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喂,”我歪着脑袋凝视他,心里非常犹豫。“嗯?”
其实你有没有想念过她?“……没什么。新小说写好了吗?叫什么来着?”
“新月天堂。”
……“好老土的名字啊!”
他斯文的笑着,“呵呵,那你看吗?”
“不。你知道,我是从不看你的文字的。呵呵。”
1
我们学校里有一个诗人。姓闻,闻宛如。
很好听的名字,一个高瘦的晴朗的男孩,看起来很斯文,实际有些霸道有些任性。很会弹钢琴和写诗,呵呵,虽然我一直不清楚他写诗的水平究竟如何。
闻宛如的故事还蛮有传奇色彩的,听说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但他只有一位名叫“阿伶”的红颜知己。传闻两人关系纯洁,但我从一开始就感觉,他曾经非常喜欢过那个洋娃娃般的女孩子,虽然到了最后——在她离开的时候,他也已经不再爱了。呵呵,他有一种可以迅速的爱上一个人、然后在仍然爱着她的时候贪婪的爱上另外一个人的特技。
这也曾经让阿伶难郁闷吧。我不知道。他从来不给我讲过多的有关他的事情。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年纪的重点中学学生都已经变得十分沉着了。开始屈服于某些不正确的理论,开始目不斜视地从宿舍课室和饭堂间回转;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是错的也只是尽力去迁就。呵呵,“重点大学”——这四个字已经把他们所有的幻想和休息全都洗脱掉了。但闻宛如却从不这样,他似乎有着无限的精力永远也不肯屈服。
这使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显得很迷人。
按理说,我是不该认识他的——我是孤陋寡闻的孩子,直到入学的第二个学期才弄明白校长姓啥……我看起来仿佛从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身边的事情。不过,也许是闻宛如的那场“成名之战”影响太大了吧,紧接着、与他相遇了,相识了。
向阳中学,珠元的第一名校。这么看来,咱们的老师在市里肯定也数一数二了吧?而闻宛如的“成名之站”偏偏就是与学校高二级语文科组组长发生的那起笔战。战况真可谓激烈,持续了整整两个月,结果却让学校摔破了眼镜:宛如胜利啦。由此可见……年轻人的创新能力还真让老一辈望尘莫及!闻宛如的胜利虽然有些取巧的嫌疑,却毕竟是胜利,所以他被默许可以在中午自由使用钢琴室。
让大部分人感觉惊奇的是,宛如得到了中午时钢琴室的使用权以后却从来没有用过。
她离开了。既然她离开了,钢琴室也就没有意义了。
宛如曾经这么对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知道这事情的原因呢。
鬃? “你说,她为什么离开呢?”他问我。
郁闷了,“也许是你欺负她了呗……也许,她对生命绝望了呗,谁知道呢。”我报复性地说着。
他淡然地笑笑。“也许吧。”
2
笔战的地点:学校自由粘贴栏。
起由:闻宛如不满学校午休期间不能去图书馆和钢琴室的制度,所以大肆寻找资料,后把一篇十页长的文章与一首打油诗贴在了自由粘贴栏上。文章大致内容是讲学校制度如何、如何的不明智,而领导应该怎么考虑各个学生不同情况,做出什么样的措施等等。
里面那首打油诗还写的挺好玩的:
春风迷三月,大院城府深。
学子当发奋,继续把卷吞!
奈何人本闲,如何不犯困。
午休德意志,谁没有被坑!
高三某一位一直都在鬼混的“老大”,听闻学校高二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才子”,乃佩服之极,打听后才发现这个可爱的学弟从转校到向阳以来就有着很多传奇事迹,只是直到现在才公然“对抗”学校。那老大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封了闻宛如一个名号,“诗人”。
当时,宛如的“帖子”贴出来以后所有知道这事情的人都在盼望着,而当闻宛如被“册封”的消息传遍了校园之后,这样的全民的盼望显得更加剧烈了。直到最后,就连宣传部的几名干部都忍不住把这帖子再弄得大方一些得体一些,然后把其他无聊的帖子都粘到一边去。简单的行动效果却很明显:行人路过时,只要随意一瞄粘贴栏就会以为出了什么重要通告,但看明白以后无不鼓起掌一边微笑的。
也不知当初那名语文科组组长是不是听见了这样的喝彩、才倍富好奇心的去一看。
看的后果嘛,绝对的惨凄。呵呵,听说差点儿引发某人突发性心脏病。
反击战开始了,所有人都在观看着等待着自由粘贴栏的消息,这其中也包括了我。孤陋寡闻的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闻宛如的。
那名姓巫的语文科组组长写了约闻宛如的一倍的文字,然后大大方方的把它们贴在了粘贴栏上,说的莫过于是:年轻人不要那么张狂,学校有这样的制度肯定有它的原因,最终还是为了学生好云云……最后还批评闻宛如不应该写这些歪诗,更不应该把这样的歪诗贴在这儿误导全世界。闻宛如笑了,所有的学生都笑了。
呵呵,上文所讲内容有大部分都是我听说的,也唯有这一点我可以完全肯定下来。
因为,就在巫老师贴上帖子的那日,我终于“亲眼”见到了那名“可爱”的闻宛如。
高瘦的男孩,晴朗的样子,戴着眼镜在那儿看着自由粘贴栏邪笑着。
当时我并不认识他,所以只是瞄了他一眼就走近了自由粘贴栏看帖子去。本以为不会和谁有什么交集的,但他竟突然对我说,“你知道这事情吗?”他指了指粘贴栏那个闪亮的位置……我愣了愣,用拇指指了指自己。他点了点头。
“啊?知道啊,现在高一高二的学生基本上都知道了啊……”
他继续问,“有什么感觉吗?”
