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有几人能笑傲江湖?
三百年,弹指一挥间……
令狐冲在思过崖洞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脑袋空空,全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他叫了一声“糟糕”,心想定是摔了一跤,摔成脑震荡,虽然没成植物人,但记忆丧失了。他正想骂“格老子的,贼郁闷!”,兀地从洞外飘进一个老头,须发皆白,精神却很是抖擞,双目炯炯有神。事出突然,着实让令狐冲受惊不小。
“格老子的,你以为本大爷是吓大的。别以为老当益壮就可以拿自己做广告推销脑白金。大爷今天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买。”
“令狐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是丧失记忆了吗?何必发这么大火。有啥困惑找我风清扬,大哥一定帮你。”说着在令狐冲一旁坐下,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令狐冲鄙视他:“我跟你很熟吗?勾肩搭背,成何体统。一大把年纪,搞什么不好,搞起龙阳癖。”
风清扬大怒:“放肆!不给我面子,我给你点颜色瞧瞧。”搭在令狐冲肩上的爪子已然发力,直捏得令狐冲龇牙咧嘴有散架的感觉。幸好风清扬见好就收,令狐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感慨颇多。
“大哥,别看你胡须一大把,想不到按摩的功夫炉火纯青。小弟经你这一按摩,甚是清爽。”
风清扬脸现高傲神色,指着洞口的一块坚石,待令狐冲顺着他的手指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块坚石上时,手指发力,坚石立时被炸为粉碎。
令狐冲感慨又增加了一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无语。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这叫什么?本事!”风清扬还陶醉在自恋当中。
令狐冲佩服地向风清扬拱手作揖:“愿听指教。”
风清扬一阵狂笑,站起身来,也不回头,直向洞口慢慢飘去。长风灌袍,裙带飞舞,甚是飘逸,话音犹如深夜鸣钟,缭绕三响。
“令狐老弟,你这一睡已经三百年。现在你即可下山去,重出江湖,寻找你的过去。打开你的手掌,看到一条呈直线状的伤疤了吗?你的过去跟你不同相貌,不同名字,但手掌上却有跟你一模一样的伤疤。找到这个人,就是找到了你的过去。”
话音未落,风清扬已然飘去,令狐冲打开自己的手掌,果然发现一条呈直线状的伤疤。轻轻擦了一下,没有痛的感觉;使劲地擦,既不痛也擦不掉。
“格老子的,这是什么鸟伤疤。难道一定要给我完美的手添一道残缺的美吗?贼郁闷。”
说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想风老前辈说自己在这里窝了三百年了,是应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走到洞口,却不想一脚踩在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抬起脚来,发现是一堆狗屎。正好看见一只黑狗在不远处嗅来嗅去,心中大怒,呵斥一声,那狗受了惊吓,跳将起来,一溜跑下了山。令狐冲一时虐待心膨胀,只想逮住那只狗,卸尸八块。于是跟着哧溜溜跑下山。谁知道一到山下那只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贼郁闷个半死。正站在漫漫荒草间愁眉苦脸,突然一阵呼喊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拢来一群山贼。便在此时,令狐冲想起自己三百年未曾踏足江湖,现在这第一炮必须打响,于是大喊一声:“慢!”那群山贼却似没有听见,仍狂吼着厮奔而来。“格老子的,非逼得我把名号亮出来不可,贼郁闷。”
“在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盖世的令狐冲是也。”
众人听得这句话,都刹住脚步,霎时呼喊声息止,惟有朔风凛冽,将令狐冲头发吹成个潇洒的模样。令狐冲不禁得意,想虽然三百年已过,“令狐冲”这个名号依然响当当。谁知道众人只愣了片刻,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仍四面奔过来。令狐冲正暗自惊呼“我命休矣!”,跑在前面的几个山贼突然晕倒过去,其余皆捂住鼻子,一边用手扇来扇去,一边不住地往后退,口中大骂:“好臭!”
