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考对于我全部是很不好的回忆,它不仅仅是考试成绩的很不理想,而是它彻彻底底给了我一个很不寻常的一段生活,整整三年,整整三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这三年里,我不断地为这个梦努力着,奋斗着!,可是,可是,当我提起笔写那些关于高考的回忆时,我只能用“祭奠”这两个字,其它的,我不能去评判它的对与错,聪或愚!
九六年,我刚好十八岁,我第一次参加高考,其实那时对于我的压力并不大,甚至考前一段时间我还好象自己给自己开玩笑似的想到考不上回家耕田算了,毕竟当时招生的人数远不及现在多,考不上的大有人在,尤其在农村,上高中的人就不多,当时曾经有老师说,考不上算了,回家三间房子一盖,媳妇一娶不就过一辈了吗?并且,尽管那个时候的高中生活虽然每天也都在喊着“考大学”的口号,可是对于考上大学或者考不上大学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自己不知道也没去多想,,至于那些别人说的什么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之类的东西自己还不懂得!些许的一些压力来自于父亲,父亲在乡下本来也应该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他经常会回忆自己以前年轻时的辉煌,有时也会说他以前当兵的时候读过军校,因为身体原因被下放回来了,他的很多战友很多都当大官了等等之类的,所以说父亲把儿子看成自己的将来的希望,很小的时候父亲对我的上学尤其的关心,小学三年级时,父亲找关系把我从村小学转到镇小学,冬天无论下多大多厚的雪,父亲都会很早起床把我送到学校!这对于一个当时的乡下父亲已属不易了,所以,自己有时候也会感觉到自己好象是父亲下的一个很多年的赌注,尤其是当时我家与周围我父亲的那些叔伯兄弟的关系并不好,一到收割播种农活比较忙的时候,总是我家我父母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单独干农活,力量非常有限,在我身上,父亲是很想体现他的力量的!
第一次的高考开始了,考试期间我本不让父亲来,但父亲还是来了,其实他第一天就来了,只不过第三天才去见我,见面时父亲没有直接问我考的怎么样,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到很多人都说这次试题很难,答卷做的都不理想,间接地父亲想打探我考的怎么样,我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因为当时我确实没有感觉试题是很难还是容易,只有一点遗憾的是第一天晚上一直有点睡不着,以至于考语文的时候我把作文题目的意思严重曲解,甚至连所给题目漫画最基本的意思都没有明白,但这些我当时都没有考虑很多,毕竟,考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大学是什么样子的,自己都不知道!
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没有给我带来很悲伤或很高兴的心情,我的语文成绩是标准分三百三十一分,稍微懂得高考标准分的人都知道,只要五门成绩有一门很差,它将会严重影响你的总体成绩,我的这个语文分数就相当于总分一百分平均分六十分我考了三十分,但当时我还是以数理化稍微好一些挂上了师专线,这对于当时只有百分之十几的招生率尤其是我们县城这个教育落后的地区来说,应该算靠前一点的成绩了!
我并没有去上师专,甚至志愿都没有填,老师说,你这个分数应该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复习一年考个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的。我想也是,在考一次吧,考一个更好一点的,自己一个农村的学生娃不也就只能指望高考才能翻身吗,其实,很多人都说农村的小孩从小上学的时候就指望靠上学来跳出农门来翻身,我却不这么认为,就好象很多东西只有在你确切的知道它的甜头时,你才会非常真切的渴望它,就好象高考,考了第一次,我才知道此生我要指望这个家伙来翻身过好日子,呵呵,可笑!
后来的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让我始料不及,我们村的人从我们村的一个老师口中知道并且经过了很多人的杜撰“我”是考上大学了,看不上那个学校没有去上等来年在考个更大一点的,哈哈,村人不懂得什么样的大学才算是更大,反正只要考上就很了不起了,那考上不去上不更了不起吗,哈哈,现在想起来那个暑假的境况,的确非常好笑,但它对于我以后的心态影响确实巨大的,它使我知道并且也这么认为有这么一个东西能改变你的一切,能让你翻身,能让你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于是,我的故事也开始了,一个三年的故事开始了!
二
和往常一样,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的心态,我告诉自己,这一年应该是丰收的一年,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像村人说的那样考个更大的大学,于是,那一年我非常的努力,很多习题我都是提前做完,课外又买了很多资料,每天吃过饭肯定去教室不是做练习题就是背诵课文,就是我现在每每想起那一年,我也一直都认为那一年或许是我一生当中为生活为命运最努力的一年了!
时光匆匆一年过去,又一个七月六号就要来到,我所认为我丰收的季节也就来了,之前我们的一个老师为了让我们平时好好学习曾这样说:现在你们这个时候,就好像是发给你们每个人一个大袋子,一堆堆钱在那放着,就看你们努力不努力朝袋子里装了,我知道,我们老师所说的“装钱”就是平时要好好学习,而“装钱”后还要怎么呢,“装钱”后就要把钱带回家,我知道,高考就是把自己十多年努力朝袋子里装的钱带回家的唯一方法,是该丰收了!
