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不信迷信的人,打懂事起就深受社会主义科学观的教诲,对迷信甚至宗教都有一种反感情绪。
我最早接触的一类传扬封建迷信的人是瞎子。农村的瞎子没有生活能力,所以大部人都去学了算命,靠算命来养活自己。小的时候,据说胡姓的村子有一个很灵验的瞎子,会拉二胡,能算人的前程命运。一次,一个小女孩牵着瞎子来我们村,瞎子的铃铛摇晃的一清二楚:算命啰!!!!左邻右舍的一听算命的来了,便都拿着把大蒲扇把算命先生拉到大树底下,挨个儿有滋有味紧张兮兮地听他给人算命。妈妈也把我拉了过去。算命先生往往口若悬何,似有若无,看透人间百态,人们随便抽支签,他们都能说上半个小时,而并不像电视里演的寺庙里的老僧,说一半留一半的。
那时因为乡下条件不好,我干瘦干瘦的,长的不高,高中时还有人叫我“矮子”的外号,直到后来叫我“矮子”的人自已也比不上我高了,我的这个龌龃的外号才宣告终结。当然,算命那会我的确不高,兴许也就是担心这些,妈才拉着我去占了一卦。令人惊讶的是,我居然抽到了“矮子爬楼梯”的签,卦象上一个小矮人一步一步地循着楼梯往上爬。瞎子说:矮子爬楼梯,步步高升啊,以后你们家娃儿一定会长高而且大有作为啊!说的我妈笑逐颜开,除了给钱外,还多给了几升米。遗憾的是,我除了读书时在村里给爸妈沾了光外,至今也没能步步高升,只是个子倒并不矮了。当时我已经是读小学了,对算命这东西已经存了厌烦的念头。可是那一回,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却也种下了点虚荣,暗自竟有点喜不自禁。
我是个容易被教化的人,到初中时就已经对被称之为科学的东西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有时候,竟然拿着初中时学过的生化知识来质问村里的郎中,着实可笑。那里却也是乡下迷信大行其道的时候。有一种人叫“灵姑”,在那时候甚至现在都非常盛行,其实说白了就是巫婆。乡下人生了大病或者死了人的都要去问一下“灵姑”。“灵姑”会作法,我虽没见过,但听村里的人讲,却是传神备至。据说“灵姑”作法时,会通灵鬼神。他便会像太平天国的杨秀清一样,以神鬼附体的方式,伪称神鬼下凡嘱托传言,要求求问者或烧香挂纸或拜佛求神等等以解一世之厄。令人称奇的是,“灵姑”附体竟总能说出求签者身份,甚至病人的出生年月病症什么的都能说的一清二楚。这些东西再经村里人口里说出来,由不得你不相信。我年少气盛,断然不会相信这些,总觉得里面有猫腻。我常和长辈们反唇相讥:我怎么从来没碰到过鬼?可是换来的却总是一个耳棒子。
一次,隔壁阿姨说,刚去世不久的一个爷爷昨天吓了她,梦里他死劲捂住他的口,把她摁到快要背过气时,她被吓醒了,醒来时心狂跳不已,点着灯睡了一宿到天亮。我自恃学了点东西,给她解释,说你是身上盖的东西压重了,所以做了梦,有喘不过气来的感受。我还笑着反问她:爷爷对我挺好的啊,怎么没见他压我或者托话给我?阿姨啐了一口,说短命鬼,别瞎说。
就在那晚,我也做了个梦。梦里那爷爷死劲地摁住我的胸口,大声呼唤着:小子,小子,我舍不得你啊!我张大眼睛,全身不能动弹,喉咙象卡住了说不出半句话,那感觉我觉得就是快要死了的无助。后来,我喘不过气来了,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全身大汗淋漓。我以为是厚厚的被子压得我喘不过来的,便用手摸了一下胸口,却摸到了汗衫,原来,我什么也没盖!我手脚头皮以至全身一阵发麻,原来我真的什么也没盖!
以后,很少做那样的梦了,那种景象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当然,我现在仍不相信迷信。只是,我不再说那些无端嘲笑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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