令狐冲抬起那只踩到狗屎的脚,心想原来这群山贼对这种臭味敏感,一进臭味扩溢范围便立时瘫软,这次拣回性命全靠这狗屎运了。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张开双臂喝住众人,然后询问身边一位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妇女:“蓝凤凰,你看这是什么毒?”蓝凤凰仔细地嗅了嗅,答道:“回禀掌门,这正是狗屎臭。”领头大喜,向蓝凤凰点了点头·蓝凤凰取出一只小药瓶,拔掉瓶塞,一缕青烟冒出,清香四溢,狗屎臭渐渐消去,瘫软在地上的人也苏醒过来。
令狐冲见大势已去,又见领头诡异地向自己走来,吓得大喝一声,虚晃几招,却不想乱舞的手被领头抓去,身子也跟着被拽过去。只见领头热泪盈眶,紧握住令狐冲的手道:“同志,终于等到你了,你就是传说中踩着狗屎的老大。”
“啊——恩——没错,名号是难听了点哦,不过至少也还是个老大啊。”
“在下林平之,久仰老大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令狐冲想,“林平之”,这名字听起来咋这么别扭呢?这人说话就更别扭了,什么名不虚传,其它不传,就传我踩到狗屎了啊,贼郁闷。
“现在就由我来引见华山派各位英雄。”
“这位,蓝凤凰,为各民族团结做的贡献可不少啊!”
“这位,不戒和尚,性格洒脱,放荡不羁,从不吃素,为新一代豪放派和尚。”
令狐冲关心地问:“现在一天吃多少肉?”
“不多,只是在见孩子她娘的时候会多吃一点。”
“这位,不戒和尚弟子不可不戒,原名田伯光,这人有志气啊,为了戒掉色瘾,把那个都割了。”
令狐冲感动地跟他热烈的拥抱,拥抱完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深情地说:“你这种精神值得表扬,不过我还得提个建议,人家割了那个后,都齐刷刷练《葵花宝典》去了,咱可不能落后啊,要充分利用资源,把劣势转化为优势。小伙子,加把劲,有前途。”
不可不戒一径乐呵呵地不住点头。
林平之在一旁给令狐冲作适当地提示:“令狐老大建议是提得好,只可惜我们华山图书馆馆藏不太丰富,没有《葵花宝典》这类书。”
令狐冲摆了摆手:“哎,不急不急,面包会有的,宝典会有的。”
林平之接着介绍:“这六位,统称‘桃谷六仙’,平时沉默寡言,端庄严肃,其实属于典型的‘外冷内热’,就爱个助人为乐。”
六人伸直腰板,立正,给令狐冲敬礼。那动作刷刷刷,就是漂亮。
“这位,名叫老头子,他女儿的名字挺有特点。没错,就叫老不死。”
“这位,祖千秋,为啥叫祖千秋,没有理由。”
“这位,郭去病,是我派至尊神医,医术高超,主治前列腺炎,不孕不育……”
“等一下,郭去病?我咋没听说过?”
“哦,这主要因为郭去病为人低调,一心扑在医疗事业,平时就爱个钻研医书,我们的健康可全靠他了。”
令狐冲仔细地瞧了瞧眼前这位神医,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岁,如果确实有高超医术,那当真年轻有为了。又想他名字里有“郭去”两个字,与“过去”谐音,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过去呢?握手时顺便摊开他的手,却没看到什么伤疤·
“这就是神医的手呵,果然与众不同。”
“这位,岳灵珊,我们华山派派花,长得不错吧?”
令狐冲见她艳若桃花,婀娜身姿,不禁怦然心跳·握手时忽然想到自己手掌中有条伤疤,被她看见岂不毁坏形象?果不出所料,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令狐冲正待解释,她却一把抱住令狐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令狐冲见她如此热情,自己若没有什么回应,不免有失外交礼仪,说了声: “好,来啊。”便要亲她的嘴。兀地一声狗吠,一只黑狗窜出来。令狐冲不以为意,微笑着说:“没关系。”仍要亲岳灵珊的嘴,那黑狗跷起腿,在令狐冲鞋上撒了泡尿。令狐冲别过脸来,呵斥那狗:“去去去!”心中着急,横向踢出右脚。却不想脚被哪个人抓住,那人大喊一声:“老大莫踢!”因为用力过猛,令狐冲仰头隐没在草丛里,摔个半死,只后悔良心发现放开了抱住岳灵珊的手。那人却原来是郭去病,因为溺爱宠物,情急之下竟抓住老大的腿,只把个鞋子都扒了出来。那鞋子被黑狗尿湿,一股腥臊味,只闻得郭去病直摆手。随手一扔正好落在令狐冲脸上,令狐冲原本痛得不想动,这时也只好慢慢抬起手去掀那只臭鞋。却不想郭去病心中挂念老大安危,慌忙向前大踏几步,在令狐冲身上一路踩过来,踩到令狐冲的脸上却停住了,弯腰扒草直喊:“老大,老大,你在哪?”
