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选择路边茗语

发表于-2007年05月31日 下午4:04评论-1条

“就这么玩下去?给点青春损失费行不行?好歹我跟你捉了这么多年的迷藏,就算从一开始没有爱情基础也该有几分感情吧,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连一点经济补偿都没有呀。”李萍萍直视垂头缩在沙发里的许新,不亢不卑地说着,并不期待许新回答她。

“没关系,大家没什么牵挂,离开了这间房子,我们各走各的,今后见面连招呼也可以不打。是我的东西我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不会拿,分不开的你留着好了。”李萍萍哀怨地说着,见许新依旧没吭声,只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低声道:“过了今天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走,今后不再来了。你保重。”

许新手蒙住了脸,轻声说道:“你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走?”李萍萍正要离开,听到这话大声地说:“想让我和你未来老婆吵上一架?你别做梦了。想看戏你看电视去,老娘不陪你玩了。”说完再也不理会许新径直走进了房间。

听到房门“咚”地一声关上,许新浑身一颤,惊醒似的靠在沙发上拽出一支烟来点上,望着房顶的灯光发着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苍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李萍萍含泪呆呆地看着前方,医生无声地看着自己,自己默默盯着李萍萍,整个世界毫无声息。

这一夜许新没有去房间里睡,让整包香烟陪着他坐了一夜的沙发。凌晨四点多钟,天只是微亮,李萍萍已收拾好一大包东西拖出了房间。许新站了起来,冲过去动情地抱住了她。李萍萍推着他柔柔地说:“现在这个样子干什么,昨天晚上你怎么不来?”许新喘着气紧抱着她,哀求着:“给我几天考虑的时间,给我一次机会吧。”李萍萍语气顿时强硬了起来,大声说:“我给了你半年的时间了,还不够吗?放开我!”

许新依然紧抱着不放,李萍萍咬着牙用力地挣扎,见逃掉不了便哭出了声音来。许新从来没有看到过李萍萍这么哭过,手足无措地惊呆了。李萍萍乘机摆脱了他的怀抱,什么东西都没拿地抢出大门跑了。

许新还在愣着神,望着地上的包裹和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床,浑身哆嗦着。

李萍萍像杯子里的水蒸发了,许新倍感失落。正如李萍萍所说,相处这么几年,就算没有爱情也会生出几分亲情来的,何况他们不是没有过爱情。

李萍萍从许新的生活中消失没有谁来过问,仿佛她只是他身边的一个陌生人,但是他心里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啊,哪怕只是提一提李萍萍这个名字也行。尽管他不敢声张他目前的这种生活。

许新对失落的东西一般不会去太在意,他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是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迟早都会失去。明知终究会失去李萍萍,许新这次不得不去在乎她了,因为他感觉到,失去她,他将会失去的更多。

许新无神地坐在书桌前,桌上的照片已被李萍萍收了起来,他只能凭印象感觉那曾经放过照片的地方有着一张张凝固的笑容。怀中的手机响了两三遍,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是赵雅,许新提起了神边接听边走进客厅。

客厅里乱糟糟的让人简直无法插足,许新却自如地来回走动着。许新说了声“喂”后就一直在听着对方的讲话,末了软绵绵的重复了对方一句:“江中饭店?”

包厢里响着一对男女轻柔的对歌,许新情绪不振地靠在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大玻璃酒杯,好象是在听着那对男女说着酒的故事。赵雅带着处子般的神情眉目含笑地问:“你和那女人解决了没有?需不需要我的出现?”许新没理她。赵雅顺着桌边从对面挪了过来,依偎在许新的胸前。许新一愣笑着说:“你怎么这种形象?像妓似的。”赵雅猛然坐直了身子,毫无表情地盯着许新,许新又笑道:“等我把萍儿打发走了,用劳斯莱斯把你接过去。”赵雅听后立刻兴奋地扬起手来说:“太好了耶,这样劳斯莱斯也许会看上了我,我就会有个洋情人了耶。”许新嘿然一笑,点了一支烟,喝了一口酒,舒了一口长气说:“你都多大了,还在装嫩。赶明儿我还是叫你姐吧。”越雅装做生气地说:“不许,你还是叫我阿雅。”至始至终,许新没有提到李萍萍已出走的事,阿雅绝不会去问的,他们在一起快乐的什么都忘了,今天他们不回家。

