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情的高度(一)(独立生活)渭水蓝桥

发表于-2007年03月31日 下午3:13评论-1条

站在任何一个角度看孙少华,都只能得到平凡的结论,不过这平凡之中也包括秀气和削瘦,单薄的身体,笑眯眯的双眼,再配着一个尖锐的下巴,活脱脱一个孙悟空变化成人的形状。曾经的孙少华,在还没参军之前,也是一个时尚并追求新潮的大学生,在厦门的四年大学时光,虽仓皇但算得上他最愉悦和轻松的时候。那时候,对未来不曾有什么奢望,也没有任何的企图,只是日复一日地活着,享受青春、阳光、海风,和美好的万物。他是一个先天的乐观主义者,喜欢微笑,渴望爱情,单纯,没有歪门邪道的心眼和不良的习惯。因为乐观,对人生中的磨难反而认识得不甚清楚,即便是无可避免的到了毕业的时候,他也未曾感到任何焦心和忧虑,他信奉一种信念,车到山前必有路,于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参了军,也便被无所谓的应征入伍,成了一名军官。那年他二十四岁,依旧单身,他却也不着急。

他所在的部队在内地一个落后的城市,比起之前在沿海所感受的现代气息,这里就如同未经污染的淡蓝的天,淳朴却有些乏味,但孙少华是一个不受环境影响的人,他很快就与部队、与部队所在的落后的城市、与自身所处的萧瑟的环境融合。他几乎没有经历过大学生军官初入部队的那种彷徨和悲哀、自怨自哎和顾影自怜,生活里始终填充着他的微笑,这好像是他的爱好,或者说是无所谓的性格。他正是这样一种性格,人缘好,领导也看重,因为他又不像有些年轻的军官用哗众取宠式的桀骜不驯掩饰野心和懦弱,他始终平和,再加上自己的学历,竟很快就从基层连队调到了机关,生活和工作的环境都有了大的改善,这对他而言已经非常满意了,他在部队的日子开始过得很舒服,好像回到了大学一样,只是依旧单身,他渐渐的就有些着急了。

起初,是他以前所在连队的指导员,很幸运的是他的老乡,这位老乡的家属在黄梅市(就是部队所在的落后城市)的一所中学任教,同一办公室有一个单身的女孩。经过老乡及其家属的撮合,两个单身并都有些着急的男女坐在了一起。那是一个常见的春日的午后,孙少华透过破窗而入的灿烂的春光看清了对面的那位,那是一个肥硕的女孩,庞大的脸颊内嵌普通的五官,浑身散发着厚实的肉感,可想而知是一个缓慢而有条不紊的人,其性格也必定如他一样无所谓,只不过女人一旦没有了心思就长肉,不可抑制的长。孙少华可以对任何事情无所谓,偏偏对爱情容不得凑合,他也算来自沿海开放发达的区域,很少接触这种苦涩陈旧的女孩,当然包括她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体貌,但他还是报之以热情了,攀谈,甚至谄媚,如同自己在开放地区见到的男人对付女人的情况一样,只是这个在内地成长的女孩却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还有显而易见的羞涩,不曾迎合,但也不表示反感,这让孙少华多少有些寂寞,想放弃不甘心,继续追求又缺乏动心的理由,他便不软不硬地拖着,与胖女孩偶尔联系,偶尔却忘记,心底还是有些急切和疑惑了。