我随意理着刘海,“还行吧,那个闻宛如挺有劲的……”“恩?”他可爱的笑着,“什么意思呢?”
我也笑笑,“他挺有精力的啊,别人对身边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理不睬抑或麻木了。”
他还在笑。却没有说什么了。
我当时吓了一跳,误以为那是某个老师安在学生群中的间谍,是要来调查有关此事件的民意。这么一想,连忙瞪了他一眼,然后在此人无辜的目光之中高傲的离开了。
鬃? “其实我真不明白那次笔战的意义。有意义吗?在阿伶走了以后就再没有了。”
他说。
他说,他原本是想通过引起民愤把钢琴室在中午的时候抢过去,然后,弹琴给同样寂寞的阿伶听。阿伶是他的红颜知己。
3
我们的诗人在第二日就写出了回复帖。
“来吾导夫先路!”……
人可以从这话中领略到无数种含义。可说,这一招咱们诗人算是出对了。看着粘贴栏,我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那名戴着眼镜的斯文“间谍”。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他了,同样那个位置——还是粘贴栏面前。呵呵,反复回望数次以后,赶在他忍不住开口问某个问题以前抛出自以为挺猛的强力炸弹,“诶,究竟是哪个老师派你来的?”
他一开始没听懂,理解后缓慢地张大了嘴巴,良久才答复,“……现在的孩子想象力咋就那么丰富呢?”我无言了,感觉他这表情明明就是心虚。
我依然骄傲的笑着,“哼,一切反革命分子都是纸老虎!咱们的小如如一定会打败你们的……”我说着故作可爱状,顾不得路过的学生一半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我,另一半则差点儿吐了出来。
呵呵,不曾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我的想象,又或是——真正的发生过呢。我的心里永远存在一个童话的世界。我永远不懂得仇恨,我和阿伶一样也是一个好女孩。呵呵,闻宛如,你该是知道的。虽然你很懦弱,你不敢承认。
闻宛如当时见我这么“猛”,却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他似乎永远一副淡定的样子,“那倒是,要永远相信自己才对。”
我无言了。感觉自己有一种被浪费表情的嫌疑……
紧接着的一段时间,我都再没有和他说过话了。恩,期间我见过他一次,那时他的身旁有一个很美丽宛如洋娃娃的女生。他们排排坐在操场的篮球场边上,正安静地说着话。美丽的女生眼里有分不开的无奈,闻宛如眼里有散不去的悲哀。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情,他笑着,眼里却藏有悲哀。
漂亮的太阳在云朵间悠悠漫步。
一只小鸟飞速掠过操场的天空。
从那时起我开始想这个男生是谁。发觉自己入学一个多学期以来,从未了解过任何人,正如没有任何人了解过我。“了解”是个很讽刺的字眼呀,奢望的字眼。
有人说每个人的眼底都藏有过往的散不去的云烟以及年少。年少,回忆,很灿烂的感觉,不是么。
曾经的一段日子我拒绝悲哀,我可以故作恶心抑或故作可爱,我可以放弃每天夜里睡觉前的所有幻觉,然后,去感受真正少年的生命。从不想过早的介入到类似于成人的社会生活中,但总归之都是奢望。呵呵,我本来就是一个成熟之极的女孩子。即使那两个词放在一起有一种很怪的感觉。
总而言之,我不懂得如何去真切感受年少的生命。难道所谓早恋吗?噢太老土啦。而且不该,早恋在我心中已经与“不长久”画上等号了呢。
而我只相信永恒。
鬃? “为什么相信早恋绝对不会长久?”他好奇的问着。那是最单纯的好奇吧,我想。是没有别的意思的。
“因为……试过呀!”我嘿嘿笑着,“事实是最残酷的。”
即使曾经有过一个无比喜欢我的男孩子。但也是过去的了。十四岁的夏天,一切看起来多么美好。为什么世界看起来总是美好的,实际上呢,越接近心脏的位置,越让人渴望逃离。
最终却是被表面的美好给骗去了。
