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直很想记录大学生活的情形，总是想把它们完整地地记录下来。写下这篇不算小说的小说，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吧。

（一）花　开

女人花，女人花。

谁种下？

沐春风夏雨。

也见风华。

我们艺术专业不招男同学，当时共招了八十个人，二个班，一个班里四十人，清一色娘子军。我在二班。

因为学校是新建的校区，寝室不够。把我们这两个班放在了男生寝室的顶楼。男生楼下是篮球场，球场外是校门到女生楼的水泥地走廊。

这栋男生楼从我们艺术系的女生的入住起，就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快来看！快来看！”我抬起头，寻声望过去。秋天的下午，西边的太阳是桔红的照射在这栋楼上，也照射在几个扒在窗户向下打望的男生的背影上。　

我好奇地回过头，看见走廊几个女生并排地走着。有长发的，有短发的，有马尾辫的。

他们在议论这几个女生，喜悦而兴奋。

“哪个人叫什么？”

“那女娃漂亮，嘴巴上有颗黑痣啊。”

当女生从楼下经过时，他们对女生们大呼小叫，吹着口哨。

十点，晚自习也结束了。躺下是睡不着觉的。即或是整栋楼灯灭了，我们这些女生还在叽叽喳喳聊着。有时会聊哪个男生长得帅，哪个男生有点憨，哪个男人惹人爱。

有时，我们寝室的几个同学会开玩笑，乐呵呵地大笑。有时，也会两个人口角，像鸡公斗架一般，甚至站立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戏耍对方，但这种情况通常很少。

这时，寝室长长的走廊里那位值班的矮胖老头就招呼我们，说：“熄灯了，睡了吧。”他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求我们该睡觉了。

他巡夜走过之后，我们又说话，“砰砰砰”胖老头敲门后，加重语气训斥了：“你们怎么不听招呼呢！”于是，寝室里鸦雀无声，随后就不知道怎么睡了去。

久而久之，我们若是没有了胖老头敲门的重复动作和同样的训话，我们还不习惯了。直到我们成为了“老生”，我们的自由就大得多了。

（二）　花　香

女人花，女人花。

为谁妍丽？

朵朵女人花。

女人花在夜里疯狂开放，暗香袭人。

不顾众人非议的目光，超挤上锦的单人床，放下床四周的棉布帘，偎她入怀中。

几个月来，只有在伸手能触到她的温热，脸上有她的气息，耳朵贴在她的心脏前面，才能安然的睡着。

锦的怀中。力士香皂和黄瓜秧水嫩肤露的香气。掩不住青春的味道。

静静的如离开母体之前栖息于暗黑的子[gong]中，如温热的羊水里。她的手环着超的颈，揽着腰。超将手伸入她的衣内，安放在那光润的小腹上。

黑暗中，她不拒绝超的放肆。

超的唇触着她柔滑的肌肤。

四周是永远的暗黑。

······

十月成熟的苹果挂在树上，饱满、色泽鲜艳、可爱、迷人，给人蠢蠢欲动的欲望。

初恋是懵懂如亚当与夏娃的赤身露体沐浴四季之美，又是禁果诱惑后被驱逐的痛苦。

初恋是有保质期的，且短暂如烟，随风飘逝。曾经或某个阶段的暗箱里的苹果香气，不再有了。而曾经初尝禁果的喜悦是无法忘怀，即或残留伤感的回忆，也是美丽的事情。

初恋，如烟漂移，如烟虚幻。而一切又在烟雾里真实地存在。

有人，把山野的野菊花插在罐头盒里，和三五个苹果组合在一起，让蓝色的纱巾作为背景铺垫记录曾经有过的初恋记忆，以油画的方式加以了表现。

有人，把苹果和葡萄组合在一起，认真地画了一幅与初恋记忆有关的素描作品。我以为这幅素描作品应该命名为《甜与酸》。

如果有人问我初恋是什么滋味的话，我断定是暗箱里打开的苹果清香味了。　

（三）花美

女人花，花人花

为谁美丽，

为谁开放？

也在那时，大眼睛，刘海，爱穿红衣牛仔裤的女孩舒，曾经进入了伟的年少感情世界。

把票给她时，她的反应让伟吃惊，她竟然有些害怕，拒不肯接受电影票。　

“你要不想去就把票撕了，我一个人去看。”伟把票塞给她，有些发狠地说。

后来她还是来了，很温顺很安静地坐在伟旁边，伟好不得意。精彩情节时，伟总是不由自主侧过头看她，她很专心地看，偶尔发现伟在看她，便朝伟笑笑，伟觉得这电影院的椅子设计的横竖都不合理。

当“搁到锅里·牌客”和“奥黛丽·赫本”最终分手时，借着银幕的微光伟看见，两行清亮的泪水象一段忧伤连绵的旋律，缓缓滑过她古瓷器一样的脸庞。伟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不禁忧伤丛生。　

散场后，两人在校园内散步，伟的胳膊有时会碰到她的胳膊，一种奇异的烦躁象将开未开的水，若隐若现，此起彼伏。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象一块棉花质地的香皂，很凉。

她没有反抗，头压的更低，伟的心乱七八糟跳了几跳，开始在胸腔内四处游走。

“你在看电影时哭了。”伟用超重低音在她耳边说。她没有回答，她慢慢抬起她美丽的脸。　

发丝···额···眉···眼睛···鼻梁···唇?···苹果···红红的草莓···细细的花瓣···青青的草···太空棉···温泉水滑洗凝脂···晓来谁染霜林醉···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那是伟平生第一个吻，爱之吻。

（四）花韵

女人花，女人花。

何枝依？

何处插？

入瓶有韵，

世间无它。

那一天，兰买来四瓶啤酒，对着嘴猛灌，伤了原本不健康的胃，吐了血。一边咳一边流泪，醉的一塌糊涂。

醒的时候，晔在身边。得到了晔的爱怜。

晔来的时候，兰正在操场上玩篮球。晔笑，托起带来的水果袋，对兰招手。

晔和兰是老乡。高中时的同学。今又在一个城市读书。

满宿舍的人都羡慕兰，晔的帅气，朝气，名气，才气和兰的福气。

周末，他邀兰看电影。　

晔说不要离我那么远，坐过来，我这里有你爱吃的糖炒栗子。

兰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晔，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认得谁谁么？

晔说认得，那是我要好的朋友啊。

兰说，他很喜欢我。

沉默。

兰又说我也很喜欢他。

……

晔淡淡的回答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毕业后，晔娶了一个政府的公务员，有了一个小儿子，兰去看他，他笑谑兰还没有嫁出去，说当年我可是差点儿追你呢。

兰苦笑。设若接受了晔，会是一个很老套然而很温馨的爱情故事，会成为给老公牵着手过马路的人人眼中幸福的小女人。

晔永远不会知道兰夙醉那夜为什么在他怀里哭泣。

那一季，女人花正盛。

深夜，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记录着这些，我知道，时间正绕过额头穿过胸膛一泻千里疾行而去，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它在划过指尖席卷而过时发出的尖锐呼啸声。

我摊开纸，提笔写道：天使的校园里，女人花散发着罂粟的魔力，青春的胴体成为青春的诱惑，成为时尚。夜色里开放妖媚的女人花。

附：　女人花（歌词）　歌手:　梅艳芳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暖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　花香满枝头　

谁来真心寻芳踪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　我有花一朵　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　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　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　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