孙少华一直倔强地认为,以他的条件,女孩子是完全有勇气放下无聊的矜持而主动追求他的,但与胖女孩的相亲却没能证明自己的预想。将近两个小时,都是他侃侃而谈,而对方只是看似认真的聆听,闹到最后,他也只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年龄,而自己似乎赤luo裸地已经向人全部坦白了,这种情形非但没能证明自己的预想,好像还适得其反,似乎是自己在竭力地向女孩讨好,或许她也这么认为了,要不在看着自己天上人间的神侃时,嘴角为什么总泛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呢。孙少华就觉得自己在这次相亲时吃了亏,并让对方有了很大的误解,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女孩的号码,良久,听筒里传出一个同样高深莫测的声音“喂——”然后就沉默了。孙少华长吸一口气,说:“王老师,我想你恐怕对我是有些误会的,上次我跟你说了那许多的无意义的话,是因为我看你是一个很羞涩的人,如果我也沉默的话只能让像我们那样的情景更加尴尬,所以我嘴就没停,一直在说,这样气氛才能缓解,我们俩也都能轻松些,不是吗?但是我并不是一个浅薄的人,也不是一个夸夸其谈信口雌黄的人,我不是社会上常见的那种喜欢张扬夸耀肤浅的人,不是你经常见的那种,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俩并不是那种状况——”“那是哪种状况呢?”女孩突然打断他,那声音里透着骄傲的笑意,孙少华有些窘迫,喃喃道:“其实,反正我不是你常见的那种人”,于是对方就笑了,但不说话,于是孙少华也无所适从地笑了,然后施施然地说:“你忙吧”,便挂了电话,正在茫然之际,女孩已经发过短信来——“你周末有空吗?”孙少华合上手机,用手托住自己那如标枪般的下巴,混乱地思索着,没有结果,没有预想的了断和痛快,便不再去想,又拿出手机,给对方回了信,说“有。”

俩人认识七天后的第二次见面,孙少华就握住了王小姐胖嘟嘟的手,一个月后他的嘴又碰到了她的嘴,两个月后,孙少华做了一件无耻的事情,禁不住夏季炎热的撩拨,在四下无人的静谧的湖边,他一不小心摸到了女孩丰满的ru*房,柔软的感觉像发烫的毒药,他试探性的想拿开,却发现女孩只是浑身颤抖却并没有阻止,于是他也放弃了拿开的努力,但马上醒悟似的把手抽回,通红了脸,埋起了标枪般尖锐的下巴,低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预想女孩或许会说“下次别这样了”,或者好一点,对他的知错能改表示宽恕和理解,然而,白月光照耀下的湖畔的女孩,正红了脸,无比羞涩,又无比勇敢地说:“目前只能到这一步了啊。。。。。。”似鼓励,似警告,又似一种建设性的规划。孙少华从那晚的冲动中惊醒过来,整夜没睡。

他开始首次认真思考自己的感受了,长久以来,他都没搞清楚自己对女孩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喜欢对方?如此至关重要的问题自己怎么就疏忽了呢?他痛苦地思索着,衡量并比较,这位王老师学历和自己相当,工作好,家庭也还不错,性格温和,知书达理,条条优点在脑海浮现,但总有一闪即没的别扭反抗着自己,混淆着思绪,集中精力,大胆不避讳地抓住它,其实也仅仅只剩下体貌了,原来这位王老师什么都好,就是要身材要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这正是思想上的别扭,越想它它就越发增大,直到占据脑海永远摸不去了。于是,衡量比较的结果,就是,他虽欣赏这位王老师,但并不满意,简单地说,他并不喜欢。想通了这一点,孙少华便陷入万劫不复的悔恨与后怕之中,他想起他握过的手,吻过的嘴,还有摸过的ru*房,这些成了其思想上的负担和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开始感到深深的愧疚,用毯子捂住头,关闭了混乱的大脑,昏昏睡去了。