也不知有多长日子,许新一直在云山雾海中,花天酒地里醉生梦死着。一天早晨尚在梦乡时,手机响过。许新喃喃地哼道:“昨天晚上才玩过,今天早上又来劲了。”打开手机懒洋洋地“喂”了一声,里面一个男声说:“小许呀,还没起床啊?你妈叫你们今天回来吃饭,你们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啊,就这样说好啦。”许新激棱一个冷战,打足精神试探性地说:“啊爸,萍萍不是才回去过吗?今天我有点事,不能过去了。”那边生疑了:“萍萍什么时候回来过?都快三个月了。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回家吃顿便饭都不行?喂,萍萍呢?”许新忙回答:“哦,萍萍在厕所里。今天我们确实有点重要的事,待会儿跟萍萍商量商量,能回去我们就回去,不能回去的话以后再回去吧。”电话那头无可奈何地说了几句挂了,许新也没有听清楚说什么,他已心不在焉。

他终于想起李萍萍离家出走是上两个星期,她没回家,又能去哪里?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么长的时间她在外又怎么样地生活?

许新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冲到一大堆《扬子晚报》前,翻出上两个星期的报纸一张一张地查找着寻人启示栏,最后终于泄气地瘫坐在地上直视着前方的墙上,猛然看见了一张李萍萍没有取下来的两人合影,心中的寒气直上肩头。

五年前,一群狐朋狗友去野外放松心情,正好碰上另一群女孩,两群人中有相互认识者,于是两群变成了一群。一大群人中,许新发现了一个爱离群的白色身影,形影相吊得楚楚动人。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许新被一个朋友介绍给了李萍萍,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并没有过多的交谈。

五年前的一个星期天,许新提篮水果独自去了李萍萍的家。如果李萍萍没在家,许新很可能要跟她弟弟打上一架。“你找谁?”“李萍萍。”“你是谁?”“她的男朋友。”“对不起,我姐有男朋友了。”“我们是刚认识的。”李萍萍的弟弟握紧了拳头问:“你今天一个人到我家来是什么意思?”正好李萍萍出来,向弟弟解释了一番才避免了一场险肇事故。

又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李萍萍的家人选择了许新作为李萍萍的正式男友后,许新半带强迫性地同李萍萍睡在了一张床上。那晚许新什么想法都没有,深夜赶回了自己家。

四年前,李萍萍把医生的诊断书递给了许新,许新看都没看扔到了一边,故作宽容地抱着李萍萍说:“不能生就不生呗,过我们的丁克生活。”李萍萍流着泪哀怨地说:“一年七八次,习惯性流产。”

三年前,李萍萍独自回了娘家,加了一夜班的许新在被窝里梦笑着。

两年前,许新和赵雅在公园里练拥抱时被李萍萍撞见,许新装做不认识她地样子推开了赵雅的身体。李萍萍无声地望了他们一眼走开,赵雅嘀咕了一句“这女人是谁呀?真不识相。”

一年前,赵雅问许新,你老婆人蛮好的嘛,离婚做啥?许新一叹气说:“凡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些是理由吗?许新不愿再做多想,点起了烟回忆着李萍萍所认识的人。他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李萍萍。就算离婚,也轮不上她这样占主动,让老子多没面子。

烟抽完了,回忆也结束了,李萍萍不回家,只有程露那儿可以去。

李萍萍要跟许新结婚,第一个反对的是程露。程露说许新的眼神左右不定,两眉浓而散乱,必是一个有始无终的多情小人。李萍萍一惊,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识人,只求一面之缘。我的童贞都交给他了,我不嫁给他又能怎样?”程露“啊”地一声惊叫,大骂着李萍萍说:“未婚同居,你怎么选择了这一条路?你等着后悔吧。”

许新知道李萍萍和程露这对闺中密友的关系,曾打趣地说,只要娶到了其中一位,另一位便是姨太太了。所以许新径直奔向程露那儿去。

程露像不认识许新似的,抽出一条裤子像招呼客人一样说:“老板,我看你这人蛮帅的,这条裤子很适合你这样的人。”许新盯着她喊了一声名字,程露笑着把手一拍说:“哎哟,老板,你看起来好面熟呀,我们前生见过?”许新低沉道:“你肯定知道萍儿在哪儿。”程露一征,说了声“等等先”,丢下裤子去招呼别的客人。

