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不清多少次,每当夜半三更的时候,我忽然被一阵噩梦惊醒,醒来后眼角一片湿漉漉,我知道我又做噩梦了,梦见母亲和姐姐打架,双方彼此僵硬,母亲叉着腰大声地骂姐姐说她是酶气,有事没事把一切不顺都带到家里来,姐姐也毫不甘示弱,对着母亲嚷道,谁叫你当年生我,如果你不生我,我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活得那么辛苦,现在连我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能让我实现,我活着为了什么……姐姐嚎嚎大哭。我全身猛的一阵抽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当全国人们都沉浸在春节喜悦的气氛中时,在外打工的姐姐带回了一个男友,名叫啊武,一家人坐在香味四溢的饭桌前,聊起了家长便饭的琐事,起初母亲和父亲都很高兴,当他说他是个北方人时,我发现屋里的气氛明显的缺稀,母亲嘴角的笑容忽然悄悄的隐去,父亲平展的眉毛忽然也紧琐起来。北方人,母亲第一个出现很大的反应,那么远,以后我不是很久都没能见到你,想去也很难了。母亲的话激起了我们的恐慌。河北,一个那么遥远的城市,一个那么遥远的距离,如果姐姐嫁去的话,我们何时才能相聚一回。
河北接近哪个城市,见识浅薄的父亲问道,然后心不在焉的夹起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好像接近北京吧,我忽然说。
北京??母亲惊叫了一声,瞪着双圆眼望着姐姐。父亲悬在筷子上的肉块掉了下来,他皱了皱一下眉头,没有出声。我抬头惊奇的看着姐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忽然觉得心口似有一块东西给堵住。
屋里一片安静,及其的可怕,我只听到筷子夹菜和碰到碗的声音。我不知道怎么了,没有激情来打破那份宁静,我知道平时我不是这样的。饭散后,母亲把姐姐拉到一边询问,我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楼上传来一阵霹雳乒乓的声音,我吓得一跳蹦了起来,我冲出门外,姐姐已经“嘣”的关上了大门,透过窗口,我看到母亲一个人独坐在一张大床上,轻轻地抽泣着。几分钟之后,我听到了姐姐的房间里也传来了阵阵的抽泣声和安慰声,我知道她也哭了。走在月光映照的阶梯楼里,我的心阵阵酸楚。
第二天,姐姐早早的买了去北方的车票,没有和母亲父亲道别,在走之前,她敲开了我房间的门,丢给我一张纸,话也没有说,便和他走出了大门。门外,层层大雾弥漫在天际,寒气逼人。我打开窗帘,透过厚厚的大雾,辩不清方向,只听到皮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姐姐,希望这一路走好,我对着窗外的大雾祝福她说。
雾气似乎越来越沉重,积聚在整个天空,天空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雨滴,我打了个寒颤,关上窗,继续躺上床休息。昏昏沉沉的我被一阵巨烈的叩门声惊醒,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门外,是一夜未眠已显憔悴的母亲,两团黑印清晰的浮现在眼眶,眼眶泛着丝丝白光,母亲流过泪了。知道姐姐去哪了吗?母亲轻声的说。我摇摇头说看到他们出去,但不知道去哪。母亲说她醒来后看见一张纸平展的放在餐桌上,上面写着她和那个男孩子去了遥远的北方,但没有详细的地址。母亲说在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母亲在我的房间里唠叨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母亲走后,我想起了姐姐离开时丢给我的纸条,记得还放在口袋里,我便拿出来,上面,清秀的字迹里写有她的详细住址,我愣了一下,立即跑到母亲的面前,把纸条递给母亲,母亲看完,脸色惨白。怎么去那么远,这不孝女,早知道就不送她读完大学,读了那么多书还不知道父母的心啊,……母亲在我耳旁气喘地说。少言的父亲也开口教训起姐姐来,一个人嫁去那么远,以后还怎么回来。
几天之后,饭后我们坐在客厅里闲聊,电话忽然响了,母亲走过去一接,几秒钟后,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们都静了下来。
你现在给我马上回来,和他分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你叫我们怎么接受得了,母亲几乎大吼起来。坐在客厅的我们屏气呼吸,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少,我微微闭了眼睛,眼眶被一股热流给触动,慢慢地流下了几滴泪珠。挂了电话,母亲又哭了。母亲伤心的说这样的女儿太不懂事了,去了那么远,以后就见不到了,现代交通发达又怎么样,给我坐飞机同样去不了。说着又咳了几下,父亲忙走过去安慰母亲。离开母亲回到房间,我望着窗外一眩风景,我知道母亲是疼爱姐姐的,只是太遥远的距离会成为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无奈和伤感。
一个月后,姐姐回来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似满面春光的走进家中,母亲以为她想通了,以后不再去男孩那边,于是,笑脸相迎,左手拉着皮箱,右手提着姐姐买回来的礼品。看到母亲的这一举动,父亲露出了久别的笑容。姐姐虽然脸上有笑容,但我却觉得很蹊跷,看着她走进房间又走出来,却看不出什么,也许本也没什么。就这样,安详的日子平息了一段时间,一天,姐姐走近我的房间,然后悄悄地关上门,说有点事情和我说。我一时没反应,愣着看了她一会儿。
