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麦子熟了
mp3里播发着《梁祝》,小提琴在钢琴舒缓如流水伴奏中,如泣如诉的倾述着那个千年不变的爱情故事。钢琴走板的键音似如祝英台和梁山伯赴约的履步,轻曼如歌。小提琴委婉如泻,一如月光下一对情侣在悄悄私语,演绎着爱情的传说。一对蝶儿飞来,走进了这花红柳绿的五黄六月。
六月,是爱情成熟的季节吗?
站在田边的树下,凝视那指肚般大的果实,仿佛窥见的是“爱情果”一样。青涩果实滴挂着嫩绿嫩绿芽儿,在微风中摇曳。这些果实,仍需经历夏日火炉的炼烧,秋雨的浸泡。当秋高气爽的时候,那红灿灿的硕果,是幸福甜蜜的收获。爱情一如这初夏的果实,由朦胧走来,结出的是青涩,在时间里等待着成熟。
麦子熟了,一片一片的金黄。黄灿灿的麦穗裹着一粒粒金灿灿的心,犹如麦田边赵大妈的爱情。微风中,夕阳射来,麦浪把赵大妈黑红黑红的脸堂也辐射得金红金红的。她握着一把麦穗走来。
“听歌呢?”她轻声问我。
“哦!”我应声说:“是《梁祝》。”
赵大妈看了我一眼,然后手搭凉棚凝视着西山凹的太阳出神。夕阳赤红赤红的,把天边的那一末云彩也炫示得红彤彤的。夕阳在它就要脱下彩装时刻,奋力地亮丽着,把最后的一丝美丽抛下,装点着大地、河山,沐浴着世间的生灵。
“是古代一对年轻人的爱情故事。”我说。
“哦。”赵大妈笑了,说:“那是你们年轻人应该有的事。”说完,她转身朝地垄头走去。这块田是赵大妈自家的承包地。地头那里有一座坟,埋葬着赵大妈刚过世去不到三年的老伴儿。麦苗儿青青的季节,我隔三叉五的会来这里散步,经常遇上赵大妈。她常常独自一个儿坐在坟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总是不厌其烦的样子。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地垄头埋着的是她的老伴儿。赵大妈是在她地下的老伴儿唠嗑呢。
地垄那头儿,赵大妈把手中的麦穗儿放置在坟头,照例然后默默地对着坟丘说着什么。夕阳的余辉剪射出赵大妈清晰的轮廓,仿佛一尊金色的雕塑。我关了mp3,关了那个爱情故事的《梁祝》,久久地凝视着伫立在地垄头的那尊金色的雕塑出神。我不知道赵大妈是否知道那个爱情故事,是否听过《梁祝》?“喜欢上了就好好的过日子。”这是三个月前在地头和赵大妈唠嗑时她给我说的话。
赵大妈抱着一捆新割的小麦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犹如一朵展放的茉莉花。“麦子还没有全熟呢,你这是做啥?”我轻声问道。赵大妈再次笑了笑,说:“没啥,回家炕炕就能椿出面的,我得赶早儿给你大伯做新麦馍吃。”
我们坐在地头儿唠嗑儿。赵大妈给我说着她年轻时候的故事,说她和赵大伯的爱情。赵大妈和赵大伯是在麦田里认识的。秋天的麦垄地里,种下了他和她的希望,也种下了他们的爱情。第年六月,麦子成熟的季节,他们的爱情也瓜熟蒂落。几十年中,俩人相敬如宾,红脸的事情压根儿不和他们粘边儿。平淡如水的生活,爱情在互知、互谅、互关、互爱中甜蜜着。说这话的时候,赵大妈的脸上再次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你赵大伯最爱吃新麦面的馍了,一顿能吃好几个呢!”赵大妈笑笑说。我“哦”了一声,怪不得赵大妈急着做新麦馍呢!“你们的爱情真幸福!”我感叹道。赵大妈拢了拢鬓角的白发,笑着说:“啥,爱不爱的,过日子呗!”“可是,现在的人不这么想的。离婚率很高的。”“为啥?爱是新麦馍吗?没了陈的就会有新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哎!”赵大妈坐起身,弯腰抱起脚边的新麦顺着地边走去。
夕阳抖了抖,无奈的隐去。夜幕拉开了狰狞的笑脸,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微风习习,摇曳的麦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倏地,远处传来赵大妈的歌声:
新麦麦熟了哎
新馍馍上笼了噎
情哥哥你要吃吆
妹妹就等你来
你若没有空呦
情妹妹就送你到窗前喽
……
2007年6月5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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