令狐冲呼吸困难,忍受着嗅觉、触觉等各方面的巨大痛苦,只苦于喊不出来,心里直骂:“格老子的,我叫你老大。这张帅脸就被你毁了,郁闷呐!”
突然听得一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似有一群人包围过来,然后听见刀剑相撞之声,猜想定是一片厮杀。郭去病也飞奔它处。令狐冲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那只臭鞋掀掉。掀掉后解恨似地呼了几口气,跟着一阵目眩,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又听到风老前辈的声音,那声音空旷悠然,似从旷野中传来。
“令狐老弟,你的过去有和你一模一样的伤疤。而你在将来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卫瘦一’。找到你的过去,你就会拥有独孤九剑的剑术,然后你才能找到你的将来,人生宿命,何去何从……”
只听得风老前辈将这段话反反复复绕来绕去了好几遍。令狐冲心中疑惑烦闷,大吼一声:“我靠,你老年痴呆啊,可以不装神弄鬼吗?”
这一吼使令狐冲从梦中苏醒过来,其时已是夜晚,自己仍隐没在草丛中。令狐冲爬将起来。四下里一片寂静,尸体遍野,凉风飕飕,一轮弯月当空悬挂。肚中饥饿,寻得一棵柿子树,摘了几只柿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饱餐之后,力气有了,精神头也有了。心情渐转愉快。正好看见两个路人路过,便扔了几只柿子过去。
“喂,大爷今天心情不错,赏给你们几只。”
那两人看见令狐冲,立时停住脚步,死死盯住令狐冲,只盯得令狐冲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没看见过这么帅的大爷啊,再看我就把你们吃掉!”
那两人嘀咕起来。一个说:“这人正是白天被华山众人称为老大的人。”另一个点点头:“没错。”两人会心一笑,飞快地窜到令狐冲跟前,没等令狐冲转过神来,已经左右夹住他的手。
“喂,有话好好说。尔等欲带我何往?”
“带你去见我们的任老大”
“格老子的,贼郁闷。不就见你们老大吗?你知道我跟你们老大什么关系吗?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不相信吗?不信就等着瞧。劝你们现在对我好一点。喂,轻点。”
两人将令狐冲押至黑木崖。早有人向任我行通报已抓获传说中踩着狗屎的老大。任我行癫喜至极,领着左使岳不群和右使左冷禅出殿相迎。
令狐冲被那两人捏得肩膀疼痛,看见一大队人出来相迎,便挣扎着甩开两人的手。
“格老子的,我不是说了我跟你们老大关系非同寻常?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说着一把抓住了岳不群的手,激动地热泪盈眶:“任儿啊,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岳不群自觉没趣,心想:“格老子的,你以为我不想当老大啊,可是格老子的老大又不是我。”于是不耐烦地指了指后面。
令狐冲叹了口气:“看我激动得老眼昏花了。”又抓住左冷禅的手:“任儿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左冷禅一脸纯真:“俺不想骗你,俺也不想伤你的心。俺只想告诉你:俺不是任儿,任儿也不是俺。”
令狐冲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地摇头:“想不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任儿,难道你真的长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说着张开双臂深情地向任我行扑过去。却不想任我行一巴掌打过来,直打得他面红耳赤,有股痛叫做烧着般的痛。
令狐冲扭着脸,叹口气:“打得好!”
