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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团 (二十五)茅舍

发表于-2003年09月29日 晚上9:13评论-0条

生死团 (长篇 之二十五)

---一段非常缠绵哀绝的另类人生之悲剧

“---哈哈哈哈,是他俩在谈恋爱,张华可真会划,那丫头真不错,苗苗条条的,我看她配了张华真可惜。”“要是配了我怎么样,肯定是天生的一对。”“皮到不厚,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哈哈,来啦,小红啊,你可要当心啊,人家要计算你呢。”“谁计算我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张。”“不对。”“陈萍。”“不对。”“张师傅,孙小明,李大姐,黄涛,西门玉---”“哈哈哈哈,看你被他迷得好深啊,就是你的那位秦大勇,他要甩你啦。”“哼,我现在就等着他这一招哩。”“哟哟哟哟哟哟,脸都白了,还‘现在就等着他这一招哩’。”“这么说,他除了这一招没给,那其它的招都已经给了喔,那么那些个招又都是些个什么招哇。”“哈哈---。”西门玉把壶扛上肩向货房走去,心口落落地要掉。下午停电不上班,西门玉涟涟地不知往哪儿去,街上许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个个似乎都是欢情洋溢,向着自己的归所兴奋地流着,他俩在讲什么,他好漂亮啊,嘴巴饱饱的,下巴厚厚的,他的声音好好听,集儒,什么集儒,他有两个旋涡,脖子好漂亮,背好肥,屁股好肥---“啊?”西门玉忽地一颤,身子瑟瑟地寒,手把屁股一拧,低下头步着。“西门。”西门玉一惊,抬起头,孟静正向自己走来,“西门,你这几天哪去了,才刚到你家,你又不在家,我想这会儿你该到这儿来的,果然你就来了。”西门玉四下瞅瞅,草地,老树,悠水,“看什么,你眼睛好浑,你是从哪儿来,象是从烟雾里来的。”西门玉把孟静环腰抱住,“孟静。”把手伸向孟静的衣里在肚子上胳肢窝里揉着,孟静也把手伸向西门玉的肚子里揉着,“我不吃不喝不上班不去家,孟静,我们走吧,到深山里到深林里,到水里去也行,到幽潭里到寒渊里---”“西门。”西门玉一震,孟静正摇晃着自己,松开,两眼迟迟地看着西门玉,把手握着西门玉的手,低头不语,西门玉恍恍记得刚才自己好象咕哝了些什么山啊水的,看着孟静柔柔绵绵的样子,忙笑说,“孟静,我们今晚去看电影。”一说完,心儿一缩,脸寒了,觉着手背有一尖热,低首一看,是水,眼水,孟静滴下的一滴眼水,心儿酸痛,孟静侧过脸说,“嗯,晚上去看。”手在脸上摸摸,转过脸来,“西门,你看太阳出来了,我们到那边去晒晒。”西门玉扬起眼,只见树那边明光晃晃,一片的闪白,西门玉身上展展,与孟静跨着沟走出阴影。光明中,西门玉滚滚热热的,忽地,他被孟静抱了起来,把他悠转着,抖地,两人倒地下,大笑着,滚着爬起来,“你好重啊。”“是你没劲,看我的。”西门玉把孟静抱起,悠转着,飞快地,扑通,两人倒下了,哈哈直笑,西门玉刚爬起,一只手被孟静拽住,又倒下,西门玉趁势把嘴贴上孟静的嘴,猛吸着吐着。好一阵,才汪汪爬将起来,脉脉漫漫的孟静在脉脉漫漫的光环中向自己摇摆着,波浪着,西门玉飘飘流流,随之合舞连回,木石融融,泥云扭扭。