程露把许新整整晾了一下午,收拾好店铺后问:“你想知道什么?”许新生气地说:“李萍萍在哪?”程露很是一脸不耐烦:“嘿,你老婆在哪儿你问我做什么?”许新紧紧盯住了她,生怕她会跑掉:“你岂会不知道她在哪儿?”程露也盯着他说:“我真的不知道。”

许新看着程露好长一会儿,程露也毫不心虚地对视着他。许新微笑了起来:“你的眼睛真好看。”程露不言不语。许新又说:“其实你的眉毛根本不需要修,自然一点的好,正好配上你那灵气的大眼睛。”程露的眼角弯了下来,轻声地说了声“是吗”,让许新坐了下来转身去倒茶。许新往沙发里一躲,用心虚的目光看着程露的一举一动。

“你为什么要对萍儿那样?萍儿对你哪点错了?”程露愤怒地质问着许新,许新低着头说:“我没对萍儿怎么样,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我在外面交往是多了一点,但她也不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地呀。”程露怒视着他说:“你撒谎,你在外面胡搞给谁知道了都气不过,你还想要萍儿怎样?想想人家萍儿心地多善良,当初你跟别人打完架后跑了,她家人是坚决反对你们来往的,萍儿硬是不依,最后还跟你结了婚,这样的女人你到哪去找?你现在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地,你对得起她吗?”许新一抬头看着她问:“是她告诉你的?”“不用她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出,男人要和女人离婚有哪个不是第三者插足?”“可我们不是。”“不是?你瞒得住我还能瞒得住别人吗?剩早收住花心吧,去把萍儿接回来。”“萍儿在哪?”“我不知道,上次说去打工了,在哪儿我真不知道。”

许新松下了气。心想只要李萍萍还健在就行,离婚可以从长计议。于是抽出烟来点燃,问程露:“萍儿都对你说了些什么?”看到许新像是有悔过的表现,程露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轻声地说:“能说些什么,来我这儿看她那伤心的样子,连我都忍不住掉眼泪了。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说着不禁叹了一口气,悲悲地叹着:“萍儿的那个善心呀,教谁看了都觉得心疼。你都这么对她了,她还念念不忘着你呢。”许新心里一急,抓住程露的手问:“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程露摆开他的手:“她说你们在一起过得很不开心,说暂时离开你一段时间,让你冷静一下,距离产生美。还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免得别人产生误会。”程露停了下来,沉默了很长一会儿,“你对她的要求真使她受不了。真搞不懂,她那么地爱你,你还要求她做些什么?”许新一摇头说:“做什么?做爱呗。我只要求她快快乐乐地和我在一起,不要总是那么多愁善感地。我又不是贾宝玉,她干嘛要表现得像林黛玉似的。”说完许新又暧昧地笑了起来:“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你还不知道她在哪儿?”程露急急地申辩道:“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不会远吧?”“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真不知道。她在我这儿拿走了三千块钱,去哪儿,她真的没告诉我。”

从程露那儿回来,许新一路上又喜又疑:除了程露,谁都不知道李萍萍离开了自己;除了自己和李萍萍,谁都不知道这个三十岁还没结过婚的程露跟他们有着一种特别熟悉的关系。我是自在的人,但是,瞒天就能过得了海吗?双方的家人能瞒得了几时?

远处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对男女在互相啃咬着对方。男的挺老实,女的手却不大规矩。许新笑了,想装作无意的过路人去吓唬吓唬他们。

许新走到两个人的旁边,故作惊吓状地高叫着:“啊呀,是谁呀?吓死我了。”那男的比他的状态更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女的若无其事地背对许新说:“是我表弟,我们出来散散心的。”许新惊奇地问了一句:“阿雅?”