“……另外就是,我真的很讨厌别人忽视孩子们。十三四岁的孩子。也许他们知道得最多也不一定呢……”
4
第三次见他,是在钢琴室。
音乐课上课以前,如往常一般,我早早的去到那儿等着。确实很早,由于是午休刚刚结束下午上学的时候,所以离上课,还有遥遥的可以跑七次八百米的时间。
悠扬的钢琴声从房门传来。这么一霎那,它硬是吸引住了我的灵魂。
实际上我是个脾气十分恶劣的女孩子,但我很懂得伪装,可以让身边所有人都感觉“我是美好的”。我可以很幽默,我可以和一名十分厌恶的女生坐在一起抽烟。然后在浓雾探进肺以前忙把它们吐出来。脸上一副迷醉的表情。当然,我另外一类的朋友是绝对不知道我这些事情的。所以同样的,由于十分理智,我一直不容易被吸引。呵呵,这就是所谓“超俗”了啊!
这次居然是例外。这人弹的曲子是childhood。童年。班德瑞的。我已经被吸引住了。
而当时,站在音乐室门前,我第一反应就是:换了音乐老师了啊……
轻轻拉了拉门,嗯,能拉动。
悄悄向音乐室探了探头,三脚琴跟前坐着一个男生。竟是……一个学生。如何判断的?哦,一眼就看出来了!有穿校服嘛……
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助。不知该不该踏入音乐室,毕竟不想惊扰这美妙的乐章。
但我究竟是走了进去了,因为我认出了那名男生:他居然就是被我在心底封为“间谍”的眼镜男。感觉有缘。呵呵,很吃惊,对他一直有所保留的看法一下子全都变了。其实人是很容易改变的,轻而易举的。
乐器与歌声一样,完全可以抒发演奏者的各样情感——即使歌声更直白一些。所以我听出来了,学了音乐都十一年了,如何听不出来呢……我幻想这名正在弹琴的孩子是一个善良而寂寞的单纯的孩子,很容易相信别人,但一旦失去信任,那么就再也无法触碰到他的内心世界。
哈哈,幻想!我简直是一个妄想症的大坏蛋。
班德瑞的《童年》有些美好有些忧伤,我一度无比的喜爱过它,后来,最差劲的时候竟忘记了曾经听过这样的一首曲子。啊啦,变化快得让人无法致信,但这似乎就是生活。很多无奈,有些尴尬,又有些忧伤。一切都是淡淡的。
“喜欢这首曲子吗?”他回过头来问我。不知何时,一曲已终。
我愣了愣,轻轻点点头,“呵呵,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琴声了。”笑。过去的两次相遇在我的想象里化为了千万次的相逢。人可以很容易的相识,人可以很容易成为朋友。哦,虽然我从前从来都不知道。
他也笑了,很骄傲的样子,“哈,就说我是天才嘛……”
“……”
“诶,你是几年级的?”
“……高一。”
“哦!”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妹妹想要签名是么?嘿嘿,我是绝对乐意的,毕竟咱们也挺有缘的……”
“……我想你误会了。”
他笑笑,不说什么了,方才的激动仿佛只是一下子的冲动。
他回头,再次开始弹琴。“邀舞”。
我就站在那儿静静的听着,良久。
原来“默契”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要知道,我很讨厌别人叫我小妹妹。”我“腼腆”的笑着,“不知者不罪,原谅你一次。我是小安。李安岚。”
“哦,小安,”他眯起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小安你好,我是宛如。闻宛如。”
“……”
鬃? “当初为什么要要求学校中午开放钢琴室呢?你其实想干什么?”
闻宛如敲了一记我脑袋,“笨蛋,练琴啊,还有什么的?当时我就是为了想练好琴,然后弹给阿伶听……不是说过了么!呵呵,我真的只有这个愿望而已。”
所以说,他一直是个很单纯的人。恨得很单纯,爱得很单纯。这样的他对我而言是个绝顶错误的选择。
5
相识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如何能维持这一段情感?很难,曾经以为很难。
呵呵事实上真的很难。
人都是胆小鬼来的。以为可以欺骗自己,以为只要欺骗了自己,就不再畏惧别人的说法。不,不是这样的;借口,借口!