细水条条,窈风囷囷,西门玉孟静缩着脖子往回走着,大街上,孟静说,“到你家去坐坐,好常时间没去了。”回到家,两人把头脸洗洗,西门玉钻进自己的小房里,孟静在外屋和母亲说着话儿,一会儿也钻进来,猴上床,拿起被子往身上围着,“好暖和啊。”拽起西门玉往床上来,西门玉横倒在床上,孟静就势就要和西门玉舔嘴,西门玉刚要动嘴,心头一波,刷地站起来,“不,不啊。”孟静坐起来望着西门玉,“怎么了?”西门玉两眼迷迷着房门外,心里勾勾地难过,直想一哭,“孟静,我们出去吧。”孟静看着西门玉,低下头把衣服套了,两人出了家。洇润中,西门玉紧紧搂住孟静,把脸送上孟静的嘴,孟静柔柔烘烘,“到我家去。”西门玉在孟静怀里挛挛,“不要紧,去啊。”穿过大街,越过马路,绕过巷巷,一溜屋群,一方大门口,“到了。”孟静推开门,一屋子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孟静说,“这是我妈,我爸,大哥,二哥,二嫂,小妹,他是我朋友西门玉。”西门玉一一招呼着,一家子也笑迎着,他二哥好漂亮啊,和孟静好象,声音也好象,“抽烟。”西门玉一怔,忙接着,手贴着他手接了过来,心一紧,恨自己不能钻到地下,侧过脸望着门,孟静从里屋出来招呼,西门玉敢紧跟了过去,一开小房间,“这是我房。”孟静把西门玉环揽着拥进去。西门玉一阵渊渊的舒痒,仿仿步入云窝里,只觉满屋柔软波展,孟静也好柔展,他说不出话,静静地立着,孟静把他按在椅子上,“三哥,黎师傅在叫你把他家的电接一下,已来过两趟了。”孟静对西门玉,“你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来。”孟静出去了,妹妹望着西门玉,笑着低下头,拿起扫帚扫着地,口里融融,“你就是懒扫地,脏死了,---不要让,扫到,你别急啊,他一会儿就回来。”妹妹长发披散着,个子不高,扫地的身段很曲,婉如一只飞鸟落地,欲依依与人,西门玉不觉挪步,两手袅袅,妹妹忽翘起头,眼眸朦朦,笑靥蜷蜷,西门玉一怔,忙站着,妹妹丢下扫帚,忙拿起杯子泡茶,送上西门玉手,“你喝茶,他一会儿就回来。”西门玉接着茶,妹妹靠着桌子,斜低着头,两手揉搓着,西门玉敢紧往后退,“小三子呢。”母亲捧着一叠衣服进来,妹妹说,“他刚出去。”“水开了,你去装水,---大哥你坐。”母亲把衣服放在床头,把床单拽拽,“唉,折磨死了,也不知要这样敛叠到哪一天,大哥啊,你自有来了也就不是外人,你说我这个肠子怎么折磨得了啊,小四子要结婚了,他呢,连个影子都还没有,人家问我三媳妇没到家怎么先娶四媳妇呢,你说这叫我怎么说,你又不呆不痴,长得又不比人赖,又不是讲不到,讲这个你不理,讲那个你不答,你这肚里究经装的是什么药呢,真是折磨不断的肠了啊,大哥啊,你早已成家了吧,你要帮我劝劝他啊,我们家里亲戚都说遍了,他从来不理,一大家子都气死了,你说你这二十大几的人了,老是这么一来一往的,算什么呢?你说人生在世不就是要结婚生子有个家吗?你说你老是这样在我们跟前蹲着,我们不能保你一辈子啊,到那一天我们俩腿一伸入土去了,你再跟哪个过呢,哥哥嫂子可不是那么靠住的啊,你说我不说,可我怎么忍得住啊,你是我养的啊,要是人家我怎么会去烦这个穷神呢,天下最伤心的就是做父母的心啊,大哥啊---他来了,你坐坐啊。”母亲颤颤地出去了。孟静进来,“你怎不坐,候急了吧。”西门玉凝盯着孟静,一身的荒茫,“你怎么了?”“孟静,我想回去。”“怎么了?”孟静对门外望望,眼光沉下,“哦,你是要怕下大雨啊,那我送你回去。”俩人默默地走出家门,大门口,西门玉看着孟静,用手把他往里推,“你回去,我行。”慢慢地掉过头手捂着胸口向着斜斜的细雨里曚去。