话没说完,任我行又一脚踢过来,将令狐冲踢出丈许远。令狐冲抹着胸口破口大骂:“混你格老子的狗屁账,虐待狂啊你!”
任我行一声喝令:“右使左冷禅听令:将他踩到狗屎的鞋子脱下来。”其时令狐冲一只鞋已被郭去病扒去,那只踩到狗屎的鞋子仍留在他腿上。左冷禅走上前来,抬起令狐冲的腿,左顾右看了一番。
“看什么看,这就是传说中踩到狗屎的鞋子!再看我告你性骚扰啊。”
左冷禅将令狐冲的鞋子脱下来,仔细察看令狐冲的脚底板,之后向任我行禀报:“回禀教主,他脚底板上确实有字。”
“好,念出来。”
“是,教主。这上面写道:神功盖世,天下无敌;欲练神功,先吸阴血;天下血至阴者,唯郭去病一人也。”
任我行哈哈狂笑一阵:“如今只待捉住郭去病,练就《葵花宝典》神功,一统江湖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教众皆屈膝跪下,齐声道:“恭祝圣教主练就神功。圣教主洪福齐天,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愈发得意,传下旨令,将令狐冲押入监牢,严加看管,来日攻打华山便可当作人质。令狐冲大骂其祖宗,心想华山派大难临头,须得想个法子脱身,将此事告知华山派,好叫他们早作准备。看左冷禅呆头呆脑,便故意向他使了个眼色。左冷禅似有所悟,脸露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晚左冷禅来到监牢,对牢头说任教主要提审令狐冲,现在由他带走令狐冲。牢头面露难色,说教主吩咐过,除非他本人,任何人不得见令狐冲。左冷禅按住怒火,在牢前踱来踱去。忽然停下来,招手叫牢头过来。牢头疑惑:“是叫我吗?”“恩,过来,过来嘛。”牢头走过来,既恭敬又怯畏。左冷禅叫他再走近一点,“近一点,近一点,恩,就这样。”嘴已经凑到他的耳根:“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脖子拧断了,教主他妈的连个屁都不会为你放一个。”吓得牢头面色苍白,连称“相信相信相信”,急忙叫手下把令狐冲押出来交给左冷禅。临走时,左冷禅拍拍牢头的肩膀,温言道:“在教主面前还要老兄多注意点啊!”牢头弯腰弓背,连称“是”。
左冷禅将令狐冲带到谧静的后山。左冷禅恭敬地道:“我知传说中踩着狗屎的老大必有不同凡响之处。白天老大您使出眼色,我想必有教诲,现在愿听老大明详。”
“不错,我确实有不同凡响之处。我除了脚底板上有字,我还有一件宝物。如果你愿意跟我做笔交易,我就把这件宝物给你。”
“宝物?莫非是《葵花宝典》神功?”
“啊——恩——没错,真被你说中了。”
“可是据我所知,世间《葵花宝典》只有一份,被任教主独享。而入门秘诀传闻在踩着狗屎的老大的脚底板上,也就是您的脚底板上。如今这一传闻已被的到证实。至于另一份〈〈葵花宝典〉〉,在下却不曾听说过。”
“没听说过不等于没有。正如你所说,我既然是踩着狗屎的老大,就有不同凡响之处。我不但有〈〈葵花宝典〉〉,而且这〈〈葵花宝典〉〉还是速成的。不用吸阴血,包你满意。现在这宝典就记在我心里,你给我纸笔,我就写出来。”
左冷禅哈哈一笑:“老大撒谎不打草稿,这等玩笑只能跟跟三岁小孩开。如果你有,何不自己练,却何必传于我呢?”
