步时我就开始听来瘸哥的歌了,我是一出门就能听到他的歌声,更多的原因是吃了食堂不碾场后,那场地上有了他跪着挖地而下种的黄萝卜——那可是一种拌和着山歌的享受和甜爽的舒畅呵!

也许是陕北基因的承传和这黄土高原厚重脉气的积淀太浓的缘故吧,来瘸哥的歌总是如那绵延不绝的大山一样,显得那么空旷而悠长,醇厚与悲怆,他唱的《信天游》一点没有哪些经过作曲家们加工后的节奏,余音总是比哪些画在书上的谱子长半拍,使人在那山高水深的寂寥空间里,拌着羊儿那舒缓的反刍声,听起来总是显得那么辽远与随意,孤独与凄美:我抬头向山沟,追寻那流逝的岁月,歌声悠悠满山沟,不见我的童年……。是的,正如那越是珍贵的东西越觉得太少一样,那“不识愁滋味”而又最易弃人而去的童年在任何人的心目中,都显得那么的短暂与无奈,虽是些缺吃少穿、往事不堪追溯的岁月,但在那有限的食粮与如尝百草般的野菜填饱那发青的肚皮之后,便是那不再担忧任何物事的心灵空间。我从小爱好音乐,尤其独喜民歌的启蒙怕是就得益于这个瞬间。

是的,来瘸哥的歌对我总是一种深深地沉醉与美丽的向往,觉得那是令人“怆然而泣下”的意蕴之源,蕴涵着那么多难以诉说的风花雪月与悲欢离合,也折射出许多沧桑世事中永恒的感伤和无垠的苍凉。也许是调随情生、词伴景异的缘故吧,他的歌多半是歌谱上没有、而却令人十分中听的,足以使耋耄之人忆起发黄的青春,多舛之人忏悔错过的爱情而喟叹,更有红颜褪去的佳丽对镜的愁怨与哀思。这也许是在那些只能听到样板戏、歌唱红太阳的单调时代里的异类吧,那音韵听起来就如那静夜里的几粒萤火虫,给那曾经平凡而寡淡的生活以微弱而朴素的光亮,总是让人心旌摇曳。记得队长有次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来瘸啊,你这么好的嗓门与音道,是该给大家唱东风吹、战鼓擂和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你咋老唱哪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呢?你若唱好的,我每天给你2分工。”可任凭来瘸哥怎么努力,也唱不出那东风吹、战鼓擂的亢奋与激昂来。队长便说:“你咋球搞的嘛,一点阶级感情都没有,2分工还想要不?”听到这他便梗着脖子说不会唱,歌不唱倒也罢了,只是可惜了那每天令人艳羡的2分工成了美丽的泡影。于是队长便骂他,“陕西操娃——犟x货。”当然,他的歌更多的还是哪些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哀怨精华,有固定的词儿固定的调子,虽然有些歌词我记不起来了,但回味起来似也有种明星失宠后的凄然一笑,英雄暮年时的忍痛回首与官场失意者独品清茶的淡泊与超然,会钓起人生命中最深的记忆和最珍爱的储藏,就像他唱那《赶脚人的歌》:泪蛋蛋乃是哥哥心上的油,哥哥舍不得撇下你远走,叫声妹妹哟你莫要哭,哭成个泪人儿你叫我咋上路,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又不是哥哥我一人走西口……就曾多次勾起我那脚户出身的父亲无限的叹息与朦胧的泪眼。他教给我的《十劝郎》要循环往复的十个段落,劝遍了人生所有易犯的过错,可惜随着那岁月的熬煎,我几乎都将其蒸发了,现在也唱不了几段,不过那流畅、舒缓的抒情调子却依然哼得出来:一劝奴的郎,要孝顺二爹娘,孝顺了爹娘福寿长,是奴的好君郎;爹娘劳碌为,供你在南学里,一朝题名中皇榜,天下的状元郎;二劝奴的郎,你莫要抽洋烟,抽上洋烟死费钱,想戒却难上难;三劝奴的郎,你莫要耍赌博,十场子赌博九场没,哪一场有下落?有个输跑的,更有个上吊的,还剩下个进衙门,连累了一家人;四劝那奴的郎,你莫要逛窑子,烟花女子多薄情,费钱又得病……。哦,那镌刻于记忆深处那么多稔熟的词句,而今都拌和我那艰辛的谋生过程而飘逝了,也违规了,只有来瘸哥的第一劝算是有了点微薄的结局,而第二劝便被那可恶的大夫判刑为烟肺。

