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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团 (二十二)茅舍

发表于-2003年09月24日 晚上8:21评论-0条

生死团 (长篇 之二十二)

---一段非常缠绵哀绝的另类人生之悲剧

母亲说,我怎么想起来临老还要来受这份折磨,一跤跌死了也不就算了吗,我怎么想起来了呢,还要连累你,你又要上班又要忙我,我整天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象个死人一样,你又是儿子不是丫头,倒尿倒屎,这样服侍我,我怎么受得了,我没有什么好的给过你,现在却要你来为我受这份苦,我真对不起你啊,唉哟,我怎么想起来了啊,西门玉心里直酸,自己小的时候,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服侍大的,现在她不能动了,服侍她是做儿子的应该,可她却感动的这样不安、内疚,母亲啊,你好单薄啊,你总是小小心心地过你的日子,甚至你自己养的儿子为你做点事你都觉得是对别人的牵累,都怪我啊,那天夜里我怎么就不起来呢,明知道母亲在接漏啊,还把头往里缩缩,这么要睡,睡着好死啊,母亲啊,我对不起你,你所吃的这些个苦,都是我招的,西门玉不尽的懊悔,时时想着那一夜自己要是一醒后便从床上爬起来就好了,两个月,三个月,母亲慢慢地能下床,慢慢地能扶着桌子凳子颤颤地走路了,西门玉去找木匠做了根拐杖,母亲拄着拐杖一步一歪地行动了,西门玉心里又难过又惭愧,母亲大伤后,却一直没有好的给她补养,这么大年岁的人了,怎能熬得住,可一个月只有那几个钱啊,不能光吃肉不吃饭啊,眼望着母亲脸上干巴,躺在床上---“噢,母亲已经够苦了,不能啊,朝我一个人来吧。”西门玉默默地上班下班,冬雨绵绵,春日容容,不知不觉西门玉发现头上有根根白发,额头也是道道横纹,哦,我已不小了,西门玉惊惧,想想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日子,孤孤单单,飘飘落落,没穿过好的没吃过好的,没红过没绿过,小的时候,听母亲说是傻呆呆的,上学念书,从小学到中学在班上也都是乖乖地坐在一边,没大声说过话没大声吵过架,以后是下放,又后是进厂,上班下班,年年月月,无声无息,无息无声,没做过一件称心的事,没遇过一个知心的人,西门玉不觉怛从胸来,憯从咽出,只感到一阵天滔地滚,身不能支,他倒在桌前,慢慢睁开眼,只觉许多许多人,他们舞蹈,他们高叫,他们向他招手,西门玉浑身火胀,他一古碌爬了起来,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畅快极了,也不知多长多久,忽见一烧饼炉,口中想吃,便拿了一个往口里放,旋即嘴巴一阵响亮,他瞪眼望去,一个人模样子的在打他,西门玉隐隐地觉着自己是在做贼,便向前方逛奔而逃,旋即又快活起来,蹦着跳着,歌着唱着,团团日,团团日,照侬一万日,何日日上日,团团日,团团日,给侬一方日,日日捧日日,隐隐地脸上有水,速见一条河,河水汪汪,脸上汪汪,身儿汪汪,仿仿地跳进河里,翻腾着,扑打着,河水没了,一片白地,站立着,四面通红,昂起头,上空团团火球,浑身火热,浑身骚动,两手在身上乱爬着,光滑滑地,一低头,一片鸟毛,一根鸡巴,眼光一闪,恍恍地,这是谁,我要和他好,西门玉一把把它们紧紧抱住,身儿浮浮,快活淋漓,他摇摆着,旋转着,忽地身上阵阵疼痛,他翻眼一眽,渺渺地许多人,长人,短人,他们指手划脚吠着,伸长着舌头,喷吐头石头,西门玉害怕,敢紧飞跑,不见了石头,往地下一坐,一片鸟毛,一根鸡巴,他还在?西门玉喜欢死了,摇头摆股,伸长嘴,一口把鸡巴包在口里,紧紧地,紧紧地。心里波波酸溜,眼水淌了下来,“噢,我疯了,我是疯子。”西门玉揩揩眼水,要是这样疯癫下去,还不如死了干净。西门玉松开口,一心要死,抬眼一瞅,自己是垂索于一土台上,四下是深沟纵纵,西门玉千思万想,别无它路,只有粉身碎骨,才能圆就此生,他低下头,望了一眼那根肉团,然后飞身一跳,啪,碎骨粉身---西门玉把自己紧抱着,浑身的寒凓,没有天,没有地,一片的糊涂。也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生生死死,依依离离,西门玉从白到黑,从黑到白,白天白白,黑天黑黑,黑白长长着。