令狐冲心想这小子原来不笨,倒是自己被他耍了。不过他既然会冒险将自己带出来,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捞点东西。当下之计只有故弄玄虚。于是笑得比左冷禅还响,还理直气壮。心想我一笑笑得你莫名其妙,二笑笑得你全身发毛,三笑笑得你怦怦心跳。狂笑一阵后突然变得严肃沉静,摇摇头,叹口气:“信不信由你。”一边往回走,一边冷冷地说:“明天你给我纸笔,两天后你仍把我押到这里,你给我一匹马,放我走,我给你宝典。现在我打不过你,还要暂且居住在监牢里。麻烦你把我带回监牢。”心中又想到时他若耍无赖,既要宝典,又不放人,自己打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但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借机行事就是了。左冷禅一边押着令狐冲回监牢,一边寻思着令狐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好奇,觉得不信白不信,就按令狐冲所说去做,反正他不是自己的对手,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二天左冷禅果然给令狐冲送了纸和笔。第三日夜晚,左冷禅把令狐冲带到后山。果见有一匹马被栓在树上。令狐冲微笑着点点头:“左小弟真是信义之君。好,左小弟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能干对不起你的事啊。”说着解开栓马绳,纵身上马,嘴里仍不断嘀咕着。突然大喝一声:“驾!”,欲策马奔腾。谁知左冷禅只轻轻地抓住了马尾巴,那马就不能动弹了,只令狐冲在那里干激动。左冷禅嘿嘿一笑:“老大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令狐冲拍着脑门似有所悟:“哦,没错。交易嘛,不能只你满足我,我不满足你啊,放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宝典,递给左冷禅。突然一阵狂风,飘来一个人影,将宝典夺去。那人却原来是岳不群。只见他右手握着剑,左手抓着夺过来的宝典,神气活现地站在那里冷笑。左冷禅迎上去笑道:“岳大哥不可上了这个人的当,所谓宝典只不过是此人的胡编乱造。”岳不群点点头:“没错,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就让我来毁掉它。”左冷禅摇摇头:“谁来毁掉它都是一样的。好,就让你来毁掉它。”突然眼露凶光,拔剑向岳不群急刺过去。岳不群一招“苍松迎客”,将左冷禅犀利的剑招化解。两人剑行流水,幻动影随,打得不可开交。令狐冲看准时机,心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策马狂奔,直向华山奔去。一路上两旁的树木在眼角迅速地闪过,急风拂面,那叫个爽!
画外音:许多年以后,我有了个外号叫做“忽悠大王”;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忽悠大王”,只要你耍点小聪明,再加点无厘头艺术,笑得玄一点,喊得响一点,就可以把好腿忽悠瘸了,把伊拉克忽悠垮了。
(二)我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手持木剑,为我披荆斩棘。我相信爱有天意,传说我心爱的人,他手中有条剑伤。
当令狐冲奔至华山,一身疲倦,从马背上瘫下来,是岳灵珊第一个发现了他。躺在岳灵珊怀里,令狐冲只感觉舒适蜜意,迷晕迷晕地只想说爱你一万年。忽然感觉一股冰冷细流滴在自己额头上。睁开眼发现原来是岳灵珊哭泣着怜悯地看着自己。令狐冲既感动又心疼,柔声问:“you cry?”
却说岳不群和左冷禅激战多时,最终以左冷禅的惨败而结局。岳不群的剑架在左冷禅的脖子上,岳不群恶狠狠地道:“这件事不能在任教主面前多嘴,否则我要你好看。记住,我好,你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左冷禅怯怯地点头,等岳不群扬长而去,撕开喉咙大哭:“他又欺负我!”