考试前的几天,我就一直担心我考试前晚上能不能睡着觉,我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甚至自己给自己承诺,只要能休息好,考试应该没多大问题,既然这样,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于是,我想去买一些安定片吧。
考试前的那个晚上,我不知道吃了几颗安定片,反正是第一次吃后自己并没有立即睡着,自己就又吃了一次,并且加大了剂量,一直到我迷迷糊糊被同学叫醒该起床了,我还是非常的想睡,于是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以至于第一天考试我就感觉很麻木,同学们下卷讨论的习题我好象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具体的细节我就不回忆了吧,反正第二天考完后,我有一种放弃的感觉,一种很浮躁的心理!
第二次高考完后很长时间我都一直在家睡觉,分数下来时是我父亲去看的成绩,志愿是别人帮我填的,我知道我的那个分数是很难被录取的,我不想再去面对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些东西,就好象考前我和同学讨论的那样,高考后,成绩好,一切都好,成绩不好,一切都不用谈了!
又一个新学期开始了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上浑浑噩噩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暑假,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抱怨我什么,只是用近似哀求的眼光劝我不这次没考好就在复习一年吧,老是在家里睡觉也不是个办法,先去学校里看看吧!
我强打起精神到了学校,见到老师同学能躲都尽量躲开,尽量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消息,自己也不想去打听别人的消息,但还是有人告诉我我的第四批志愿被录取了,并且是本科院校,这个消息除了给我带来暂时的惊奇之外,很快我又冷静下来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分数是几乎不可能被好学校录取的,何况这是第四批录取,不可能是好学校!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一点高兴的气息,尽管上面写的录取院校是“aa学院”一所很有名的军事院校,但我很快判断出尽管上面的大字“aa学院”是那么地闪亮耀眼,它应该不是主要的,它后面的“地方生部”应该有很大的内涵,但这对于我的父母来说,他们的儿子能有个“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们已经很高兴了,而我在到底去不去上这个学校的态度上一直很犹豫,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我勉强同意去,只是在父母把我送到学校的那一天,我隐约才发现其实父母也是很伤心的,他们也不想让他们的孩子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读书!但是,如果他们的儿子要是今年再上不了大学,在村子里面村人问起来他们自己肯定会感觉很没面子!
到学校后,我逐渐了解了学校的性质,“aa学院”确实是一所很有名军事院校,但我们这些所谓的“地方生”在这里并不是军人,只是里面的一个很小的群体,aa学院招收我们这些人或许仅仅是为了赚取点学费,在里面充其量我们只能算是个二类分子,十几天后,自己不服输也不肯就这样算了的个性使我很快找个理由请示学校休学一年,我知道,我仍然要回家重新复习等来年再次高考!
三
又一次回到了高中生活,又一次回到高考补习班,很多东西在这里我且不回忆了吧,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朝一个方向前进的,那就是高考,高考成绩好了 ,不仅自己的一切都好,甚至整个家庭的一切都好,那个时候说高考是上帝,一点也不为过,因为毕竟自己的心理上认为只有它能让自己翻身,跳出农门!
高考的前几天,我就开始叮嘱自己去年的悲剧不能重演,自己一定要休息好,也不能给自己压力吃安定,自己也反复给自己减压,告诫自己一切尽量顺其自然,有时甚至自己安慰自己说就是自己考不上大学还可以重新回到自己以前的aa学院呀,毕竟自己是休学回来的,可是,自己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心情越是急噪,考试还没有到,自己老是在那儿反复催促自己快点快点考吧,这次考完就算了,这种极不正常的心态还是让我在考试前天晚上一直睡不着,漆黑的夜里我反复地自己对自己说睡吧睡吧,赶快睡吧,却怎么也不能入眠,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又开始对自己说,算了,不要怕,明天不考了,不就是一次考试吗,明天不考了,可越是这样,自己发现自己想的越多,很多往事竟然开始像放电影似地在脑海中飘荡,唉,不回忆了吧,不仅当时是那样,以后甚至包括现在我还是会有这样的习惯,比如,前年,我考省国土厅的公务员,考前的那个晚上竟然还是那样!
这次高考同样是失败了,有时我也一直在想,失败或许是没有原因的,是自己实力所致,自己就那个水平,或者仅仅自己是在用休息不好这样理由来为自己的成绩不理想找借口为自己开托,谁又能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呢,唉,一声长叹!
这次高考的失败又使我再次回到了测绘学院,上了半个学期后,我已经计划把整年的课程学习完毕,后半年我就没有来了,除了学校领导知道我去那里了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消息,我偷偷地去了我们县城附近的一个县城的高中复习功课,等待着继续的又一次高考!这次高考对于我来说,就好象是在赌气,自己给自己赌气,我要看看自己真正到底能考多少分!