一路上,许新黑着脸,赵雅挽着他的胳膊一声不吭。

路走完了,许新气愤地对赵雅说:“本来今天我是高兴的,终于和老婆离了婚,被你这么一来搞得心情全无。哎,才别旧时欢,又遭新人弃,命苦哟!”赵雅惊讶地抬头大叹道:“你怎么轻易地就把这个女人给放弃了呢?看来你也不是个忠情守义的人。你看那女人多好呀,明知道我们在外面过夜也不来打扰我们。这样的女人到哪去找呀?”许新一愣,原以为她会兴奋起来,没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疑问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希望个屁!我才不需要两个人天长地久地在一起缠绵厮磨地,我只图个眼前快乐。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许新呆呆地问:“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啰?”赵雅哎了一口气说:“你们年轻人不懂,人一背上责任做什么事都不会开心的。和你结婚?结婚之后你会让我跟别的男人上床吗?”

许新讶然,掉头离去,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大姐,找人玩找个年龄大一点的,童子鸡骨头还软着啦!别再扼杀生命了!”赵雅又气又急地跺脚说道:“嘿,老娘手头上嫩鸟多的是,跟老娘卖什么老!”

许新的生活本来丰富多彩,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以前生命里什么都有,总是烦这烦那的,挑三捡四的全无一点珍贵感,现在却失去地一粒不剩,连爱惜的权力都没有了。今后的生活,他真的无法收拾了。李萍萍失踪了,他又如何向她的家人交待。

和赵雅分手后的头一个星期,许新每天都去程露那儿,问她有没有萍儿的消息。

每次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但许新总是不厌其烦地问。程露训斥着他:“如果你早一点关心她,那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许新回答着说:“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去珍惜,失去了才感觉到她的可贵。都怪我,在一起时不应该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到哪能找到她呢?”程露便又同情起他来:“萍儿不是绝情的人,她总会回来的,你耐心一点等她吧。”听着劝,但许新有一句话始终不肯说出来,那就是萍儿再不回来,她的父母那边就不好交待了,特别是她的弟弟。

一个星期过后,许新不再找程露要人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两个人懒得谈及李萍萍了。

许新问程露,这么从早到晚地站在店铺里,生意怎么样?程露叹着气说:“现在做生意难啊。这地方市口又不好,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辛辛苦苦地只够糊一个人的生活吧。”许新也轻声叹道:“这么辛苦也赚不到钱,真是没意思。”程露伸了一个懒腰,声语无力地说着:“有什么办法呢?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努力地去干好它,苦累一点无所谓。”

许新有时帮着程露打点一下店铺,义务做起了促销员。程露带着欣赏的神情称赞着:“想不到你还有些公关的才能嘛。”许新色笑了起来:“那行,什么时候给你跑跑业务。”

许新用玩笑的口气关心着:“露露,你已经不小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男朋友?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将来我帮你打听打听。”程露笑道:“生意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找什么男朋友。如果要找,就找一个能帮得上我忙的人。条件好不好也就无所谓了。”许新邪笑地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许新盯着程露的看了半天,程露红着脸问他看什么。许新咂着嘴说:“眉毛画得太浓了,稍淡一些比较好。我介绍你一种牌子的睫毛膏,保管你的长睫毛会更好看。”程露半羞了起来,声音低低地说:“化那么漂亮的妆干什么?顾客来买的是衣服,又不是看你的面子。”许新不赞成了:“你的面子也是这个店的形象呀,化好了妆,人就会说你有品味,那么你卖的东西也会有品味。那时不愁衣服卖不出去。”

程露嘴上说不愿意化妆,但许新买来的化妆品总不至于让它浪费掉吧,于是每天稍早往日一点起床,像模像样地化起了妆。效果并不像许新说的那么好,生意跟往常没什么两样。虽然程露没感觉到化妆有什么特别之处,顾客也没有在意她脸上的妆,但化妆的习惯却粘上了程露。

一天晚上,因为白天的生意的确太忙,一直忙到了天黑透。程露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让你辛苦了。没想到今天的顾客这么多,要不是你,还不知道要少做多少生意呢。谢谢你啦,许新。”许新坏笑地回着她的话:“真要谢谢我?看今天你也赚了不少,能不能拿出来一点请我吃顿晚饭?你还从来没请过我吃饭啦。”程露颇显兴奋地回答:“行,现在太晚了买不到菜了,将就着随便吃一点吧。”许新忙说:“我要喝酒。”程露看着他的样子快活地笑了起来。

店铺里经过收拾后,空间也显得宽敞了一些,两个人一张桌子放在中间尚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许新优雅地倒上两杯啤酒,递给了程露一杯。程露说我不喝酒。许新稍坐正一下身子说:“不是叫你喝,让你拿着做个样子陪我喝。其实没什么,这只是含点酒精的饮料罢了。喏,你嗅一嗅,刚开始的味道可能你不习惯,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它挺香的。”