第六章

西门玉天天盼下雨,果然下雨了,溦雨霏霏,接着又是场洒洒扬扬的飞雪,西门玉阻隔在家里了,吃过饭便是上床睡觉,或是靠着窗子翻翻“吾生也有涯”,倒也安适阒然。一日,正临窗想着“白日掩荆扉,虚实绝尘想”,忽听窗前一阵嘻笑,抬眼看去,却见是两个手晃柳条球的姑娘边走边说笑着什么,走过去了,两个都还不丑,一对粗黑的长辫子,有一个是周大妈的二丫头,她们这是要上哪儿去,西门玉愣愣地望着空中阳光,心里若有所丢。愣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明状,只是坐着又想站,站着又想坐,想和母亲说说话儿,只见母亲低头坐在门旁纳鞋底,望着,又找不到什么话,想想,只好钻到床上拿被子把头朦着。被窝里发热,又把衣服脱了,抱成一团,约约地一丝舒软,朦朦地自己好小,象是躺在母亲的怀里,软软地白白地嫩嫩地,还象在吮奶,“噢。”西门玉在母亲的两个大奶里扑滚着,蹿跳着,母亲光着身子,西门玉从上到下地揉着吻着,母亲的嘴好热,脖子好热,肚子好热,噢,这是什么,毛糊糊地,他把手又往里揉,这是什么,好软好热,噢,是洞,---噢,据说我就是从这个洞子里爬出来的,母亲啊,你能让我再回到那里吗,西门玉把手伸了进去,把头伸了进去,整个儿的进去了,噢,好暖烘啊,西门玉曲卷着,四周一片黢黑,窝窝地好小,窝窝地又好大,西门玉舒展着,盘坐着,浑身漠漠汗汗雍雍鬯鬯,啊---,我原来应该在这儿,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幽幽渊渊,脉脉溶溶,念着,不觉心儿一酸,一惊,却见自己是窝在被子里,身上直凉,脸上滚烫,他把头钻了出来,直直地眼睛仰望着帐子,极力地想着屋外的天云,可想着想着,母亲的身子又浮流在帐顶上,噢,母亲,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是承受不了我的躯体,那你又为什么要把我接到你的肚子里呢,噢,是父亲硬要装进去的,西门玉一阵心跳,想起来,可身子很重,听说母亲十九岁和父亲结婚,直到三十岁都还没生我,是母亲嫌弃父亲,母亲年青时一定不丑,现在从他的眼睛鼻子上都还可以看的出,虽然老了,可那份模样依然端正,尤其是那张嘴,闭起来仍是一弯初月,张起来,满口的牙儿齐整细白,父亲不好看,虽然记得他时,他已不小了,但就凭他那张鼓膛了的脸,年青时的五官再整齐,看上去也不会好么顺眼的,可怎么在他三十一岁的时候又生了我呢,是父亲不生,父亲虽然很温和,但他是男子,他要是想对自己的老婆做什么事,还有做不成的吗,可在他们的十二年后,他怎么又得到我了呢,噢,母亲,你到底是怎么把我领来的啊,从外面,西门玉脸一热,父亲不生,母亲很着急,一个家,没有小孩的蹦跳多干巴啊,老了呢,靠谁抚养,菜市上,她见一个卖猪肉的男人常拿眼睛瞟着自己,样子很和善,要是到他到他跟前买肉,他总是多给,他人长得高大结实,宽肩硕腰,粗眉丰颊,好俊美,一个杨柳新芽的一天,母亲在他跟前买肉,红脸向他一笑,扭身回了家,婉转一回眸,那丰男正对自己笑,母亲把门一关,丰男一把搂住母亲,母亲涟臂波腰,儇翾脱绕,回眸莞尔,迤逦貤房,坐到