后来,每当他那充满忧伤的《走西口》或《十劝郎》飘荡在那苍莽的山沟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想,来瘸哥的前生肯定是个遭人抛弃的弃夫或怨夫,若他的今生是个肢体完善的女人,则也肯定是个珍爱夫君、体贴入微的贤妻良母,这从他唱歌时那悱恻的表情、淡淡的哀怨与如丝的缠绵里就可听得出来,遗憾的是此时的他是明知生男恶,反不如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可他这男儿身却将随百草而埋没。因在这偏僻的农村,连瞎子和唇裂的豁嘴女人都可嫁得出去啊,可来瘸哥当初都二十多了,媳妇还是那水中的花儿镜中的月,伴随他的也只有哪些无名的歌,难道真是应了那句“长歌当哭”的谶语么?

由于当时是生产队,鉴于来瘸哥的身体属于照顾的那一类吧,他的活计是牧羊,可这最轻的活儿因了他的腿追不上那偶尔扑入青苗地的羊群而常常被罚工分。我是在寒暑假时才赶着家中那私有的几只去随他,用自己灵便的腿脚去换来那令人渴望并使魂灵得以滋润的音乐。渐渐大了,也到了那春心初萌的季节,有次我和我的干妹妹去放羊,也正好同他走在了一起,我便说来瘸哥唱一曲吧,他随口就唱起了那悠长的调子《干哥哥好》:干哥哥好来实在好,干妹妹走路在水上飘,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我盼和我的干哥哥早成亲……,虽然我以后未能和我的干妹妹结成那心中的愿望,但他那衷情无限地吟唱,那自然而然地的音韵却至今回响在我的耳畔,使我终生难以忘记干妹妹那言出了己之心声的羞赫与我心中那暧昧的尴尬与盼想。

来瘸哥不仅歌唱的好,其素描的手艺也相当不错。这当然是我在无意间发现的,说实话,他画人物的手段确实比他老爹在当年的路碑上用红漆画主[xi]头像要更加逼真形象。记得我都上初中了,美术老师布置了一篇作业叫《丰收的喜悦》,让我们回去绘画社会主义新农村欣欣向荣的景象。我正坐在我干妹妹与队里会计的女儿巧玲所收割的麦地埂上发愁,虽是望着那滚滚的麦浪和收割后排列成行的麦捆,却抓耳挠腮地怎么也描绘不出个丰收的喜悦来。这时他追随着抢青的羊群过来了,看见这他笑笑说:“你还初中生呢,连个娃娃都画不好,你给我放羊让我给你做。”我便带着戏谑和打赌的神情将铅笔和本子给他,说“行啊,显一下你的水平吧。”他坐下接过本子看着正站起来擦汗的巧玲说:“你看我画她。”没想到不大一会儿功夫,一个甩着长辫戴着草帽,一手提着镰刀一手正扬起擦汗的笑嘻嘻的农家丰收图便跃然纸上,他又在那图像的胸部似很随意地勾画了两笔,说“这不就更像了吗?”我一看,果然是将巧玲姐的生理特征描绘得栩栩如生,使凑过来看的巧玲姐脸羞得如柿子般鲜红。双手拧得他直喊饶命。我高兴地说“哈,你比我们美术老师还画得好啊!我这次一定可以得满分了。”而他却给我写上了“巧玲的喜悦”几个字,我在惊愕他竟会写字的同时,问他为何要改成“巧玲的喜悦”,他说“只要她喜悦了,我们不就都喜悦了么?”而我却当时只憨憨地感觉到这话不错。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说他是看他爸爸这么画的,并说字也是他爸爸看《语录》时教他的,他爸爸在过去读过私塾,还说他打算盘的手艺几乎能追上他爸爸,说算盘上会打四、七规,走遍天下不吃亏。而我却当时连个加法都打不来。关于他的“盘子清”在我们村里还有一段佳话,就是有一年大队的干部领着他去盘各小队的仓库,是他各类帐目一笔笔算过去的,那住队的大干部在核实了三个小队而未发现丝毫的错误之后便对人说:“别看他瘸,他可是三个好娃娃都不换的娃娃。”为此他也好生得意了一阵。可后来爸爸却说:“娃娃过于实诚,为此却惹了大小队不少人。”当然这些问过也就忘了,一个孩子家谁会在意那么多呢?只是当时巧玲姐拧他时那似嗔似怪的举动与那美妙的似乎无法言说的表情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中,而那在课堂上得到展示的作品,在课后却得到老师“真是你画的吗?”的询问。