闻宛如不喜欢在校刊里面写诗,即使他的诗写的很好。当然,说的不是打油诗,而是格律诗以及现代诗。本以为“诗人”的名号是喊来玩的,但后来事实证明闻宛如确实是一个外表斯文实际霸道的真正的诗人,一名琴弹得很好的诗人。
再说那场“笔战”吧;由于延续时间很长,所以其中过程无比婉转复杂。因此,由于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会去操场打篮球或去专门的钢琴室弹琴,所以我基本上一有空就去看他打球或者在钢琴室堵住他,让他给我说说这日的“笔战”情况。开始我们只谈论这些事情,到后来,话题的范围才逐渐变得广了。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我们在音乐室相遇的那日,他是由于钢琴室上了锁他才到那儿去练琴的。当时,他才刚刚学《童年》,即使听起来弹的很好,实际上,按他的话:“根本还没有达到要求呐!”
“小安呀,练好琴以后,我要弹给阿伶听。”他说着就微微笑了,笑容里有不常见的执着。这个做起事情来往往都无所谓的男孩子!呵呵。
好呀,在弹给阿伶听以前,都弹给我听吧。我差点儿就这么说了。
……
为什么人总是贪心的呢?呵呵,我和闻宛如都是这样。
闻宛如总认为自己弹的不好。实际上他弹的很好了。他每次去练琴,只要是在放学之后,我就必定要去听。即使我知道他并不意在弹给我听的。呵呵,他只有一个红颜知己。一个而已。
他又说,“我一定会出一本诗集。诗集后面附上一个赠送光盘,里面有我弹的曲子。有阿伶唱的歌。”
“阿伶唱歌唱得很好听吗?”
他温和的笑笑,“阿伶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呵呵。”他的眼里闪烁着骄傲,他在为他的红颜知己而骄傲呢。我知道的。
鬃? “阿伶是怎么成为你的红颜知己的?”我好奇。
他瞥了我一眼,“我和她是有缘人,知道不?而且我们都是天才,我们的相遇绝对是注定的了。”
好自信的人呀。那你和我呢,我们的相遇是由于我的无知我的天真我的幸运?
6
认识他一个月了。
有些时候,我会哀求他把诗给我看。
“你不是‘天才’么?不是对自己很自信的吗?怎么连看一下也不可以?”最终我恼了,似乎每次的结果都是这样的……
宛如轻轻的笑了。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呢。
“小安,傻小安,我不把写好的诗带在身上。”我不懂他的意思,而他从来不解释。我说我笨,那么他就会笑我,“笨小安,你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么?”心里有一点点的难过……
诶,不应该这样的啦。
“那……阿伶呢?”我小心翼翼的问,“你说她是个好姑娘,说她很厉害,究竟是在什么方面呢?”
宛如轻轻的笑笑,习惯性地敲了敲我的后脑勺,“小孩子打听这么多干嘛呢?阿伶也是你们高一的啊,她写小说写得挺不错的,你不知道么?”
“而且呀,阿伶很聪明。”他显得挺骄傲。
唉怎么一直都是这样呢。
从此他的身后多了一个甘愿沉默跟随的小巧的身影。身影的名字是李安岚。可惜宛如从来不懂得回头,所以他也绝不知道身后有这样的安静的身影,他也不知道,安静的身影已经开始记录他的故事啦!闻宛如的眼里只有阿伶。
我原先不懂得宛如为什么会那么在乎阿伶,直到好久以后他才说,因为,因为阿伶和宛如是同类。只有同类懂得同类,只有同类才懂得珍惜对方。
但事实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
只是听着宛如弹“童年”,我会感觉很安宁。
也许,成为一个安静的身影,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吧。呵呵。
当然,他也曾经主动去找过我的。
“喂小安?有空么?给我看看修改后的谱子啊!”经过我课室门口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大声嚷嚷着,然后往回赶去,避免上课迟到事情再次发生……
其实我也是弹琴的孩子,或许我弹得没有闻宛如三分二的好,但我会编曲子。很好听得曲子。闻宛如经常会为阿伶写歌,而每次下笔以前,他会把歌词的大意告诉我让我先谱曲,然后,他再配上词。
他很喜欢这样的行为,每每做得很晚才睡。哦,这事我当然知道了!凌晨三点钟发到的信息,告诉我他又写了几首诗或让我等着谱曲。呵呵,我能不知道么?
特别是最近,闻宛如开始写小说了,他很累吧?想必那小说一定十分贴近他的生活?想必也是有关阿伶的吧?
