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是一条狗，是楼上邻居的一条出生才几个月的狗。主人给它取的名字肯定不叫毛毛，也许叫做招财、来宝、乖乖甚至更好听的名字。我看它长一身黑白相间的毛熬是好看，相当有灵性，不管它原来叫什么名字，就武断地叫它毛毛。对于它来说，也许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头不定期给它的吃剩的动物骨头，甚至是整根的火腿肠。因为我叫它毛毛，叫得相当响亮，而且每一次叫，它都会从老远的地方跑回来，吻着我的脚，好象是对这个名字的认同，于是整个院子的人从此都叫它毛毛。

毛毛与院里邻居的关系都很好。这倒不是因为人人都喜欢它，经常听到它凄惨的叫声就知道又是谁给了它一记“飞毛腿”，但它从来都是“小狗不记大人过”。不管是谁早上出门，还是下午下班，它都会热情地迎来送往。对于我这个热情的邻居来说，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早上出门它都恋恋不舍地咬着我的裤腿送出老远，下午或晚上不论回来多晚它都会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用前爪抱着我的皮鞋在地上打滚。它下午来迎接我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两只耳朵贴到身上，四肢尽量地往下趴以降低身体的高度，尾巴大幅度地摆动着。因为身子低，尾巴就在地上扫来扫去。大概有些人献媚的本事就是跟它学的吧。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听到了我的说话声，然后从楼上下来的。后来，我回家时不说一句话，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自行车骑到门家的声音。结果不得不让人佩服，它还是能准确地判断出是我回来了，然后开始表演献媚的本事。它喜欢到我这里献媚的原因是我不定期的给它些吃的，即使没有任何吃的，也不会给它带任何伤害。

其实毛毛一点也不缺吃的，它的主人也从来没亏待过它。随时去看，它的狗碗里都有馒头，但也许它感兴趣的不是那些馒头，于是就开始了这种大范围的献媚活动。虽然有时它会挨上一脚，但通过这种广种薄收的方式，总的来说它还是收获大于支出。三个月过去了，毛毛健康地成长起来，比以前高了一倍，也长了一倍。

毛毛形式上的主人只有一个，事实上整个院子的人都是它的主人。它不仅懂得献媚，还还懂得分轻重，从来不得罪这些主人。它在舔我的脚的时候，用牙齿轻含，从来不会过火。有一次我把炒好的肉片拿在手上给它，它的速度快，含到了我的手，因为怕伤了我，它识趣地松了口。因为它经常去翻垃圾堆里的东西吃，身上有些脏，于是我决定给它洗个澡。我把它捉住，叫女友拿了洗脚盆，打了井水，放了洗衣粉，然后往它身上浇，一边用手搓洗它的毛。十月的上海，着实有些天凉了。它一味地躲，因为我抓得紧，躲不掉，于是就无助地哀叫着。在洗澡着的过程中，它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但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除了献媚之外，毛毛的另一个本事就是装可怜。每当我们吃饭的时候，它就从楼上下来了。如果不给它吃的，它就全身放松了趴在地上，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老是一味地自顾自吃着，它就用它的前爪在我的脚上划动，再不理它还会发出低低的哀叫。看它这副可怜相，谁见了还忍心不给点吃的。

毛毛除了可爱、可怜之外，也有讨厌的时候。因为没什么正经事，它就会在外面翻垃圾，找些自己认为好玩的东西刁回家。有些东西玩腻了就随便地丢在路上，于是院里经常看到它的杰作，一会儿是锡箔纸，一会儿又是女人扔掉的胸围。有一回它叼了我的拖鞋走到门外，试图拿去玩，听到我的呵斥声，它却又“懂事”地放下了。

毛毛就是这样，给我们带来快乐，也带来些烦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