后来随着他一遍遍地“叫声妹妹你别犯愁,愁伤了身子哥哥我心中不好受……到夜晚你上好大门放开狗,哥哥我始终守在你院外头……”及巧玲姐那“妹妹找哥泪花流,花开花落几春秋……”的吟唱,我知道来瘸哥的心中是有人了。可那会计家的“天鹅肉”岂是他所能嗅到的?于是在老辈那“娃是不错,可毕竟是个叫化子出身的外来户,配不上咱家的啊!再说会唱个歌会画个画既不能顶一分钱用,又不能当饭吃,跟个瘸子一辈子又能干啥?还有他那成分……”的残酷现实面前,他也只有认命的份,就在哪个所谓的“好日子”里,他在对面那高山顶上手捧着巧玲姐给他做的心形“忠”字,与同他相伴日月的羊群一起望着那头驮着红纱巾西去的黑毛驴在忧伤,那“实心心的哥哥真不想让你走,真魂魄还在你身左右,人人都说是天配就,可你为啥把哥哥闪在半路口”的凄怆韵律及那“客串”了的《走西口》使得我有一种泪淹心海的怅惘与迷茫。“妹妹你走西口哟,哥哥我实难留啊,手拉不着那妹妹的手啊,我看你走到那大路口……”便溢满在山顶上,我是踏着他的歌声上去的,到他跟前见他紧闭双目泪流满面,而那如泣如诉的愤懑与哀怨却没有断:“走路你走大路啊,万莫要走小路,大路上人儿多哦,拉话解忧愁;坐船你坐船舱啊,你莫要坐船头,船头上风浪大哟,小心掉到水里头……”和那“遇见崖畔你靠里些走,遇见恶人恶狗你躲它九丈九”的婉转、缠绵的十二道西口,可谓是嘱尽了人生的艰险,也操尽了往后伴随妹妹生活的任何辛酸。我知道此时不管做什么都难以愈合他心中的伤口,消除他心中那永久的伤痛,使我也不觉黯然神伤,难展百结的愁肠,更难平息那活生生鸳鸯被拆散的离愁与苦痛。

任何人的命运都烙印着历史的褶痕,这正如树无法选择其生存的大地与栖息的飞鸟一样,时局与潮流也总是决定一代人的命运与人生。当时生产队的日子,哪些腿脚灵便胆子大的人家或是哪些当官的,日子则要稍好一些,老实的、正常人的生活都是勉强糊口的光阴,对于这老天无眼的爷俩,就更不得不硬起头皮来应付这生活的困窘。于是在那个一年中明亮、圆满到无以复加的皎洁之夜,我又听到了他的歌声:“八月十五月儿圆,我爷儿俩个真可怜,大队干部看笑态,小队干部不管闲……多少不公谁敢提,十个出来九个贼,干部吃的比猪肥”。我是悄悄将那硬叫做“月饼”的半块馍馍塞到他手中的,在小场窑内那昏黄的油灯下,那队里年终决算时,双手能同时打两付算盘而不再用人复核,那在春节前曾多次提起狼毫在村民拿来的红纸上能写出各类美妙吉祥对联的杜老伯,这时正裹着个旧棉袄蜷缩在那只铺着一片破席的土炕上。那夜,我们无语,就连那平时拥挤的星辰似乎也不忍再看人间这无助的凄凉而隐去了自己的踪迹;那孤月上的嫦娥终于无法忍受尘世这无奈的悲苦,逃过那岁月的磨难与摧残,而抛下那倾国倾城的最后回眸之后,永远地吊死在了那无人问津的桂树上。可就在第二天午后,胖队长边剔那钻满羊肉的牙缝边铁板钉钉地骂到:“一个外来户,臭地主四类分子的后代还想翻天?还想再起来剥削人民吗?你这是诽谤共[chan*]党你知道吗?看起来阶级斗争我们是时刻不能放松的……”来瘸哥无语,大家都无语。好久之后我问他怎么是“地主”时,他说那是补办户口时从陕西来的那张纸上写的。