可笑的是,我一直也不知道这次考试我考了多少分,考前几天的那种心理又使我在心里上放弃了,所以考完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县城!自己在这里所受的忍耐,心理上的煎熬,对父母的愧疚使我在也不想去那里了,我认为我肯定还是要回到aa学院。
第三次回到aa学院时,前两三个月我基本上没有学习,生活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每天我依然沉浸在高考失败的痛苦之中,农历十一月十八,我留下几封信后,依然逃出了学校,这次是没有人知道我去那里,我知道,除了高考之外,能证明自己的就是金钱了!
四
其实,我们的这个题目是关于高考的故事的,我没有必要继续回忆我在ff火车站开始的传奇经历,但其实这个经历的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与高考还是有联系的,我简单叙述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读者评判一下它与高考有关吗!
茫然的走出ff火车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己并没有那种新鲜感,口袋那仅有的一百块钱,又能使自己怎么生存下来呢,但自己确实也没有怎么害怕,一种好象是解脱的感觉!
提着行李包,茫然地在出站口来回徘徊,我知道,任何事情既然有了开始,它肯定也会有发展,也一定会有结局,因为时间不会停滞的,无论是我们痛苦的时候还是高兴的时候,时间总会一点点把它带走,然后在痛苦和高兴之间来回转换,或许这就是生活!
与高考无关的回忆就简单一些吧
那天晚上,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cc省中年人老张领着我去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旅店住了下来,后来我知道他是那个旅店的“拉客”的,所谓旅店“拉客”的,就是他们去火车站找那些需要住店的人,然后把他们领回来后从住宿费里拿一些提成,老张来这个旅店很久了却还是没有拉到客人,快被吵鱿鱼了,于是自己出钱让我在那个旅店住下来算是拉到了一个旅客,当然这些是我后来知道的,当时对老张确实还是感激不尽的!
第二天我去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看着我的身份证说咱们是老乡呀,我是w县城的,咱们一个地区的,就这样我认识了杨姐姐,而后两天我没有来这个旅店,白天在火车站游荡,晚上随那些拉客的去别的小旅店住,当然我必须出房钱了,每夜十快钱。后来我又在火车站碰到了老张,老张问我这两天去那里了呀,我的那个老乡知道我没有钱不能随便乱跑这里很不安全的,就这样我又回到了那个旅店,我的老乡告诉我说先在这里住下来吧,她只开票,不收我的钱,第二天她交帐的时候再把那个票撕掉,就这样我在这里住了下来!白天去火车站游荡!在住店的这几天我认识了旅店服务员王大姐,王大姐很热情地在周围给我找工作,一连几天也都没有找到,到最后王大姐问我胆大不,她可以找她的一个老乡带我去火车站帮别人送包,风险就是有可能被警察抓到送到收容所,我说,不怕,反正没什么退路了!
然后我和王大姐的那个老乡就进了火车站大厅!所谓“送包”的,就是当有人上火车行李比较多时,你帮他拿着送到火车上!而后他在付给你钱算了,很多东西不叙述了吧,反正也就是我从此来到了江湖之地,踏上了真正的江湖之路,目睹了世间很多丑陋的东西,坑蒙拐骗偷,敲诈的,勒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这些很多的江湖之道与高考没有关系我就不叙述了吧,反正这些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尽管身处江湖是非之地,我从没做过一点坏事,尽管每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甚至到最后我也和某一些人住在了一块,但我依旧是在火车站帮别人送包,好在的是我的样子看起来在这一群人里面不是很凶,又戴着眼睛,很斯文的样子,所以每天让我送包的人比较多,我也逐渐攒了一些钱!
春节快要到的时候,我想自己不能继续在这江湖之地待一辈子吧,后来我给老张说我还是想上学,但不想回以前的那个学校了,更不想回家无颜面对父母呀,我给老张说,你不是以前在j地区当过什么厂长吗,肯定在那里认识很多熟人,你在那里帮我找个户口我去那里高考算了,于是我把攒的钱给了老张算是找户口的经费吧!我知道,高考考一个名牌大学依然是我的梦,呵呵,不要见笑,这段经历还是与高考有那么一点点联系吧!
户口后来当然没有找到,找户口当然是老张骗我的,给老张的钱也肯定要不回来了,农历初三的时候,因为一点事情我和别人打架了,把别人打伤了,被抓到派出所,好在当时的民警看出来我的确和这群人不是一类的人,把我放了出来,火车站肯定不能待了,别人肯定会寻仇的,于是我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ee,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后却病了下来,不干活吃了几天饭后怕被别人要饭钱于是我丢掉了行李逃了出来,其实这时候身上也基本不剩多少钱了,刚好够从ee到ff的车费,到ff后我又去找老张要钱,老张给了我三十块钱,并且告诉我说,火车站的人找到过他打听我的下落,他们找到我后肯定会用刀残我,赶快回家吧!
农历正月十一,我发着高烧穿着单薄的衣服辗转两个火车站后从南方回到北方的家!我的最后一个高考梦没有实现
这就是我的高考故事,三年的青春年华,我唯一的一个梦!现在粗糙的把它从十年前拉回来,算是对它的一个祭奠吧!
本文已被编辑[湘西南箫剑]于2007-6-9 19:39:4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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