毕竟这一个多月来许新帮了程露不少的忙,所以程露一改往日倔硬的脾气端起酒杯,许新喝一口她也皱着眉抿了一口。许新装作没看见一样自顾着自己喝酒,不知不觉中,程露已喝去了大半杯啤酒,脸通红得十分可爱。程露抱着歉对许新说:“你自己慢慢地喝吧,我不能陪你喝了。”许新假意吃惊地问她:“没叫你真喝呀,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你该不会是骗我不会喝酒吧?”程露马上否认:“没没,我真的不会喝酒。从来没喝过酒,这一下我头都昏昏沉沉地了。”许新站起来,过去扶住摇摇欲倒的程露。程露说:“对不起,我先回房歇歇,你自己慢慢地吃吧。”

许新扶着程露缓缓地走向房间。程露见到了床,毫无知觉地倒了过去。许新一下子迟疑了,本来自己导演的戏进展地如此之快,让他反应不出该怎样去继续了。

许新回到桌旁,沉默地坐在那儿继续吃完了剩下的酒菜。从来吃过饭许新都不会去收拾餐具的,李萍萍不在家的日子里,他的厨房就没生过火,连喝水也是生自来水,今天他却无声地清洗着餐具。完了还把店铺里打扫了一番。

他坐在衣堆上凝望着程露的房间,无聊之中想掏烟时看到身边的衣服,便放弃了烟瘾的诱惑而打住了。

许新无神地靠在衣堆上,愣着愣着就睡了过去。半夜里被人推醒,发现程露站在一旁。程露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昨天喝得不省人事了,没空照顾你。你没事吧?”许新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是我,在这一靠睡着了,看到你醉成那个样子我没敢走,没想到自己困了睡着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程露单腿跪在许新的旁边,满怀深情地说:“这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许新一拍程露的背:“辛苦什么呀,一个人没事能在你这儿帮上忙也是一大乐趣嘛。”然后往旁边一让招呼着:“坐下来吧,陪我说会儿话。”程露顺势坐了下来,盯着许新问:“你就这么混下去?萍儿不回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许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好急的,失去了也是天意,她不回来我也没办法。哎,你说啊,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走进了绝境?如果她还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该回来了呀。”程露低低地说着:“也许她等着你去把她找回来呀。”许新吐了一口气又叹道:“可能吗?她去了哪里连你都没告诉,她用得着我去找她吗?”

两个人沉默了,许新目视前方轻轻地哼着:“人们选择一样东西,千考虑,万考虑,最后还是拿错了。这选来选去地,不是在浪费时间么?我的选择就没有去想那么多。有句话这么说的,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感情空白的时候,我和萍儿的选择都是错误的。我们当初都了解对方吗?不,我们都被对方的相貌迷惑了,双方需要的是什么并不知道。”程露叹气地说:“什么叫缘份?所谓缘份就是双方的天性相投。我一直认为你们俩没有缘份。”

许新转头看着程露,目光诚恳地。程露也正在看着他,这么突然一对视,脸红了起来,但程露并没有避开他的眼光,相互注视了很长一会儿。

许新的双手搭上程露的肩头,程露的脊柱软了下来要瘫下去,许新把她抱了过来捂在了胸前。衣堆“噗”地倒满了一地。

以后的每天晚上,许新总在程露的床上呆到天亮。

一天早晨,许新起床后找到正在打理店铺的程露打招呼似的抱了抱她。程露坐在许新的身边,心虚地说着:“太阳快要出来了,我们会不会像露水一样地被蒸发掉?”许新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回答。程露幽然一叹:“我有一种负罪感,萍儿回来了我们怎么跟她解释?”许新向上吐了一口烟,满不在乎地回答:“家庭诚可贵,责任也很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我们什么都别跟她说,一切随缘。”程露快要流泪了,颤抖地说:“我害怕。”

几个月来,有许多人找过李萍萍。在家里问时,许新说回娘家了,或者是到程露那儿去了;在程露那儿问起时,许新不耐烦地说家庭主妇能做些什么,在家干家务呗。游刃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程露和自己,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李萍萍已失踪了。

许新和程露相处得神不知鬼不觉,严实的情侣关系密不透风。终于有一天晚上,程露哭了起来。许新不知所措地问她怎么啦,程露说萍儿还她钱了。许新一愣神,接着又笑着说:“这不是好事吗?哭什么。”“她要亲自还我。”

许新没有做声,心里迅速地盘算着:这个李萍萍,终于出现了;先安顿好程露,再跟她协商离了婚;还不能和程露马上结婚,得先等萍儿嫁了人。这样就不会理亏。但如果萍儿不肯离婚怎么办?

