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事就挂了吧。”
一句“再见”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那边传来的已是一阵机械的盲音。
他关掉手机,深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他只是想找任何一个可以联系到的人说说话。
全国六月统考的成绩已经公布,他的分数有点惨不忍睹。亲人的责骂,密友的哀叹,他茫然。
他似是突然间变得脆弱不堪,濒临崩溃。
还是不住地头痛。胃一直也不好,吃不下一点的东西。身体里全是酒精和香烟混杂的毒,折磨着他。
他安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做得有点过火的梦。是梦,总会醒。 就像酒醉后,就不再痛。
女友和他赌气:如果他不带她出去旅游,她就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跟着走掉。他也来气,说他这里就有一个看门的大爷无儿无女无三妻四妾后顾之忧还是几十年的老党员问要不要替她介绍,结果她真跟一个男人走掉,丢给他一个是否真在大街上找着的问题成未解之谜。
家人打来电话说,他可以不忙着回家。这就等于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回家说得委婉一点。
好友来函:你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他想,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忍不住想哭。
杜拉斯说,我们哭,要说的话都没有说。
他哭,要说的话都不需要再说。久违了的阔别的眼泪的滋味。
刘天王说了,男人哭吧不是罪。
开始喜欢舒淇在银鹭花生牛奶广告中的样子,纯纯的,让人不带一丝的杂念。能像那样生活多好?如果这世上多一些闲情雅趣,是不是就会少一些繁杂纷乱,是不是?
他要走了,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个可以称做母校的庞大建筑群。他知道,那里不属于他,这个城市不属于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也终将不属于他,有那么一点残酷。
他想,这是一个适合告别的时代。
午夜的地铁站。
一个涂抹得很像鬼的十七八岁女孩走过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百块怎么样?”他看了她一眼,把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太便宜,不要。还有,自己年轻有资本,别学别人涂得像个巫婆似的,不管做什么也不要丢掉本色,知道?”那女孩竟似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想他是尊重她们的。
第二天,这个城市的晚报登出这样一条新闻:
昨夜,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我市某处地铁站卧轨自杀。据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女子说,她在昨夜曾见到过该男子,死者当时神情衰顿。有关人士初步推测,该男子可能患有某种严重心理抑郁症……
或许还可以有这样一个更为诗意的结尾,在某个地下文学网站的页面上,有着这样一段诗:
……
多少年之后
有谁会想到
负载过海子的铁轨上
负载着这样一个男子的灵魂
在午夜的地铁站
昏暗……
沉沦……
-全文完-
▷ 进入醉心无伤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