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太多的遇见，太多的意外，然后，让你醒悟，你曾错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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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遇见她，实属意外。她的憔悴，也属意外。她的他的风生水起，都属意外。不禁庆幸，今天的我，没有以一副苍老的面容来与他相见。

她的儿子已经快长成了一个小伙子，怀中的小女儿还在依依学语。若当初，不是那一念之差，她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麦子说，这叫蝴蝶效应，一念之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邀请我上她家，那是一个很好的住宅区。说不清是想满足好奇的心理，或是想见他，我答应了。

他来接他的一家三口，见到我，相信，也是意外。只是，不知，在见到我的那刻，是否还记得很多年很多年前，曾对我说过的那句。

事隔多年，我已经无法从他的眼神去忖测他的悲喜，是否还有过去的痕迹在心里不褪。

他开的是红色跑车，抢眼的很。也许，他的灵魂依然不羁。她终不是牵绊他的人。

我的表现很自在，却有着过份的热情。就像是见了老朋友般，反而，他很沉默，在唤过我的名字之后。

2、

我们不见，已经十年之久。

那时，还在情窦初开时，可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竟是他的堂兄。虽然我先认识的人，是他。

那时，我们互相通信，他在我的家乡，而我在市区上学。

那时，我们在信里什么都不敢说，除了功课，除了爱好。见了面也只是偶尔一起玩。

那时，他不知，我与他的堂兄已经有了来往。

那时，……

那次，我回家乡度假。那个晚上，相约一大群人到镇上看电影。忘了电影的内容，只记得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看完电影时，已经是夜深，所有的人都散去各自归家，只剩下他和我。阿婆家在半山腰上，所经过之处没有人家，除了可听见远处人家的狗吠声，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我害怕，于是要求他送我。

没有电筒，我们就这样，趁着微亮的月光，摸黑上山。山路不算是小道，可是有一侧是光秃秃的悬崖，从没有人往下掉下，所以，不知道害怕。

他没有牵我的手，只是沉默地走到前面为我带路。

到了阿婆家时，一片漆黑，门已上了锁。阿婆早已睡下，进入梦乡。我用力地喊，拍门，可是，阿婆就是听不到。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的风里颤抖，然后，问他，怎么办好？

他说，不如我们先下山，一会我再为你想办法。

是不是，在那刻，我选择了相信他，就应该将之后的命运交给他？

3

他将我带到一间宿舍，说是朋友出了市区空置几天。

他抱来了一床被子，早点休息吧。

我望着他，我睡不着。

他说，我也不回家了，在这陪你可好？

我点头，然后，他在对面的另一张床躺下。

我发现这两个人的空间，忽然让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努力地想快点入睡。可是，睡意是逼不来的，反而会是越清醒和烦燥。

他一直安静着，我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他察觉到我的辗转反侧，于是，问我，睡不着？

我说是的，也许是不习惯吧。

我陪你聊天？

我说好。

这些宿舍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免得吵醒隔壁，我坐过来？

原来，他一直将自主权交我手上，只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尊重意味着怎样的疼爱。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感觉困意，眼睛迷糊地闭上，张开，再闭上，已经快要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忽然，他隔着被子把我抱住，他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你喜欢我吗？

他的拥抱，他的示爱，把我的困意一下子全赶跑了。

我睁大眼睛，像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更不相信他选择在这时候说。

爱，永远是这样，不是太早就是太迟。有几人有幸遇上“原来你也在这里的”的爱？

3

我低下头，不知如何对他说，爱的旅程我已经与另一个人牵手，是他介绍我们认识的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堂兄。

他以为我的沉默是羞涩的默认，于是，他吻我。

我躲开他的嘴唇，我说，我已经和你的堂兄开始了。

直到今天，我再次想起那刻他的眼神，充满着怎样的怀疑和痛心。他慢慢慢慢地放开双臂，慢慢慢慢地站起来，慢慢慢慢地回到另一张床，然后，静静地躺下。

我张开着嘴巴，又合上，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安慰吗？我竟都不懂什么语言才能安慰一颗破碎的心。就如现在我的心那样，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安慰。

怎么原谅自己，在浓浓困意的催促下，竟睡着？竟在伤了他的心之后，沉沉睡去？

天亮时，他早已醒来。整晚都没有睡着吗？

我竟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不知是因为愧疚或是因为惋惜。

他沉默地将我送出门口，什么也不说。

我在那个清晨，失去了他。

5

他将我和她送到楼下，然后离开。才知，原来他是别人的好丈夫，只为接送她而来；才知，原来他一直在经营一间茶庄，位于我时有经过的路上；才知，花开花落自有时，由不得人。

她说，已经在市区住了好几年，与我家不过是相隔几条街。才知，原来心与心的距离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却与现实的距离无关。咫尺可以是天涯，天涯也可以是咫尺。

我激昂的热情一下子平熄下来。女人伪装幸福，是为了掩饰不幸福，在爱过或被爱过的人面前。在她面前，幸福与谁有关？

对她怀里的小女孩，我竟是莫名的喜欢。是因为她水汪汪的眼睛特别像她的爸爸吗？对她家里的简单设计，也有着莫名的喜欢，包括那临山的窗。他依然喜欢听歌，收集着一张一张的正版cd；他依然爱品茶，爱养鱼。为什么在多年以后，我才深刻地感知，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如细水长流般恒久。

如果当初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把爱情当作信仰？

我想，她一定不知道与他之间的暗涌。她以为，我的过去只是曾与他的堂兄纠缠过，所以，她放心地邀请我上她家，甚至，在我离开的时候，叫他送我，邀我下周再聚。

他沉默地点头。

我们一先一后地走出他家门，顺着楼梯一级一级而下。我们都用脚步声代替了说话的声音。就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楼下有一草坪，绿得让人想张开四肢，绻在蓝天的怀抱下。还有随风飘扬的柳条，和春天争艳的百花。这是一个美丽的花园。可是，是我放弃了做它的女主人。

女人不忘是因为爱，男人不忘是因为恨。我们都有理由不忘。只是，我们今天的相逢，是带着怎样的讽刺意味？

花丛中有一只蝴蝶，翩翩起舞。想起了麦子说过的蝴蝶效应，其大意为：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就如当年我将他从身旁推开，如今即使还会有龙卷风一场，也无法教彼此再次靠近。

我站在公路边，等着他开车过来。回过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有他的前尘往事，想起他问我，你喜欢我吗？想起是我的残忍，就这样摧毁了他的最初之爱，想起多年后的我不再是我，他不再是他，还可能重叠，可能吻合吗？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我跳上了公共汽车，向着渐近的他摆手说再见。

6

遇见，是为了向他说声“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