程露带着泪水问许新:“萍儿回来了,我们俩怎么办?”许新惊醒似地说:“要么我跟她离婚,你跟她决裂;要么我们三个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依然和她做朋友。我们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但最终还是要选择一条伤害自己的路。”程露还是心存恐惧:“最好选择第二条路,但是由我们选择吗?”

这一晚,两个人什么事也没有做,但他们却一夜没睡好。

一个星期一的上午,程露打发走一个个顾客后准备吃饭,李萍萍突然出现在店门口。程露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随口热情地招呼着说:“小姐,都这时候了还来选购衣服,肯定是去赴宴的吧。来,请慢慢地挑,保证你有合适的衣服。”

李萍萍笑着叫道:“露露。”程露吓得呆住了。李萍萍高兴地抱住了她说:“怎么啦?见到老朋友欣喜若呆啦!”程露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回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来,吃饭吧,来一起吃饭。”接着又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没问你吃没吃过饭呢,你从哪回来的?”

李萍萍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程露过了好长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程露盯着李萍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心里说,这会不会是两个萍儿呀,性格反差得如此强烈。现在的李萍萍只字不提许新,和几个月前句句不离许新的李萍萍简直是两个人。

饭后,李萍萍拿出了用纸包住的东西递给程露说:“喏,三千块钱收好,外加利息,送给你一枚24k纯金戒指,以后结婚了省得你老公再买给你了。”程露痴呆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多钱了?”李萍萍兴奋地说:“找工作赚的呗。喂,露露,你还记得骆典这个人吧。这个老同学现在是大公司的老板哪。这大半年我就在他那儿打工。不好意思呀,露露,其实我一直在瞒着你的,我早就打算去他那儿打工了。上次在你这儿拿了钱后就直接奔他那儿去了。”程露疑惑地说:“骆典,上学不是追求你的那个吗?原来你们一直在联系着呀。”李萍萍打断地说:“不,我们早就断了联系,从他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了来往。是那个毁了我青春的人把我们给撮合在了一起。”

程露心知肚明,但不敢作出任何表情来,只是无神地听着李萍萍在说:“露露,我们这一生不应该死守在一处的。外面世界真的很美。我们真不应该在这儿浪费了这么多的青春。”程露低声道:“我能有什么本事出去闯荡江湖呢?何况我们又是女人。”李萍萍“唉”了一声:“我说露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像我这样出去,你就会慢慢地改变自己了。你瞧我,刚去骆典那儿能有什么呀?可我有姿色。三个月试工期一了,就是白领啦。一个月四千八,不靠男人自己潇洒。什么时候店别开了,跟我过去,凭你的容貌,将来一定比我更好。这样就不怕独守空闺无人喝采了。”

程露终于提到了许新名字,李萍萍一挥手:“别说那个人啦,身上没几个破钱,还四处泡姐,他不是要跟我离婚吗?这次他可如意了,我今天飞回来就是跟他离婚的。”程露若有所思地说:“这几个月来,许新一直到这儿来打听你的消息。他对你的情义应该是深的。”李萍萍否认道:“你以为他是来关心我的吗?不,他是怕我失踪了,负不起法律和道德的责任。”

程露傻了,听了李萍萍的话,心里挣扎地说:聪明的程露哪去了,怎么想不出办法来应付李萍萍的出现?程露的自言自语道:“对,教他单身一辈了。”李萍萍笑了起来说:“露露怎么啦?你以前不是很会看人识相的嘛。他那种人怎么也不会单身的呀,不是有很多的女人粘着他吗?我跟他离了,马上就会有新人填补上去。那种肾火过旺的人,怎么也不会孤守空房的。”