之后,他失去了两次当面澄清的机会,反而每次都难耐炎热的撩拨而忘却夜里内心所受的煎熬,只是把自己应负的责任加重,他就像那些戒烟的人,每次都说自己是抽最后一根,白天的“肉体享受"过后,夜晚又掉进了悔恨的深渊。如此,他便瘦了,那下巴更加尖锐。终于,他觉得,当面说出口有伤女孩子的自尊,于是,他用了两天的时间酝酿出一封措辞委婉,真情深刻的信,表达自己对她的欣赏,对她的忏悔等等,当然在写信之前他也曾采用过一种最弱智的办法,就是处处在女孩面前故意表现出他的不堪,希冀引起女孩的厌恶,然而今时今日的女孩,早已充分流露出包容的秉性,使他自贱的把戏毫无用处,无奈,他才不得不采用写信这样一种淡化残忍的手段。信发出后,他每一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害怕女孩突然打过电话来痛骂,胡思乱想女孩看过信后的情景,是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还是怒骂着把信撕成碎片?他甚至都想到女孩因经不起这种感情的愚弄和挫折而寻了短见,如此,自己将终生难安了。这么惶恐着,身体和下巴随之日渐憔悴。

然而,这事情从此就没了下文,女孩子断绝了与自己的联系,消失于他的生活中,他细心留意了报纸,未曾见到女性自杀的消息,不久也心安了,慢慢的就也忘却了,忘却了曾有的卑鄙,生活恢复了常态,脸上又浮现出了往日的笑容,那种无所谓的潇洒和解脱,不过,这时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一种拦不住的焦虑在潇洒的缝隙中滋生,人需要爱情,孙少华也是。

那天,他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祝你二十七岁生日快乐!这好心的陌生人的提醒,多少唤起他竭力隐藏的惆怅,于是他没好气地回复:谁?对方说:猜,孙少华失去了大学生出身的涵养,像那些从军校出来的同事一样回复道:老子懒得猜。结果,对方打过电话来,是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告诉他她叫舒晴,并还帮他记起来她是他高中的同学,这声音还告诉他说她记得今天是他二十七岁的生日,所以特地从别人那打听到他的号码祝福他的,当然,好听的声音还说她现在在广州一所中学教学生谈钢琴,并关切地问了他的近况。直到挂上电话很久,孙少华才想起那个好听的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长着圆脸的女孩,两颊上常有一些激进活跃的雀斑,人还不算丑。从尘封很久的记忆中挖掘出来也就只有这些印象,不知道历经这么多年的成长之后可有什么倾向性的变化?不过她的声音确实悦耳,就像她弹的钢琴一样悠扬,现在还在耳边回荡。

鉴于现下的困境,孙少华制定了全面撒网的策略,毕竟他年龄已经不小了。只是生活中却总非事事如愿,有那么一段真空的时间,他除了和突然介入其生活的舒晴接触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性,他的爱情之路分外坎坷,因之,私底下,他也没有排除对舒晴的进一步挖掘的歹意。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两人只是通过电话就办妥了人生的大事,这个过程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而且也不存在任何的尴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进行着,舒晴在之前也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恋情,或许也出于同病相怜的缘故,两人格外投机。

终于,要见面了。

那是在金黄的秋季,孙少华趁着国庆的假期去了趟广州,她的女人用最大的热情招待了他,带他去了各个名胜景点,带他去吃海鲜,还带他上了自己的床。孙少华如愿以偿地承担了男人那光荣的责任。

回到部队,孙少华开始清心寡欲,心无旁骛地思念那千里之外的女人,然而就是在这种温馨甜蜜的时刻,她的女人突然有一天打过电话说“我们分手吧!”

孙少华在迷茫之际追问理由,她的女人,也就是舒晴告诉他,说不愿意忍受两地分居的苦,与其将来受罪,长痛不如短痛。听罢她的陈述,孙少华一时之间也确实无可应对,她陈述的是一个事实,一种基于军人这种特殊职业的眼睁睁的事实。然而他想起了应负的责任,张张嘴想以此为理由,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种事男人是没吃什么亏的。

总之,这场短暂的爱情就这么夭折了。在经过了不大的悲哀之后,孙少华开始稀罕起女人的脾气了,每每听见悠扬悦耳的钢琴,就忍不住回想起曾有的荒唐,心下也生了难以置信的疑问:难道她就是为了要我的身体,上过床之后就扔了吗?这么想着,渐渐的也就起了怒意,觉得纯洁的感情受了愚弄和玷污,虽然当时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主动上床的。

