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个世界没有至纯至美,因为我的生命中曾经真实地拥有;不要说我整日触摸云烟的飘缈虚无,因为生命中的最美已丢失得无影无踪。
――题记
天空灰沉沉的,没有一丝鲜活的色彩,我静静地走在人来车往的街道,混迹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的心,如一条清澈明亮的小溪,悠悠地静静流淌,这个世界的喧嚣与繁华与我无关。
透过玻璃,我下意识地望着身边热闹非凡的肯德基店,当视线无意中碰到一张面容时,心的跳动一下变得急促,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的侧面,太象一个人,那是一张已经消失了十多年的面容。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安静地望着对面座位上正在吃得开心的小孩。为了看清楚他的面容,我慢慢走近玻璃墙,当我看见他眼底浅藏的那一抹忧郁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脑顿然一片空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我定眼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仍然不能确定,我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是他吗?现实告诉我不会是真的,心中的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永远地消失了。事隔多年,当回忆一层层撕开岁月结痂的伤口时,我看见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慢慢渗出,疼痛不已。
我的思绪被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下子拉回到十多年前的高中时代.那里曾经是我播种梦想的地方,也是我蜗牖妹鸬纳诵牡亍?
那是高二第一期,我以第一名的总成绩分到了文科班。由于成绩优秀,经常在学校登台唱歌,新班主任老师选我担任班上的学习委员兼文娱委员,男生女生都非常喜欢我这个聪明大方,活泼开朗的女生。下课了,同学都喜欢围着我,听我唱歌,同学们送给我一大堆的昵称,什么“小天使”、“小百灵”、“小英子”等等,这些亲昵的爱称一直伴随着我的学生时代。由于老师的关爱与同学们的喜欢,那段岁月是我青春中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
书成是我们班上一位惹女孩子喜欢的男生,他长得帅气,温文尔雅,为人善良,热情。当时我们班90%的同学家是农村的,他是县城的,家里条件富裕。他是家中五个孩子最小的一个,也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家中非常受宠,班上的女生说他的性情就象《红楼梦》里的宝玉.
当年,书成就坐在我的后面,一开始,我几乎没有仔细去关注过这个男生。
一次外语单元测验,我以94分的取得了全班第一名,当老师公布部分分数后,同学们的眼光不约而同向我投射,我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与满足,因为,我还有更艰巨有任务在等着我,那就是考上大学。
下课后,教室的气氛因为这场考试显得有些沉闷,我坐在座位上看试卷,突然听见书成在后面小声地喊我的名字,我扭过头去,他笑着说:“把你的外语试卷给我看看。”我没加思索,就把试卷试卷递给了他,当我递试卷的那一刻,惊讶地发现他的试卷上写着37分,尽管我很快地掩饰着自己的表情,而我的惊讶还是让他看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满脸通红。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人,感到非常惭愧,我马上说了一句:“没什么,外语只要你多背,多记,就会学好的。”我这一说还真管用,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舒展开来。
往后的日子里,他总时不时地问我学习上的问题,要我帮助他学习英语,我也乐意帮助他,感觉帮助一个人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我在学校的哪个地方,他总是在我前面的不远处,吃饭或是打水的路上,总会遇上他。他总是给我苹果桔子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东西。因为我已习惯与男生大方交往,交往也很正常,只是感觉他很友好。
虽说自我感觉自己一直属于情感丰富的那种,同时也是思想非常单纯的那种,有些时候总不免有些犯傻,别人一下子能看出的东西,我就是不去往那方面想。对于书成的友好,我一直没有往更深处想过。
有一次,一位女生悄悄地告诉我,说班上有一男生特别喜欢我,我真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是谁。女生还说,只要那男生一与同学说话,准会提起我,说我一大堆的优点。我把班上男生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感觉可能是书成。那时候正是学习紧张时期,对于情感,没有心思与时间去考虑。玩笑归玩笑,笑过后,也没有去多想。
一次周末,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位同学,由于离家远,我一般很少回家。我与平常一样坐在教室复习功课,突然,我听见书成在后面“哎”“哎”的喊。我扭过头去,原来是在喊我,正冲着我笑。他手里拿着两张浅黄色的小纸片向我直摇晃。
我说:“什么事啊?”