我好像怀上他的孩子,现在我该怎么办?姐姐认真地说。片刻,她又说,我不敢告诉母亲,母亲反对我嫁给他,因为他的家太远,就在几个月前,母亲叫我到一边时,她劝我离开他,她说她无法接受我去那么远,那样她会受不了,我不同意母亲的想法,母亲便和我大吵起来,我失去了理智也和母亲闹起来,最后屋里的一些东西被我摔烂了。姐姐说的时候有点愧疚感。
河北是很远,说实在话,我也难以容忍以后多年都见不到你,你知道小弟也会很想你的,每次放寒假的时候,小弟都在我耳边提起你,然后问你什么时候会回到家,如果你去了那么远,那么我们以后何时才能相逢,不过远也没什么可怕,幸福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会祝福你们快乐……。我说了很多,当我正视姐姐的眼睛时,她哭了,我又触到了姐姐心灵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哭了,最后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大哭起来。我不知道喧闹的城市有没有人听到我们大哭的声音,我只知道我们的思念可以汇成飘飞的白云,缀出流彩的人生天桥,姐姐在一端,我在另一端。窗外,阳光温柔可人,斜射进来,屋内,耀眼的白炽光和温柔的阳光交汇成一股热流,似乎也可以灼伤人心。
我想和他定婚,就在今年,姐姐对母亲说。母亲放下手中的活儿,大声的问,你说什么?姐姐又重复说了一次。我不同意,除非他在我们家的附近买房子住下来,母亲立即说。北方那边的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的父母一定不会答应让他住在南方,况且他家又大又好,不需要买那么多房子,姐姐说。那这边呢,总之我不同意你去那边,你马上和他分开,我不想再看到你去找他,……气死我了,母亲捂着肚子说。远有什么错,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我要的幸福,为什么……说着,姐姐倔强地扭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阵巨响从厨房传来,我飞出大门,看到母亲倒在地上,碗碎了一地,白花花的碎片洒在母亲的身上,一旁,小弟在哆嗦着,父亲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立即抱起母亲,向最近的一家医院跑去,我和小弟紧随其后,风冷冷地打在脸上,一阵阵的刺痛。把母亲放到医院的白床上,父亲沉默的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头低低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久很久,我才知道着急时等待的分量有多重,我不敢问父亲医院里的母亲是怎么回事,我怕我的冒犯会给本已伤心的父亲雪上加霜。
看着墙上“滴答滴答”溜走的时针,渴望知道结果的心越来越急切,母亲被送进的病房门终于开了。谁是家属?医生问道。父亲站起来说,我是,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是伤心过度后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血液失衡引起,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以后你们尽量少刺激她的大脑神经。父亲点了几下头,医生便走开了。拿了药后,父亲背着母亲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我径直走到姐姐的房间,告诉姐姐说母亲病了,是因为她的事情。姐姐沉默着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大雾,定定的,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几天后,母亲的病情有了点起色,脸色也红润起来,这时,母亲又问起了姐姐。我欺骗母亲说姐姐还在家里,然后叫母亲安心的养病。
风又开始变大了,而家里已经没有了姐姐的影子,她已经去了遥远的北方,和那个我们不曾接受的男孩,生了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子,这是姐姐打电话回来后,我所知道的。我没有告诉母亲这一件事情,在忙碌的学习中,我试着去遗忘母亲伤心的日子,和有关一切烦心的琐事。
两个月又过去了。母亲的病慢慢的好起来,窗外,太阳露出了笑脸,招人喜爱。当我们聊到姐姐时,母亲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但母亲依然对姐姐的婚事持反对意见,而且依然会没完没了地唠叨着。
夜幕降临,我站在楼顶,望着远方微明的星空,不惊感慨起来:当爱情的力量凝聚成一股强大的热流时,我们只能让爱长存并幸福到底,当在爱情的热流里插上一边脚时,我们只会烫伤自己,阻止一段原本幸福的爱情也只是让我们繁生苦恼和忧虑。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竭力地阻止姐姐这段快乐的爱情之路。借着淡淡的星光,我只想对母亲说,在人生的选择上,我们应该给姐姐选择生活的幸福权,让他们快乐的度过这段人生的鹊桥。
作者感言:在弥漫多种诱惑色彩的年代里,我希望天下的父母能还真爱一个空间,给自己的子女一份心灵的祝贺,鼓动两颗痴迷的心相随相伴到天涯海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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