李萍萍又低声地劝说着:“露露,许新再来问你时,我跟你说的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得防他一手,离不了婚缠着我可就麻烦了。我的事业只是开始。”程露不看着李萍萍,装作毫无关系的口气说:“不怕我和他串通好了来谋算你?”李萍萍大叹着叫道:“哎呀,露露,这种男人你可要离得远远的。早晨三个,下午四个,他的老婆只在晚上出现。”程露问道:“什么意思?”李萍萍一脸鄙夷地说:“这种男人回家只是嫖宿罢了。”

一个顾客进来选走了一件衬衫,紧跟着又一个顾客进来购货。李萍萍对程露说,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得回娘家做做爹妈的思想工作。

李萍萍才走了半个小时,许新后脚闯进了店门。

大白天的,许新和程露不敢有一丝亲热的表情,哪怕只有互不相识的顾客在场。程露整理着衣服说:“萍儿回来过了,你要是有半分情义的话,去她妈妈家找她。”许新沉默了一下说:“我和她的感情已绝,不用再去找她了。等她回了家,我再和她讨论离婚的事。”

程露问许新,难道从来就没有爱过李萍萍?许新深沉地说:“结婚前爱过。结了婚以后,爱情淡了,我以为亲情可以让我们永不分离的,可是我们无法建立起一个相互理解的亲情。我和萍儿是两个渗和不到一起的油和水,再怎么搅拌最后还是分离。”程露哀叹一声:“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去结婚?”许新也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是属油性的东西,只当萍儿是纯净的水,谁知道我们的水乳并不交融。”程露喃喃自语道:“难怪萍儿会离开你。”

因为许新的配合,李萍萍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办妥离婚的事,丢下一笔对于许新来说很可观的资金给了双方父母后又飞走了。许母哭了,不是悲哀儿子的不肖、儿媳的离去,而是想起了自己对儿媳不育的种种态度来。

许新和程露同去给李萍萍送行。出租车里,程露一路上动情地骂着许新。许新一声不吭地由着她骂。李萍萍说:“算了吧,露露。你再怎么骂他,也骂不回我们的婚姻了。今天他能来送我,说明他还有点人情味,露露你就别再给他为难了。”

送走了李萍萍,在回来的路上,许新靠在程露的肩头上。程露扶正了他说:“看在你还有点人情味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有什么打算?”许新一抬头说:“先冷静一段日子,然后结婚、生子。”程露笑了起来,快活地斥责着他:“刚离婚就想着结婚,天下的事对你来说很圆满是吧?”许新看着她的眼摇头:“本来我不想离婚的,可是我留不住萍儿。自从和你相处后,我发现情投意合的应该是我们俩。萍儿就这么像鸟儿一样地飞走,可巢还在,你就要不离开我了。”程露嗤笑着问他:“你让我鸠占鹊巢?”许新忙摇头否认:“不,不,不存在谁占谁的巢。我是说萍儿她要走,总得有人填补她走后的空白呀。你来了,我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不会像对待萍儿那样了。”程露哼了一下:“不是她要走,是你赶她走的。”“对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对。但过去的算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明天。”

程露头靠在车座椅后背上,哀声叹息着:“对,重新开始。最重要的不是你的拥有,而是你的选择。但是,不管你如何地去选择,到最后你还得去拥有它。追求、放弃;放弃、追求,得到了很多,同时又失去了很多,人为什么总是看不远呢?”许新的头再靠上她的胸前时,程露再也没有推开他。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想了很多很多。

一个星期后,程露盘掉了服装店,拿李萍萍还过来的钱买了张机票,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无反顾地登上了飞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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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林林 | 荐/林林推荐:
☆ 编辑点评 ☆
林林点评:

朴实的文笔刻画出在三角恋情中挣扎的男女,能真实反映出当代都市人的情感历程!

文章评论共[1]个
秋风飘飞-评论

我读罢,心里不是个滋味,想骂人!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男人对待女人就像对待衣服,用时说情话,甚至捧到天上去!不用时扔得比谁都快!换得还特勤!本性呀!劣根呀!
 
哈哈,不过说明作者水平还是相当好,让读者入戏入味,如果心理描写再细些,再深刻些为更精彩!

  【路边茗语 回复】:我会努力的!深表感谢! [2007-6-7 23:36:43]at:2007年06月07日 中午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