床上低首解衣,缓缓微睇,哇,丰男赤身展体立在眼前,粗壮壮的鸡巴勃勃战战,母亲猛扑上去,一把把luo体抱住,上下使劲地捏着吻着,嘴对嘴,嘴对庞,嘴对脖,嘴对臂,嘴对背,嘴对腰,嘴对手,嘴对胸,嘴对鸡,嘴对毛,嘴对股,嘴对腿,嘴对脚,嘴对指,嘴对腿,嘴对毛,嘴对鸡,“噢---”西门玉滔滔绵绵涣涣,披霂流霏,扬扬溢溢,“啊---”西门玉突地一狠疼,头一动,却见手拇指旁一团粘涎齿痕,“我---”西门玉一愣,随即两眼发弯,一片空白,只觉心头翻波捣浪,欲吐欲倒,“我---,我---,我不是人!”西门玉霍地一叫,翻下床,闭起眼,朝门外跌跌撞撞冲奔而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西门玉气喘喘地坐到一方石块上,微目睖睁,只见一方静静地斜水,一排曲绕的青树,一隆土坡,一弯卧石,一片天空,西门玉汪汪袅袅,直想粉碎,便心一沉,向一棵糙树猛力撞去,眼一睁,却是在水边,东倒西歪,想着水,便向水里扑去,河水里一软头脸,他回转身,想钻地,便倒向地下,两手抓土,泥土沉塌,他爬起来,昂起头,脚手舞回,噢,噢,嗟,苍缈穷穷无暗兮,墬之滔滔不尽,夫何化我一碎兮,随风西东飘零,高扬烂漫浚踆乌兮,尔知先我何形,谁引溷蒙尘间兮,脚手头脸股鸟,脚修修兮,踯躅回旋,手滑滑兮,卷曳流涟,头团团兮,绸缪惝恍,脸光光兮,幽靡缱绻,股团团兮,盘蜷悱恻,鸟冉冉兮,杳挪彷徨,霙波螮蝀廿轮兮,周流沸沸弸稔,忽忽一团裎阳兮,俄倾上下澜漫,耳鬓厮摩憺憺兮,唇齿轇轕亹亹,倏而风起叆叇兮,独偊徙倚圹埌,朝睽霞云脉脉兮,夕眭后土落落,常赤luo月霁辗转兮,尽横求暘谷而哀号,肌飒飒肤凝固兮,神茇茇意迟惚,心浇浇欲止抑兮,眸素素其背抿,奈鸟扑扑且翻翘兮,毛乎乎焉缭绕,终寐不融安眠兮,行弗明其路道,手捧腾腾硕鸟兮,魂招心团之鲜粲,胸臂蓬蓬茸茸兮,眉眼菀菀烂烂,唇润润齿皓碎兮,气稠稠味骚濛,鸟浑浑旃修长兮,周勃勃以滑绕,唇唇迂逦吞吞兮,鸟鸟翩扇吸吸,颠首倒尻潇潇兮,漪胸澜臂洒洒,霡霡通胴混沌兮,霂霂魂魄绻然,扶扶遥条消流兮,扭扭窈挪直泄,灵散散兮萎靡,容枵枵兮僝僽,游恍恍兮丝瑟,曲荒荒兮袅若,嗟猗,悠悠在上老天兮,何因抛我以人,人哀劳且垂悬兮,何又弹我之驰鸟,鸟鶱鶱周乱腾兮,任抟浊霾洑渊,霾渊汗漫辽辽兮,藐我波滚儽儽,呼之聿然秽秽兮,秽秽何暾何朓,高高在上老在兮,曲仰或我爢碎,丝丝飘漫入怀兮,白白游风波云,无思断续木然兮,飗飗倥侗阴昡,或垂烟泥成美兮,贶我昳丽赤赤,赤赤出浴回眸兮,郁光点点漾漪,达达飞步流玉兮,馥音纷纷的散,臂搂彼臂缠绵兮,腿恮斯腿雝融,心心相明千万兮,生生不间万千,团日升升炜灿兮,长水浮浮清丽,茅舍修篁临坡兮,弯亩畇禾背阳,联袂出门扶锄兮,牵手进垣掸庭,囱烟罗罗翩洒兮,木桌蒸蒸团坐,星光靡靡幽曼兮,被里绵绵摩曳,气流交歠丰美兮,迎杲迤逦劳息,百年垂目袱土兮,天老天兮拜启。西门玉慢慢低下头,一身的轻软、空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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