哦,瞎想这么多干嘛呢!
那……小说里面会不会有小安呢?
“其实这样做值得么?”我有些不明白了,“闻宛如呀,为什么这么累呢?你是喜欢阿伶的是吗?”
我以为他会说是的。正如,我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一样。但为什么,在问出这话的时候我甚至不敢有其他的思绪,害怕任何一丝多余的感情,都会让我触碰到早已受过伤的灵魂。
呵呵,我不是特别厌恶短暂的爱情的么?暗恋也一样。
啊,好讨厌那些说十三四岁是懵懂年华的人呐……虽然我也曾经这么认为,但事实证明,人在世上只要过了十岁,就不再存在什么懵懂年华了。十二岁受的伤,十三岁做的错事,十四岁的期盼,十五岁的谎言……一切,无法忘却分毫。但为什么,就在现在,我……
呵呵。
“值得,阿伶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他认真的看着我,“不累。不,小安,我喜欢过阿伶。”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种看不清的情绪。
喜欢过啊……
“小安,我其实很可怜的。”他又说,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眸深处是无处可藏的寂寞忧伤。
寂寞的俏皮话。但那时,我竟是丝毫笑不出来。
闻宛如是信任阿伶的,对吧?他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一个人,他可以为他信任的人付出一切,他可以为他信任的人执着。
所以有些时候,我会感觉宛如是孩子。而我,喜欢所有像孩子的男生。呵呵。
时光就这样飞旋,良久不理睬我的召唤。原来我真的不是魔法师。
7
有些时候他也会让我陪他到篮球场边上去坐坐。也就是当初他和那个洋娃娃般的“阿伶”的位置。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又有心事了。
那日,日落之前。
我陪他坐在篮球场边沿上。又是这样了,我知道他心情不太好。绝对不好,否则也不会找我聊天……呵呵,虽然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惜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闻宛如是绝对不会回答我“无礼”的问题。
所以我们就这样坐了好久。后来他才突然问道,“小安,人是不是都太贪心了?”
是的,人都是太贪心的。
这么想着,口里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些假话:“没有啊,人贪心是正常的呀……”“那为什么老天爷要惩罚我的贪心呢?”
他的声音好低。让我错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沉默一阵,他继续说,“小安啊,她想走了。她想要逃离我了,我感觉到的。”
我立即明白他是说谁了。
“但我……但我还没有给她写出满意的诗,我还没有把童年弹给她听啊……”
“呵呵,你不是不再喜欢她了吗?”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呵呵,应该是错觉吧!
他笑,绝望的笑了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子,面朝夕阳,朝远处某一个角落走去,似乎彻底遗忘了原来他的身边还坐着个我。他的影子映在我身上。
我以为我会心痛,但,居然没有。时光的影子如同回忆中池塘边的蜻蜓,小心翼翼的飞过你和我身边;我和蜻蜓擦身而过+你和蜻蜓擦身而过=我和你擦身而过。
闻宛如,你记住了!我再也不会让自己为你伤心。因为这么做就等于我在伤害自己,而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残忍的人多得是!
世界多了一个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去吧,去陪你的阿伶吧!去找你那个已经要离开的姑娘吧!美丽的洋娃娃,你的好姑娘!
太阳开始用霞光嘲笑我了。
太阳终于落山了。而我一动不动,我在等一个合适的离开的理由。啊?回家吧,爸妈会担心的!回家吧,小安你饿了!回家吧,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人在想不通的时候,这些理由已经唤不回走丢的灵魂了。
我究竟在等什么呢?
飞鸟飞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那只小鸟呢。飞来荡去的,优哉游哉,比小安幸福多了呢。
我们学校的诗人原来这么懂得伤人呐。我们的诗人在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条件的信任,在离开一个人时候,却是绝对的分别,没有丝毫迟疑。
他很喜欢写诗,但后来在他主动给我看他的诗的时候,我总是找借口蔑视它们,然后,不看。不知道为什么。
独坐在篮球场看着他绝然离开的那天过后,我变了。变得如同最初认识他那时一般,十分懂得保持距离,身心的距离。结果很可笑,从那以后我竟成了他的好朋友,我看着他获得“笔战”的胜利,我和他开始什么都谈。可惜我很有分寸的,只要问题稍微涉及到隐私,就会避开。
不再想了解他。不再渴望看到他的诗歌。
也许是在怕呢。害怕通过这样的诗歌,触碰到一个很久远的回忆。
高一,十五六岁的年纪。高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们青春年少。
仰望风窥探蓝色苍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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