西门玉一路旷旷荡荡的飘回家,一进门,却见母亲正在和赵二婶说着话,母亲眼角挂着眼水,赵二婶望着西门玉两眼,笑道,“下班啦,旺儿真是越长越有出息了,我们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就算旺儿长得最帅气,怎么看怎么象个大男子汉,哎哟,你这一身衣裳穿得好合身哎,西门妈,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大儿子我就称心死了,旺儿,这一程子厂里忙不忙啊。”“哦不忙。”西门玉嘴里答着,心里发慌,忙向里屋躲去,“旺儿,没事就上我家玩玩啊,我家大根子还常常说起你,你们都是同年相膀的,常到一块儿聒聒也开花些---”。西门玉不敢听,忙钻到床上,拿被子把头蒙着。慢慢地掀开被子,黢黑一片,软软地摸向门外,朦润的天空星光点点,一描月牙袅袅娜娜,西门玉悠悠晃晃,仿仿地身后的屋里空空荡荡,母亲已死去,自己满头花白弓背缩腰,街上许多人,他们不看自己不理自己,天上下着雨,地下刮着风,自己卷曲在门畔,浑身冰凉,噢,这就是我即将的路途,人生在世要有个家,在父母的家里不叫家,父母会先子而去的,要自己娶妻生子才叫家,子子孙孙无穷尽,老旧的自己在新鲜的子孙里安和地衰弱、死亡,这才是正规的人生一场,我偏了,我没有入正道,噢,天月啊,我没有入正道?我是疯癫这么多年,整天的胡思乱想,什么他啊他啊,好丑陋啊,我游离了人本,星儿纷纷下落,月儿摇摇欲坠,西门玉忽上忽下翻翻滚滚,迷沙乱舞,晻颢回飏,“噢。”西门玉一阵的晕旋,我在哪儿,我是什么,噢,那是天,这是地,我有母亲,父亲死了,我是他们的儿子,我是人之子啊,人要有家,人要有子,天月啊,你照临我吧,西门玉腿曲下垂,脸眼摩地,你是安和的,你容纳我吧,我要安和。慢慢地站起来,散星朗朗,茕月冗冗,西门玉丝丝的飘浮,宛宛新入世一般,噢,这是屋,屋里有母亲,那也是屋,那也是屋,屋里都有母亲,都有儿子,好齐整啊,一派的灿烂光明,一派的老人嫩人男人女人流动着邅回着,天上,团日波波,弯月涟涟,地上,绿茵浪浪,白雪漫漫,“---噢。”西门玉一弯的清爽,他漪漪漾漾,摸摸太阳,拂拂白雪,一个披红飘绿的自己在光灿的尘间婆娑。俄倾,一缕黑幽的人影在草坡一隅踮踮绕绕,西门玉一惊,两臂滑下,心儿凉凉,目光亹亹,凝凝朦光里的从从屋舍,忽一狠,“不,不,我要正道,我要安和,母亲啊,我是你的儿子,我没知啊,你拉我一把吧。”念着,一身的酸楚,一身的轻柔,又一身的宽展,一身的稔实。不觉双眸晃晃,一派的灿亮,光华的天空曳溜着一团嫩鲜的红日,红日扭扭,屋宇正正,西门玉泱泱地舒放光朗,沸沸地就是从红日里落下来的,“哦---”,我是天的儿子,我是地的儿子,我是我母亲的儿子,我是儿子,西门玉腾腾地就想往母亲的怀里钻---门开了,母亲缓缓地出来,柔柔地,“旺儿,你怎么还没走?”“我?妈,我想---家。”西门玉向前挪着,“下了班,不就回家了吗,---旺儿,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和谁吵过架啦,谁欺负你啦,你身上怎么湿润润的,你半夜起来的,---哦,儿呀,人活一世不容易啊,不能尽依自己的性情啊,世人都是这么过的呀,好了,只要你现在明白了就好,妈是喜欢不得的,你放心,我是你妈,我不为你为哪个,儿呀,快去上班吧,回来妈再跟你说。”母亲手在脸上揩揩,又把儿子衣裳抹抹。西门玉朦朦地好酥痒,朦朦地好兴奋,路上走着,心儿要飞似的。“西门,西门。”忽一阵隐隐叫喊,西门玉扭头望去,穿过花花的人群,一巷口处跑跳着孟静,笑灿灿的,西门玉一颤,全身的裹缩,到了跟前,孟静喘吁吁地伸出两手,就要拉西门玉,西门玉颤抖抖地往后退着,两手朝身后背去,低下头,“孟静,我们---我们是丑陋的,我们分手吧。”说完,西门玉速扭过头,飞颤地向人堆里钻跑而去。

