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我见我闻之特困生白马非马

发表于-2007年04月22日 晚上7:05评论-0条

又到了评定特困生助学金的时候了。为了避免吃大锅饭,搞平均主义,上头规定的是:国家级奖助学金分两个档次:一等6000元,二等4000元,并分别减免当年学费。名额是非常有限的。规定很严厉:严禁二人或多人分享一个名额。让人非常遗憾的是,我们系——噢,对,升了学院了(实际是换汤不换药),是我们学院——特困生车载斗量,竞争也就愈发激烈,说是白热化一点也不为过。

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际并不好做。第一步是自行报名,要求有具体文字说明,有县乡村三级困难证明的要在申请书中注明并贴复印件。然后系里召集班主任和学生代表开会,先是讨论各班级特困生情况,由班主任和学生代表提出候选人名单,再权衡每个候选人情况:包括家庭情况,学习成绩,个人表现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在此基础上进行筛选。“狼多肉少”,许多实际很困难的学生被迫被筛了出去。但筛剩下的人数仍是远远超标,只好一筛再筛。又因为不能均分名额,平时关系相当融洽的班主任们先就争得面红耳赤,学生代表更是针锋相对、互不谦让。书记看到局面要失控,只好宣布休会,让学生代表回去把名单上的幸存者召集到系里,进行现场陈述,书记、班主任和学生代表现场给每个人打分。

这是真正残酷的一幕。现在可不是谁贫穷谁光荣的年代了,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确乎需要一定的勇气。参加陈述的同学在另一间房间等着,然后一个一个依次到会议室来“过堂”。我感觉可能比过堂还难受,因为我本人就感到很不舒服,当事人就更不用说了。我看到多位同学在述说家庭的惨境、生活的艰辛时,眼睛里分明含着泪花,说实话,我不知道那是伤心的泪还是羞辱的泪,或许兼而有之吧。20几个同学陈述,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听众的表情也是凝重的。从每个人凝重的表情中,我读出了对人世间的各种丑恶的控诉,我联想到许多许多,有有关他人的,也有和自己有关的。他们那仍然年轻的喉咙传达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悲怆、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苍凉,他们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心也同时在颤抖。我感到,这种方式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刑罚,是难以忍受又必须忍受的刑心之罚。幸亏他们陈述的时候不允许别人评论,不然会更加伤害他们的自尊心。因为经过他们的陈述,我们还要再次磋商,要筛了还筛。比做任何工作都仔细的衡量、比较,比较的内容没有别的,是谁比谁更悲惨!终于,筛选结束了。我不知道那些参与陈述而最终落榜的同学会有什么感觉,但有一点似乎是肯定的,我今后很难正视他们的眼睛。而且我相信,即便是最终拿到那笔钱的人,也必然在心灵上留下终生的印记,而这印记又是谁刻上去的呢?是的,有我,有我们大家,就没有别人吗?谁又能帮他们抚平这创伤呢,也许只有上帝他老人家可以办到了!

生活还在继续,这样的工作当然还要做,方式方法当然有改进的余地,但因为我们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必须做它的源泉,伤害就几乎无法避免。贫困生早就成了校园的另类,他们的心灵是十分脆弱的,而学校正如医院,同样不是福利单位,我们又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来帮助他们呢?至少我目前看不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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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到处都在造假。
由这件事也让人想到了今天的“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