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　道

我这人平常是不爱上街的，今天突然下起雨来，倒是兴趣了不少。其实那都是为了上街取钱而已，别的嘛，就不敢说了。独自一个人在雨里撑着一把伞，迈步在大街上。当聆听到那些炮弹似的雨滴声的时候，我不得不透过那些丝线的拉帘，感受一番taxi司机急刹后探出车窗的叫骂。和我擦肩而过的人很多，他们都是走在同样的街道，撑着一样的雨伞：有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的来也慢慢去也慢慢。我想我是看到了蒙娜丽莎脸上绽开的微笑，罗密欧与朱丽叶黎明时分离别的拥抱，卓别林幽默滑稽的搞笑，三国英雄的羽扇纶巾、对酒当歌的豪爽，傻儿司令绝不拉稀摆带的傻笑，甚至还有林黛玉的葬花吟，搞得你悲惨几个世界……对于这些，有时候我是很好奇的。

而今天不一样，除了豆大的雨还是雨；除了花样的伞还是伞；除了箭步如飞的脚步还是脚步；除了闪电的眼神还是眼神……雨中的一切都在沉闷和沉沦！哦，看一圈圈花瓣在街道上浮现了出来。有两个身着“为人民服务”的外套的男人，戴着斗笠，拄着长条帚，站在一起低语着什么，他们的脸静谧而和谐。这雨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也有两个乞丐，他们各自盘踞一个垃圾小屋。其中一个可算是真正的乞丐：衣不蔽体，蓬头垢面，食不裹腹，蜷缩成蛋卷，目光永远是木然，就好像是游荡在夜间的幽灵……只不过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哎！那另外的一个看上去还像个人的模样。虽然他穿的是破衣服，但还是有食物吃。我不敢想象，他真的是乞丐？总之，在经过那一段路程的时候，我的脚步很沉，并且慢了许多！因为，我还想再多看他们几眼。至少，我对他们是没有敌意的！也许，我今天能够多看他们几眼，算是与他们有缘吧！正好，街道上多出几道车轮痕迹来。于是，我跟着它上前去，设想着那坐在兽骨做成的宝椅上的乞丐帮主，握着那根尘埃已久的打狗棒，面对着他的众家兄弟，在示意着什么，也思考着什么……历史是终久要远去的。为什么自他们出娘胎以来，不是命定了的，或者就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来到这里的！然而，他们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呢？

待我回来的途中，我发现了雨中真的有那么一只落汤鸡，它用尖尖的嘴巴，神情专注地在阴沟里啄食。街道好像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可是那两个身着橘黄色外套的人却还立在那儿打扫个没完没了。

2004年6月12日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