岳不群得到宝典,激动了好几天,在山后觅得一个秘洞作练武之地。这日夜晚,他悄悄地来到洞中,打开宝典第一页。他大吃一惊,原来上面写道: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岳不群一时无语,想不到成就一番霸业须付出如此代价。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这是一个问题;是割,还是不割,这更是一个急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几日来岳不群茶饭不思,宿夜不眠。又是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电闪雷鸣,这一切岳不群都认为是上天为一代英豪的横空出世酿造的气氛。岳不群在洞中拔出了匕首,悲壮地一挥,手起刀落,风停了,雷不鸣了,一切安静了。岳不群只感觉身体变得异常虚弱,呼了一口长气,沉着地翻开了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若已自宫,无缘此功。仅有的那么点虚弱也被摧残了。
令狐冲回到华山,华山派上上下下都为之高兴,岳灵珊更是殷勤照顾。待令狐冲精神渐佳,岳灵珊便带他到华山各处游玩。每日玩到黄昏的时候,岳灵珊总忘不了带他去看她的弟弟郭去病。岳灵珊对弟弟甚是关心,总要问“被子有没有叠”,“房间有没有打扫”,“头有没有洗”,“作业有没有写完”等等问题。直看得令狐冲一脸茫然。
之后令狐冲问岳灵珊:“你弟弟几岁了?他还写作业?换尿布了吗今天?”“他成绩可好了。”“他是你弟弟吗?怎么不同姓?”“虽不是亲弟弟,但比亲弟弟还亲。”“真的吗?真的假的?没有考虑过发展进一步的关系?想一想,再回答。”岳灵珊一挽令狐冲的手臂,温柔地说道:“不用想了,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弟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无语。
其时已入深秋,寒意渐浓,黄叶飘零。岳灵珊将头轻轻地靠在令狐冲的肩膀。两人都望着远方,只见华山群峰高耸入云,连绵起伏,一望无际。令狐冲叹了口气,将任我行欲吸郭去病的血练〈〈葵花宝典〉〉的事跟岳灵珊说了。据后来令狐冲在个人回忆录上的描述,他当时真后悔看了岳灵珊听完这件事的表情。那种表情难以描述,总之把对郭去病的怜惜,对他安危的忧虑,对他前途的茫然,呈现得一览无余。口中还不停地自言自语:“怎么办呢?哎,怎么办呢?”直到发现令狐冲在心痛地看着自己,才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令狐冲又叹口气,说道:“当你发现爱上一直被自己当作弟弟的那个人时,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人生有许多选择,一切自己把握。好吧,明天我们三个就开个情感研讨大会。”岳灵珊点点头,算是答应。
第二日郭去病正上班给病人就诊的时候,令狐冲从医馆门口路过,留下一句话,请郭去病下班后到思过崖洞中来一趟,参加情感研讨大会。郭去病应了一声:“哦。”
三人准时地参加了会议。据野史记载,这是一次从古至今最为奇怪的会议。参加会议的人不说话,只呆呆地坐着,偶尔莹眸流动,秋波传情。期间只有郭去病在脖子上的挠痒痒,以及他伸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懒腰,不涉及会议内容。一直呆到第三日傍晚,郭去病首先站了起来,说道:“我有些饿了,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据野史记载,郭去病走出洞口的时候,有人看见他默默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郭去病走后,他们两人站起来走到洞外。只见红彤彤的夕阳坠地,一行大雁以夕阳为背景,沉稳地向南方飞去。令狐冲在胸前叉起双手,望着天边,目光悠远而严肃。
“你为什么选择我?”
“你相信爱有天意吗?每天晚上我都会做着同样的梦,梦里月下老人告诉我,我的如意郎君手掌上有条伤疤。前世欠他太多,今生要好好还他。郭去病手里没有梦中出现的那条伤疤,我希望我所选择的人也能收纳他这个弟弟。”
夕阳摇摇晃晃地坠入了地平线之下,薄薄的余光仍在。山很静,鸟儿回巢了。
第二天郭去病不见了。最后一个见到郭去病的人是华山派掌门林平之。事后林平之在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我最后一次见到郭去病是在他出走的前一个晚上。他来找我,说要谈谈话,我当时就挺纳闷的,因为他说的话好像有惜别之意。哎,只怪我这个做领导的不够细心。第二天就真的出事了。我在他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是这样写的:
令狐哥哥,灵珊姐姐:
你们好!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华山,去我向往的北方。感谢灵珊姐姐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会铭记在心。我原来以为灵珊姐姐会陪伴我一生,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归属,灵珊姐姐,我尊重你选择,去追求你幸福吧!开完会后我想了很多,想到了世界的和平,人生的意义。我想我应该为理想而奋斗。相传北方有曲洋和刘正风两位圣人,他们编写了一部医书〈〈笑傲江湖〉〉,能治百病,尤攻心魔。我一直都很向往。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一路向北,朝拜两位圣人,获取医道,为天下人造福。
小弟:郭去病
明朝万历年间
哎,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搞三角恋,都是看韩剧看多了。我就把这封信交给令狐老大和岳灵珊。他们看后大惊失色,将任我行欲吸郭去病的血练〈〈葵花宝典〉〉的事跟我一说,我就这个急啊!郭去病此去必定多难。我大喊一声:下山救人!于是一干人等就跟我下山了。”
众人下山走了不久,果见郭去病正在与一伙魔教妖人打斗,急忙前去解围。郭去病原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岳灵珊了,现在相见,又是高兴又是心痛,竟没有察觉到一支火毒箭已经射来。千钧一发之际,林平之抽身扑过来,将郭去病推倒,自己却受了那箭,立时瘫软在地。郭去病恍过神来,哭喊着凑到林平之跟前:“林大哥,林大哥,怎么样了?”众人气愤,护住郭去病,尽出狠招,将魔教妖人杀得片甲不留。
郭去病悲痛地将林平之抱起,失魂落魄地上山。岳灵珊看着心痛,安慰他:“去病,别这样。”郭去病仍木讷着不甚理会。上山后,郭去病将林平之放在床上,自此就一直守在床边。岳灵珊终于看不下去,搂住郭去病的脖子哭喊着:“去病,林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但人死不能复生啊……”
“不,林大哥没有死,只要他活一天,我就要照顾他一天。”
郭去病就这样执着地守着。直到第三天夜晚,魔教大举进攻华山。
一片火海,厮杀声,呼救声,惨叫声,火烧的毕剥声,房屋的倒塌声……
令狐冲被魔教妖人捉住,高高地绑在十字木叉上。熊熊大火烤得他有些高烧晕热。他叹了口气,哎,老大嘛,就是要做出点牺牲,只是兄弟们别泄气,好好干,把魔教妖人赶出华山。事在人为嘛,有句名言说得好,“苍天笑,纷纷世上朝,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天知晓的事谁说得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华山众人齐心协力,不让魔教妖人逼近郭去病所在的房子。郭去病守在林平之床前已经三日,林平之渐渐睁开眼,手脚却仍不能动。
“去病,快把我杀了!”
郭去病讷讷地摇头。
“你是一代神医,怎不知中了火毒箭三日之后便会火毒攻心?我会变成杀人狂魔!快把我杀了!”
郭去病仍讷讷地摇头,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
果不其然,林平之变得异常狂躁,抓着心口从床上跳起来,取出墙上挂着的剑,凶残地盯着呆跪在床前的郭去病。
“灵珊姐,还记得小时侯有一次我跟你偷偷下山到附近的集市上玩。你买了好多冰糖葫芦,从中挑了最大最甜的给我吃。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抿着嘴儿笑了,还温言嘱咐我慢点吃,别噎着了。由于我贪玩的缘故,到傍晚你才终于拉着我上山了。上山的时候我还是活蹦乱跳地到处乱窜,你一个劲地着急,叫我别乱跑。一不小心,我被猎人放的夹子夹到了腿,疼得哭叫起来。你生气了,说这下可怎么办。蓦地里,我看见一个身影气喘吁吁赶过来,原来是林大哥下山来找我们了。你以为林大哥会责骂我们,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林大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二话没说,首先给我去掉腿上的夹子,然后给我包扎伤口,口中还不停地喘着大气。包扎好后,林大哥把我背起来,说走吧,回家去。为逗我们开心,他还教我们唱《虫儿飞》。我回过头来,看见你跟在后面对我做着鬼脸,我被逗笑了;在你身后更远的地方,红彤彤的夕阳正摇摇晃晃地坠入地平线之下,薄薄的余光仍在。山很静,鸟儿回巢了……”
终于林平之狂吼着向郭去病侧面刺过去。郭去病仍呆呆地跪在那里,眼泪却更多了,伸手张开巴掌去抵挡那剑。那剑刺穿他的手掌,又刺向了他的心脏。郭去病安静地停止了呼吸。他的血至阴,冷气通过剑传过去,将林平之冻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令狐冲只感觉手中的伤疤隐隐地刺痛,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亮。
