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清明行白马非马

发表于-2007年04月09日 晚上9:55评论-0条

又是一年清明到,星期日终于找到时间,我决定到母亲的坟前祭扫。其实,受过那么多年的马克思主义辨证法熏陶,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一个真正的无神论者。这清明祭扫甚至是当年母亲在世时,就批准我可以不必进行的,因为母亲虽然没文化,谈不到是什么唯物论者,却一直承认“人死如灯灭”的。然而,一周来听到、看到许多人甚至已经是人到老年的人都不惮奔波纷纷赶回老家扫墓,觉得自己也找不出理由不去走上一趟,心想,一年不过一次,还是尊重民俗的好。

免了懒觉,起个大早,在妻儿的鼾声中,我悄悄地上路了。未敢惊动他们的理由是,昨晚儿子就吵着要同去祭奠祖母,而大好的春光也惹得妻子跃跃欲试,但我却总觉得带上他们就有些游玩的含义了,与扫墓的气氛格格不入。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想不到清晨竟然是扫墓者出发的高峰期,公交车站台挤满了拿着各种各样祭品的人们,传统的是点心、水果,当然也少不了香烛、鞭炮、纸钱等物,现代点的是手捧鲜花。还没上车,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庄严的氛围。我终于挤上了第三辆车,却连放脚的地方也不好找,但此时,我却不再后悔从俗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骨子里,我就是一个俗而又俗的真正的俗人,而俗人办俗事却是应当应分的,如果没有来,倒肯定会后悔。

中途又倒换了一次长途汽车,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母亲的坟前。其时姐姐、姐夫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那坟也早经他们休整,不见一丝杂草,而且在坟的东南部,留出了一个平台作为祭台,很像那么回事了。去年因为修渠坝,伤了根的柏树今年又焕发了生机,参天的白杨树也开始吐出嫩牙,但地上的野草却还是枯黄而没有活气。天总的来说是晴朗的,但近地面却有一层轻雾,淡淡的。我们分别摆上了各自带来的祭品,又点燃了纸钱和爆竹,姐夫说,给老人磕个头吧,一年才来一次。我们三个就都跪了下去,我的腿因为还没有完全好,又感到了一些疼痛。仪式很快进行完了,姐夫说,回家吧,姐姐就开始收拾供品。我却说,让我再在这里休息一会,就一屁股坐在了母亲的坟前。突然之间,我感到了母亲的存在,仿佛就和我面对面地坐着,并伸手摸了摸我的衣服,正是以前多次我从远方回到母亲身边时母亲的习惯性动作,弥留之际也曾经有过(参看《回忆我的母亲》)。我下意识地说,天不冷。姐姐在旁边说,是啊,今天比昨天预报高四度呢。我不禁苦笑,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冥想。我在心里默默地向母亲诉说着许多生活中的琐事,说过了,心里感到很轻松。这时,姐姐也开始催促我回家了,我说,等我跟妈妈再坐一会,也抽根烟。可是,翻遍了所有口袋,却没有发现打火机,那是我刚刚点火时还用过的呢,姐姐、姐夫就都帮我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一向仔细,今天真是太奇怪了,没办法,只好等回到姐姐家再抽烟了。

想不到的是,另一件也很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吃饭的时候,姐夫特意打开了一瓶他保存多年的郎酒,劝我喝上一点,开始我想,喝了酒到公交车上会招人讨厌,就一直拒绝,禁不住他的劝说和酒本身对我的诱惑,我还是喝了一点点,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而已,但喝过后,我竟然很有醉意,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在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半梦半醒之间,有人轻轻地给我盖上了大衣,当然是姐姐,却又感觉是母亲,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幸好没有人发现。而这种醉酒居然也是一过性的,只有大约一个小时,我就清醒如初了。

在返程同样拥挤的公交车上,我还在想,为什么我的打火机会突然不见了?为什么我只喝一点点酒也会醉呢?母亲虽然很少说我什么,但我知道她老人家一直是不赞成我抽烟喝酒的,可能在她心目中,我如果没有这两条缺陷,就是她完美的儿子了。难道真的是母亲在向我昭示什么吗?不管是与不是,我都又一次感觉到,母亲,我是您永远的牵挂,您是我永远永远的母亲,我会再回来看您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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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那片红帆点评:

清明致祭,是中华民族所特有的风俗,堪可为敬。因了寄托哀思,不忘先人,倒与鬼魂无关。文章一路述来,过程明白,寓意与事,写作手法颇好。可值一读,问好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