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眼光又重新投进了近在咫尺的黄梅市,起码这不是两地分居,而他曾经的全面撒网策略如今也小有了一些成果,于是年仅二十一岁的高挑漂亮的女孩莉莉进入了他的生活。

莉莉在一所幼儿园工作,可能由于工作的原因,人也很单纯。

俩人的第一次见面被安排在秋风瑟瑟的江边,孙少华裹着一件黑色的上衣,如同一株烧焦的树,倔强地挺拔着单薄的身子,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长发随风舞动的少女,粉嫩的脸蛋修饰得不留痕迹。这第一印象孙少华私底下给了很高的评价,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带女孩进了就近的一家饭店。闲谈的过程中孙少华便不多不少的发现了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他看得出来,对手是一个很愿意开朗的女孩,竭力地想配合自己的话题,但她对于孙军官口中的叔本华或查拉图斯特拉之流显然没有拉芳雅倩之辈熟悉,可能那时,孙少华一不小心,他的眼神或嘴角,当然或许也包括他标致的下巴,传递出了略微惋惜的信息,而这信息立刻被漂亮的女孩接收,她在自惭形愧之余也生出对解放军与自己高度不同的愤恨,便把小巧的嘴放到了解放军给自己叫的一杯热饮上不说话了。孙少华内心踌躇了一会,宽容了对方,以退而求其次的心态变换了一些浅显的话题,可是幼儿园的老师对他明显没有对孩童那样的耐心,只是流转着清灵的双眼,带笑地沉默,直到孙少华已经尴尬到叹气时,她才忽然欢快地笑了起来,似乎经历了多大的趣事,说:“你是大学生,我比不上你,才让你说个够的,你看我多好啊!”那天真无邪的神态和语气险些让孙少华把持不住,接着,横在俩人之间的隔膜便被暂时放下,他们挑了一些贴近生活的话题,比如各自埋怨的工作,彼此都有的可笑或愚蠢的同事,抛弃叔本华或是尼采这种自我标榜式的扯淡空谈,让首次的会谈沦为琐碎、和谐、并进一步的融洽。只是这种套路孙少华多少有些不习惯,与王老师或者舒晴,他们都曾畅谈哲学和文艺,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模式,而这种市民化的风格需要他调整心态去适应、理解、和包容。

孙少华坐在一个依稀还冒着热气的火锅对面,摆出自己招牌式的动作,左手弯曲,扶住性格鲜明的下巴,连接着手臂又整体支撑在翘起的右大腿上,头部也顺势倾斜。这是一个标准的颓废型的姿态,尤其是其手托香腮的动作曾被在受训时的教官严肃批评过,他还记得教官在看见自己的这种造形时的愤怒,宛如自己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厉声训道:作为一名军官,你怎么可以坐成这个样子,这哪像个军人啊,真不像话!但孙少华不以为然,他认为,军官形象上的高大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内涵和层次,而自己这个沉思式的坐姿是最适合流露涵养的。当时,满身涵养的军官孙少华问“你是什么学历啊?”

幼儿园老师何莉莉回答说:“中专。”

孙少华说:哦。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渭水蓝桥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纯白陰影点评:

语言平实富有理性。爱情,要集齐什么元素方能算的上圆满?容貌,身材,学历……孙少华内心是一个矛盾的人,对于另一半的外界条件,他有很明确的要求。所以,无论动心与否,要走到婚姻这到砍上,需得一番折腾。

文章评论共[1]个
纯白陰影-评论

呵呵。。时间关系,先审这一篇了。。孙少华这个人物很典型。。:))
  【月星邪 回复】:罗利罗嗦的好长的篇幅,麻烦编辑了 [2007-4-1 9:43:28]at:2007年03月31日 晚上1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