“风老前辈,我知道我的过去是谁了。他是一个有理想的热血青年,他是一个性情中人。面对他,我有些惭愧。我想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令狐冲仰天长啸一声,挣开绳索。接着采取就近原则使劲地拔十字木叉当武器。“我靠,这还挺费劲。咿——呀——”十字木叉从地里拔出来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令狐冲抱着十字木叉腾地飞上了天。他翻了个跟头降落下来。降落时也不太平,头向下,他急忙伸出木叉先着地。借着木叉的弹力,令狐冲再度弹起,又翻个跟头,大喜叫道:“‘荡剑式’还真管用!”他向前方横扫,呼呼狂风大起,数排魔教妖人已翻倒落地。“魔教小喽罗不经打,来几个实力派的。”岳不群左冷禅两位老朋友前来助兴,两人挺剑刺来。令狐冲大喊一声:“去剑式!”两个老朋友连人带剑已不知去向。定睛看时,才发现一个挂在屋檐上,一个已钻进土里,只露出个脑袋,皆已毙命。任我行狂吼着奔过来,伸出两只魔爪,大喊道:“吸星大法!”“吸你个球,”令狐冲从上方向任我行脑袋砸去,“破剑式!”一招便将任我行打进土里。
“蓝凤凰,不戒和尚,不可不戒,桃谷六仙,老头子,祖千秋,施无计……还楞着干什么,将魔教小喽罗赶出华山!”
群豪起应,哗啦啦打得痛快。
岳灵珊眼见华山一场劫难渐去,心中大喜,又挂念郭去病安危,飞奔至郭去病所在房间,打开房门。
她手中的剑跌落下来。
“扑通”一声,她跪在地上,爬到郭去病跟前,战栗地将郭去病的头搂在怀里。
“我一直在寻找手带剑伤的那个人,原来他就在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却要永远的离开我。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这是一场悲剧。告诉我,这一切是谁在安排?去病,今生有负于你,下辈子做狗也要长陪你身边。”
岳灵珊泣不成声,在林平之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拔掉刺在郭去病身上的剑,将郭去病抱起,讪讪地走出房间。令狐冲与她目光相遇,时间似乎停止了,世界似乎死寂了,天地孤野间,只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我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手持木剑,为我披荆斩棘。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着这结局。”
令狐冲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想说我就是郭去病的后世,我依然像前世一样那么地深爱着你,张了张口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岳灵珊抱着郭去病渐行渐远,终于模糊了,漫漶了……
郭去病的血流过的地方,烈火息止,春暖花开。
又是一个春暖时节。
令狐冲带着华山一干豪杰,一路向北,擂鼓呐喊,声势浩大地去朝拜曲洋和刘正风。一日,路过一个小镇,只见街边一只黑狗奄奄一息。令狐冲走上前去,插针点穴,不一会儿,黑狗苏醒过来,竟能欢蹦乱跳了。令狐冲笑笑,正要带豪杰们离去。忽听后面有人喊住:“喂,兽医,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黑。”令狐冲回过头去,微笑着点了点头。
“喂,兽医,卫瘦一,”令狐冲自言自语道。
后记: “我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手持木剑,为我披荆斩棘。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着这结局。”改自《大话西游》,不是刻意抄袭,只是,很感动。
时常忆起往事,感觉人生,便如一梦。设想让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他抱着书从学校大门出来,低着头,与我擦肩而过。看着他,我笑了,也哭了。
于是便有了郭去病这个人物,善良,执着,懵懂。
长大了成了令狐冲,滑头,机智,迷茫。
再然后,也许会成为成熟潇洒落寞的卫瘦一。
故事当然是虚幻的,心境却可以相仿的。
借《笑傲江湖》中的人物表达这样一种感受。人物故事与原著有相联,但更多搞笑歪写的成分。
一直很喜欢《笑傲江湖》。纷纷扰扰江湖争,潇潇洒洒薄酒饮。
百年之后皆成黄土,唯有长长的清风在,浩浩荡荡地吹着,在天地间扬起大片大片的黄尘,犹如千军万马。
而爱是今世的甘泉。
它让人成长;也让我们有嚎啕大哭的冲动。
“我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个盖世英雄……”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4-8 15:57:2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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