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1

孩童，在这个季节。走失。

大汗淋漓的母亲。

用白天的犁耙，躬耕黑夜的土地。

河神的招唤，被逼回残忍之前。

一双稚嫩的小脚，在夏季的河心。

笑吟吟地，荡起层层秋波。

2

火热的天笼，罩住城市的面孔。

熟悉的摇扇声，随着时空，回响。

隔着冷气作成的青纱帐。

夏季的房间。

分不清，是去年，还是今天。

3

流浪者的汗水，灌满漆黑的隧道。

血泪。舔拭旧痛与新伤。

春天播撒的磨砺的种子，茁壮成长。

只为在这个炉火的季节，铸成战斗的利剑。

待到秋天，他们定会凯旋而归。

4

刨开，冰镇的地底。

我用装草的背篓，收割一种解暑的良药。

舒心的凉意，经过竹编的缝隙，仓皇而逃。

夏季的背篓——

牛羊的粮仓——

人类的沙漏——

纵使我有十根手指，却摁不住无数对远飞的翅膀。

我唯有以另一种方式，

体会生命的喘息。

5

春天，这一辈子。我都叫她母亲。

可是，六月一到，我的父亲——阳光

便抬着火红的花轿，

将你迎进母亲悉心布置的新房。

我讨厌感情的第三者。也讨厌你。

可是，我知道，在瘦弱的母亲面前。

唯你，有足够的奶水

哺育我们这群饥饿的孩子。

爱与恨，厌与盼。

在时钟的跷跷板上，一上一下。

或许，新婚的美酒，能壮小妾的胆量。

你，一边脱掉嫁衣，任凭风云变幻。

一边对着严肃的父亲唾骂：

人类真是个复杂的物种。

2007·05·27（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