第七章

几天里,西门玉心里一直恍恍惚惚地难过,下了班,走进一家理发店,把斜溜于眉上的长发剪掉,剃了个平头,走出店,摸摸麻麻清爽的头顶,心里却增加了一份苦味。中午吃饭,母亲说,“赵二婶真是热心肠子人,二表嫂的有了,又硬是托二表嫂在她娘家里选了一个,已说得差不多了,就等着见一面定落,赵二婶说今天下午在她家让你和那个姑娘见见面,说那姑娘也不爱说话,性情好得很,在家最听父母的话,邻里也从来不和人吵架,我想这和你可也真是筛选出来的,说句关起门来的话,这门亲事要是说成了,这不但是你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唉,持家过日子,就图个安安和和,苦点累点都没关系的,旺儿,等会见面时你可要多说几句儿,你是男子汉,要主动点,哪怕是几句废话也是好的---哎,在家,赵二婶在喊了,我先过去。”母亲敢紧放下饭碗,边走边揩嘴乐滋滋地向赵二婶家去了。西门玉心口怦怦直跳,不知如何是好。“旺儿,旺儿,快去,快去,她已来了。”西门玉一惊,定睛一看,自己却是缩在房里墙角边,“你在这里摸什么---”母亲在儿子身上拍着灰---“皮鞋怎么不穿,快,快换上。”母亲在床底下把皮鞋拿来,帮儿子穿上,西门玉晃晃地随着母亲走着,来到赵二婶家。一进门,仿仿地一屋子人,一屋子人都在笑,西门玉想附和着也笑笑,脸上抽动着,不知笑出了没有,“哎呀,来了来了,这就是西门妈的儿子旺儿,人老实得很,我们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姑娘小子就算他是最老实最规矩,也是最出色,旺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家二表妈,这是二表妈娘家的二姨妈,这是二姨妈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就象亲姐妹似的桃大妈,这是桃大妈的宝贝大小姐小绣,哎呀,我们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西门妈我们到房里坐坐吧,---西门妈和我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哎,二姨妈桃大妈,住家就要住个好邻居,就怕住到那个黄嘴丫搬是非麻布口袋装菱角里戳外捣,就我们这儿也有家把两家哎,西门妈你不知道吗,我不睬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是吹,一生不住不住也住了好几处了,在哪儿一住人家都舍不得我走,那一年在大毛竹巷那儿只住了三个月,哎哟,就是现在常到我这儿来的李婶,搬家的那一天可把她给哭死了,抓住我的手死死的不放,我也哭了,我说我俩这样好,就认个干姐妹吧,我反正也没有妹妹,---我那个妹妹呀,我只当她死了,二姨妈你不知道,二表妈你知道,她一点也不把你当个姐姐看,上次回来啦,到你那里去了没有?她可会去呢,你现在要是有啊,你不理她她都要跟你后头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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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轻轻走来点评:

好持之以恒的你
你的小说希望是烟雨红尘的一个亮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