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所谓的四季划分,难道仅仅是凭时间这个空洞的概念来定义的吗?每个季节总该有自己的特点吧。如果在正确的时间里却没有出现应有的季节特点,是不是就可以忽略这个季节的真实存在?
对于夏天的印象,总是叫人深刻难忘。至少在我们这个四季变化明显的国家来说是这样。骄阳似火是夏天最本质的特点吧。大部分时间里,在即使夜风撩人的晚上,依然让人觉得闷热难当。于是即使偶尔来个防不胜防的倾盘大雨,也总是窃喜多于春雨连绵般的哀怨。也许相对而言,夏天是四季中声色俱全,韵味最耐人品的了。蝉的鸣叫仿佛把夏的白天拉得更长,让烦躁无端自心间繁衍,甚至一发不收。在这样一个即使静坐着也会汗流浃背的季节里,难免叫人懒散和颓废,意志力稍一软弱,也就这样陷入其中而不知自拔了。
如果夏天有颜色的话,也许有人会说是绿,充满生命力的绿。的确,漫山遍野的绿,那几乎是我们整个夏天里眼睛驰骋的天堂了。然而于我,或许苍黄更适合夏的意境吧?当空的烈日下,飞扬的尘土里,到处是混沌的目光,混沌的心境,仿佛置身一片混沌无垠的荒野,望也望不到夏的尽头。
记忆中最长的夏天,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那个黑色七月了吧----高考,我前后两种生活的分水岭。因为处于一种茫茫然的备状态中,加之夏天本来容易让人迷失的特性,在那段别人都过得很充实,感觉很短暂的时间里,我过每一天都仿如过了一年般备受煎熬。每天百无聊赖的算着夏天的末日的到来。炙热的阳光下,一切的抑郁苦闷都拉长了影子。据说夏天是普遍生命绽放得最绚丽的季节。如果忧愁也有生命的话,它们大概在其中获得了永生。正如一支烟的燃烧,虽然烧得炽烈,沉湎于其中的惆怅却可以是整个夏天的冗长。
我的并不清晰的梦境,终于在那个夏天将尽的时候完整的破碎,看不见裂痕。曾经的坚持与最终的放弃来回摇摆在夏的秋千上,攀不到最高点,也无法滞留在原地。于是逃离是最好的出口。
然而怎样才算是逃离?也许是无论出走多远多久都觉得还不足够?这个夏天我把自己冬眠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夏天真的到了吗?为何身边不复有讨人厌烦的蝉鸣?为何骄阳并不刺眼倒常有清风相随?为何我感觉每一个日落日出都被压缩了,看不见摸不着留不住?好象夏天只是忽地旋风一样与我错肩而过,剩我那满腔的哀愁,幽魂般徘徊在虚渺中,无处寄宿?
总以为夏的冗长就像可怕的深井,囚禁了太多的的无奈与哀怨。总以为夏的过去,前景就会如风雨过后的彩虹,即使飘渺而不切实际,却至少是道养眼养心的风景?
然而这个夏天我选择了逃离。背着惶惑行走在春末夏初,我惟恐夏的末日太快降临,以至我还没有埋葬一切的颓废,收好一切的不羁,远离一切的困惑。也许只是潜意识里我已经把夏当作了心灵垃圾的回收站,并且具有无限大的容量,足够包容我,并孕育一个全新的我?摇曳于耕耘的春与收获的秋之间,夏被我视为可以理所当然地放纵和堕落?我突然如此的害怕,如果夏天不够长,谁来拯救一颗寻求庇护的受伤的心?
季节的变换好象并不遵循此消彼长的定律吧。如果迷惘的夏天不够长,也不见得希望之春和收获之秋就会因此而存在得更久远吧?
很多时候我会想,也许季节已不仅仅是时间的概念了吧?它甚至可以作为划分不同时期心理状态的依据吧?如果夏天不够长,是不是就有一段情感和生活被压缩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而得不到延展。遂成为心灵的一种恒久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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