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夜半惊魂

过了些时日，罗旭和来到墓园，按照死者家属的要求，在死者的墓坑前立好石碑。这时，罗旭和见到老范面色凝重地站在一座新坟前，“这是山下杂货铺老王家老了人，才埋没几天，”罗旭和上前跟老范说道。“唔”，老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今晚怕是有些不太平。”

罗旭和充满疑惑地看着老范，老范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在坟上顿了顿，罗旭和顺着他脚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坟上有些小石子排成个“十”字。“这是？”罗旭和问道。“有盗墓的来踩过点了，”老范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罗师傅，看来今天我不能陪您了，这儿不安生，您还是早点下山吧。”老范对罗旭和嘱咐道。

不料罗旭和却执拗着不愿下山，一半是因为担忧老友的安全，一半是好奇心作怪，想看看究竟。“有您在这，我怕什么？您都在这儿干十年了，也没出过什么大岔子，再说……”，罗旭和停住了，因为他注意到老范没有说话，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罗旭和是个聪明人，知道老范在心里掂量这件事情的斤两。沉吟片刻，老范冲罗旭和点了点头，“好吧，您留下吧，但得委屈您一下，请您按照我的话去做，无论看到或听到什么，您都不要出声，免得打草惊蛇。”“那自然，那自然”，罗旭和满口答应。这时，老范蹲下来，寻了些同样大小的小石子，在“十”字的周围嵌了一个园圈，罗旭和奇怪地看着老范的动作，可老范什么也没有说，罗旭和也就没好多问。

是夜，罗范二人藏在附近的坟堆后面，静静地留心着四周的动静。晚间没有月，也看不到山下镇上的居民灯光，只有天上的星斗慵懒地眨巴着眼睛，罗旭和没有想到山间的夜竟是这样的静、夜色竟是这样的浓，稠的就像紧紧地把自己的全身包裹在黑夜里，不时有夜枭的怪叫传来，划破夜空的寂静，刺激着人的耳膜，一直颤栗到心里去，一想到四周的死坟，一股冰凉的寒意便从脚尖传到脑顶骨，似乎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紧紧地贴着皮肤爬过自己的身体。

估摸着有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应该过了半夜子时吧，”罗旭和想。他感到趴在草丛间的身体变得非常僵硬，于是艰难地换了一个侧躺的方式来舒缓一下全身的麻木。“看来老范的事情着实辛苦，”罗旭和感慨着老范的艰辛。这时，身旁的老范轻轻地按了一下他的手背，罗旭和知道他在暗示自己有情况了。他抬起头，向老范注意的地方望过去，在这夜色里，只看见一个黑影慢慢地摸索上来，时不时地蹲下身，手向身边的坟堆上探去……罗旭和知道盗墓贼在寻找平日“踩点”时留下的记号，慢慢地，盗墓贼终于接近了老王家的新坟。他在坟上摸索了一阵，突然很紧张地站起来，向四周张望，“他一定发现老范做的记号了，”罗旭和想。果然，盗墓贼似乎很失望地坐在地上，但过了一会儿，他围绕着老王家的坟在四下里走了一圈，他在查探是否有人，看来他很不甘心。似乎确定四下里没人，他慢慢地折回去，在坟包上啐了一口，便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十字镐、铁锹之类的工具开始挖。起初，他挖两下便停下来听听四周的动静，后来，他便无所顾忌地加快了动作。

盗墓贼的动作很娴熟，很快就挖净了坟上的土层，然后用铁撬棍把棺木撬开。在这寂静的无人坟岗，传来一阵阵“吱吱呀呀”撬棺声响，实在听得罗旭和毛骨悚然，不由得佩服起盗墓贼的勇气来。紧接着，只见盗墓贼从衣袋中抽出一条汗巾，捂住口鼻，紧紧地扎在脑后，然后才把已经撬松的棺盖翻开。但他并不跳下去，而是将一支电筒打开，固定在旁边挖开的泥土上，调好角度让灯光正好打在棺内。盗墓贼又取过一条绾结好的长布绳，腰带般粗细，接着，他两腿骑跨在棺木上，将长布绳的一头送下去，横着向下一扯，往上一带，然后把长布绳的另一头绾在自己的头颈上，奋力地往上仰起。借着盗墓贼电筒往外逸散的余光，罗旭和看见了死人在绳子的力道牵扯下僵硬地从棺木中“坐”起，露出了头脸！

罗旭和惊得差点叫起来，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老范赶紧按住他的背，示意不要声张，老范的提醒让罗旭和想起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加上老范在身旁，也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时，盗墓贼手中已多了柄钳子，另一支手托住死者的下巴，手指捏住死者的两颊，一使劲儿，死尸的嘴便打开了，借着灯光，盗墓贼在死尸的嘴里上下翻看了一下，然后将钳子送了进去，用力夹取。罗旭和知道他这是在死者嘴里寻找镶嵌的金牙，盗墓贼夹取了一颗金牙后，便送开了手，“看来没有了，”罗旭和想。接着，盗墓贼腾出双手开始解开死者的寿衣，从外面的棉袄到内里的小褂，似乎一件都不放过。“原来，将死者的尸体上身扛起，是为了方便取拿死者身上的东西，”罗旭和一下子明白了盗墓贼的行动步骤，“没想到盗墓也有这么多道道，此人如此娴熟，一定经验丰富”。

“给人家留一件吧，做事不要太绝。”就在盗墓贼要去取死者身上最内里的小褂时，老范突然发话了。罗旭和不由吓得身子一震，他还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盗墓贼的行动，但盗墓贼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差点掉到棺中，不过他毕竟老道，赶紧把电筒熄灭，乘着黑猛地翻身到土堆后面去了。整个坟岗，又迅速被黑夜吞没了，老范没有再说话，空气变得异常凝重，罗旭和觉得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盗墓贼明白这是守山人有意放他一马，要不然送给他的就不是一句话而是一颗子弹了，他赶紧在黑暗中摸索着收拾好东西，沿着来路，向山下逃之夭夭了。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