他说:“我打了两张电影票,是给文军一张的,可现在他人不知跑哪去了。”
我没在意,说:“那你去找啊,看他是不是在寝室。”
他说:“我到处都找了,就是没看见,开演的时间快到了,他还不来,这票就作废了。”
我一听,也感觉挺可惜的,说:“那我帮你问问其他的同学,看他们看见文军没有。”
他急着说:“不用了,我都找遍了,这样好吗?这张票给你,你去看。” 他说着把一张票往我手里塞。
我被他的这一句话弄懵了,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当时的感觉就是与他单独去看电影似乎有些不好,说句实话,而且对于我来说,看电影是比较奢侈的事儿。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怎样回答。
他看见我在犹豫,着急地说:“去吧,快开演了。”
我仍在犹豫不决,他说:“去吧,去吧,很好看的电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在他的一再邀请下,我就随他去了电影院。
一路上,由于时间比较紧,我俩一边匆匆地走,一边说着班上的一些事情,不到几分钟就到了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俩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只是时不时地交流一下对电影里面一些人与事的看法,没有说太多的话。电影结束了,我似乎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也没听清他一路上说了些什么,当我们走进校门的时候,学校显得格外安静,他在与我分手的时候,一个劲地说我性格好,特优秀,他说同学们都这样认为。也许这些话听得多了,也没去在意,说自己其实很普通。
第二天,我看见了文军,我问他:"你昨天晚上哪儿了?书成到处找你。"
文军一听,惊奇地说:“我去建武家里了啊,我去的时候给他说过的啊。”建武是家住县城的一位走读生。
啊?事情原来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看来书成是早有预谋的。我再也没有说话,文军问我怎么回事,我支支吾吾,没有再往下说,看来事情是比较明了了。
从那以后,我对他多了一个心眼,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与他交往的时候,似乎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随意与大方。而他,他似乎比以前更喜欢接近我,一改以前的忧郁,笑容总是非常灿烂,不时地问我学习上的事,再者就是谈谈文学与歌曲。直到后来的一天,他突然开始沉默。
我听文军说,他们寝室男生已把我俩看电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同学们都笑话我与他关系不一般,就这样,他在同学们的笑话中开始沉默。我听后,没有过多的想法,自己没有做任何的错事,只不过是看了一场电影,也没当多大一回事,由他们笑去吧。
然而,当我看他一天比一天沉默的时候,开始变得不安。有时候我试图走近他,大方地与他说话,他却表现极不自然,不是不吱声,就是不朝我看。看他这样,我以为他也许对我有些不好的看法,也就不再理会了。
再后来,我经常发现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有一次下课后,他从教室出去了,我看他座位上放着一个深红色的日记本,是打开着的,我瞟了一眼,上面好象是写着一首诗,这样更加大了我的好奇心,看了个仔细,诗歌的题目是《我有一件梦的衣裳》。内容全看了,可现在记不全了,只记得最后是这样写的:“我有一件梦的衣裳/轻重/虚实/是梦的衣裳”看这之后,心情开始莫名地不安。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这种不安中度过。
高中的学习是紧张而艰苦的,平常总是大小考试不断。时间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考试分三天进行,第一天考试了语文、地理,晚上,同学们都在抓紧复习,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当我正准备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听见书成的声音:“等一下,我有事找你。”很久没有与我说话的他,一脸的忧郁。他迅速地塞给我一包东西,然后递给我一封信,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感到有些蹊跷,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迫不急待开始看他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晓英:
你好!
语地过去了,也丢失了,总共六门,就失掉了两门,对后面的历政,我再也无心去背,外数更不用说.“退”这步棋我是走定了,我并不感到惊奇,这我早就预料到,以前贪玩,我比谁都清楚,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但我失去家人的厚爱,失去上学的机会是万万想不到,这真是太可怕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决定离开这里或者是到极乐世界去。在你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可你不知道我曾被别人取笑.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哪怕世界再美丽,我也无心去看,哪怕歌曲再好听,我也不想唱了,只有那小小的朦胧诗还留给我丝丝挂念......仿佛世界本来就是朦胧的。
我实在不忍心离开亲人,我爱他们,他们也一定爱我,可我实在别无他路可走,短短的十七个年头,我却好象尝尽了人生的喜怒哀乐,也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次我走了,给他们解除了一个挂念,希望我人爸妈忘掉我这个不争的独儿吧。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我怕我走后家里人会找我,所以我才告诉你,望以后得知我走了,麻烦你告诉我的姐姐,请千万替我保密,我连文军都没有讲。我怕他们不答应我,而你,我相信你会答应的.如果你讲了,别人就会笑话我和你好,而使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原谅我吧,本来就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忘掉我吧,我实在不得已。对了,你说过,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就要去了,那就先祝贺你生日快乐吧,这小小的影集就留作最后的纪念吧!(请不要让别人看到影集边,不要开封,生日那天打开,里面有一首小诗。)
保重
弱者:书成
即日
信纸的背面写着这样三行字:
感慨:果子早熟好,而人却迟熟好。
我时常梦幻,人不长大就好了。
无知的童心比长大后的杂念永远有趣。
我尊重了他的意思,当时没有打开那本小小影集。我一口气看完了信,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笼罩而来。心里乱极了,不知道应该怎样做。第一感觉就是他会出走,可是当时已是很晚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我说了,正如他所说的,别人会笑话他给我写信,如果我不说,真不知道他会发生什么,再者,第二天,我还得接着考试。我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他的座位上空着的,感到莫名的焦躁。第一堂考完后,我问文军,他知不知道他的去向,他说书成近来心情不好,有可能去了他姐姐家。我心急如焚,由不得我想太多,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把书成给我写信的事和内容大致地告诉了文军。文军听到这事后,中午赶到离学校十多里外他姐姐那儿。接下来的几天,书成全家开始大行动寻找他的下落。
三天后的清晨,书成的家人在澧水河畔发现了一只飘浮的白色球鞋,那正是书成失踪时穿着的鞋。从此,我再也没有了笑容,开始走向情感封闭。
生日那天,当我悲痛地打开了书成送我的东西时,他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小心翼翼打开包着的封面纸,里面是一个非常精美的小影集,封面是两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扑在草地上天真地玩耍。影集里面夹着一首小诗:
生日 我想
――为晓英生日而作
哦 十七岁
放开妈咪的手
自己学着走
能不摔跤
能不哭泣
但毕竟是走自己的路
艰辛却自由
为十八岁摔一条平坦的路
回忆到这里,我无法忍住悲伤,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止不住滑落腮边。不知不觉想起了书成坐在我后面时经常哼起的一首歌:
问天何时老
问情何时绝
我心深深处
终有千千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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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7-6-8 11:31:5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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