包产之后在人人都成了地主的日子里,虽有过几年的风调雨顺,但毕竟是乡亲有限的帮助与耕耘的不足,随着他老父的仙逝,那皱巴巴的光阴更是难以舒展他那紧蹙的眉头而歌声也渐稀,随后我便去上学,将自己那人生的小舟调成了另一个航向而飘荡在那别离故土的另一片茫茫人海上,也从此与来瘸哥分别了,且一别就是十余年,谁知这次回到老家抵达他之茔前,却只有临一杯黄土吊四十春秋,愿他之魂灵在那永无烦恼的天国安息的份了。

是的,来瘸哥的歌总给人一种真诚的悲伤,深沉的执着。它那痛彻心肺的音调,也给人一种淋漓尽致地挥洒那份对待世事的豁达与对伊人思念的情感,能将那往事的云烟抹得天昏地暗,更能将生存的未来洞若观火,给人一种大彻大悟的明澈。他的歌对于现在的人们,也许是香醇的让人闻之心醉的浪漫与怀念,但在伴随他那无数个寂寞的日子里,却绝对是一种缺少柔情与缠绵的伤痛,是一种压抑与无奈的呐喊。

我知道我此生是再也听不到他那柔肠百转,总给人一种沧桑阅尽、世味尝遍、令人感慨万端的歌声了,再也寻不见他那熟悉、动听,能解除心情郁闷、内心悲苦与凄凉的缭绕余音了,这使我心中不胜伤感。这么多年来,虽欣赏过不少的音乐会,目睹过群星似的歌唱家,但他们那似乎来不及说出文字的匆忙,那些搔首弄姿、扭头摇臀、奇装异服的做作,那些歇斯底里、呼天抢地的疯狂与奔放,及那大喊大叫、粗俗浅薄、没有任何抒情与韵味的流行,没一个在我的心中停留,并不时生出些图财害命的反感,在惋惜来瘸哥时运不济的同时,也内疚在未与他诀别前,没能将那绵长、淳朴与厚重的歌声永远留在那哪怕是家中的、但也可以ok的磁盘上。

哦,群山苍凉,地老天荒,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在这漫漫的岁月里,随着而今辞海里那不断收录的使人不明真意的条款,我不知道在那浩瀚的卷帙中,我能否再次相遇这份遗失的久远,重拾那岁月的情感?

我在这辽阔与寂寞的山间沟壑里寻找着,期望在这山高水深的旷野,能偶拾到那久违的、而又令人魂牵梦萦的余音,可却是一片“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空白,对面的山头虽转过来那洁白如云般的羊群,可那牧羊的孩童唱的却是“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与迷迷糊糊的童年。”没有一点此情此景的风味与天人合一的境界与超然。

昔我往矣,斯人已去,物是人非。不知在那另一个世界上,来瘸哥能否实现他歌的梦想?能否透过那思念的隧道,收到我这两行滚滚的热泪?更不知道这今日的牧童可否再会唱那令人感伤的《走西口》或《十劝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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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那片红帆点评:

这是一篇倾注了作者深情的人物记叙性散文,通过对主人公生平事例的细致叙述,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般展现。在主人公身上,体现了苦难的命运,也有着美好的希望,可最终由于历史的和现实的原因而离世,想来让人痛觉生命之无常。作者必定是由主人公豁达的处世态度和沧桑的生命经历所感动,故而怀念至深,追忆之长。全文读来顺畅,有水到渠成之感,文字朴实无华,但感情沛然其中,倘行文注重划分段落结构、稍深点挖掘思想主题似会更好。问好作者。

文章评论共[1]个
对面无缘-评论

文有点长。at:2007年03月22日 中午1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