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由咏紫开始做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开始变的诡异起来的。
一
地点是在宽敞明亮的电梯里,咏紫独自站在中间,门右边的按钮一个个全都亮着,红色的亮环圈住冰冷的数字,咏紫清楚的记得自己进电梯的时候根本就没按按钮,可是那些按钮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她进去的一瞬间齐刷刷的亮起来。就如同是一场仪式,一场迎接咏紫进入到那个空间的仪式一样。只是这样寂静无声的仪式对于咏紫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只是为她平添了一些恐惧因素。电梯门缓缓的移动,外面空间在咏紫的视野里慢慢变的狭窄起来,越来越小,直到两扇门无声的合上了,咏紫就这样被包围在一个缓慢上升的密闭的空间里了。
紧了紧拎包的手,努力让自己的身子站的挺拔。然后咏紫看见电梯左上角的监视器,那一看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黑色的镜头就像是一只硕大的眼睛,只有眼球的眼,它贪婪的注视着空荡的电梯间,看着独身的咏紫,似乎要将咏紫看进那镜头里一般。这让咏紫觉得很不舒服。她只能轻轻的哼着歌,来驱散自己的恐慌,可是声音经过声带发出来,却是没了旋律的调子,失了真的颤抖的声。
这是第一夜的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咏紫的脑袋里清晰的记着梦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恐慌和颤抖的声音,都是如此的真切。以前咏紫也经常做梦,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能记住个轮廓或者大概就很不错了。但是这次她记的如此清晰,好像前一晚就真的发生一样,好像她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某一栋大厦里确确实实的一个人搭了一趟电梯。
咏紫想也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吧,从立庆和绘凝瞒着她交往被她当场抓住的那一夜开始她就每天酗酒抽烟,每天晚上都是喝的醉熏熏的回家,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最好的女朋友勾搭上自己的男朋友还在自家的客厅里被提前回家的自己捉奸在床的痛心。
想到立庆咏紫的头就剧烈的痛起来,她真想一刀捅死那男人,上什么女人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绘凝。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我呢?要我在失去爱人的同似乎失去那么多年的一直被我当做最好的朋友的女人!咏紫觉得全世界都背离了自己,咏紫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她只能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在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睡去,可是这样睡去却终究要醒来,喝的多醉都还是要醒来的,醒来后剧烈的头痛就会让她想起一切。咏紫真的有点怀疑究竟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开门进来看见客厅的一片狼藉,衣服散了一地,那对狗男女就一丝不挂的在沙发上嬉戏,咏紫就这样倚着门倒下去,甚至连说一句滚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她多希望自己在那一刻死掉,就算不死,昏过去也可以,至少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命里两个人重要的人这样赤luo裸的背叛,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的当作没有看见没有回来一切只是一场梦,至于后事那就留到后面解决。可是事实却是要她就这样看着绘凝仓促的穿衣服,看着立庆茫然的眼神,那么的残忍!那么的残忍!
绘凝跪在咏紫面前说对不起,我爱立庆,比你爱的多的多,我什么都可以不和你计较,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只是我身边的绿叶而已,可是为什么立庆会爱上你呢?我比你优秀多了,我有足够的资本拥有他,对不起,你不能怪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的钱我的家族地位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拿来和你交换,我要立庆,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他。
任凭绘凝那样跪着哭着说着,咏紫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沙发,她的眼睛瞪的那么大,就如同在下一秒就呀蹦出来了。
立庆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他从地上将咏紫拦腰抱起放到床上,立庆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着抱歉,那声音心虚到他自己都要听不见。咏紫扯过被子只说了三个字:你们走。然后闭上眼睛,在眼皮相触的刹那眼泪就滑落下来,滚烫滚烫的泪珠,断了线的珠子般再也停止不了了。
二
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咏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执着的看着电梯门关上,然后一个人伫立在电梯间,如同一尊塑像。时间就像凝固了般,咏紫感觉自己甚至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灯毫无预兆的暗了,咏紫还没来得及喊出心中的恐惧,一颗冰凉就穿进了她的胸膛,冷彻心扉,是子弹,咏紫感觉到那是一颗子弹。
金属的质地让咏紫觉得血管都要冻结起来,她甚至听见丝丝的声音。但是还是有东西在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体里流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在泄气的气球,正慢慢的趋向软弱,慢慢的失去一些东西。她木然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看见血浸染了自己的白色雪纺衬衣,并且正在不断的向着她黑色的长裤蔓延,咏紫捂着嘴惊慌的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恐惧并非来自血或者死亡,而是因为她看着汩汩的鲜血流出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感觉到痛!
咏紫醒过来,她记的清楚那是在同一个电梯间,如同前一夜的梦境,这是前一夜的延续,一切都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她不禁要解开衣服的扣子看看自己的胸膛,直到看见自己完好的胸脯她才愿意真正将它归为梦境。
咏紫将身子以大字形摊开在床上,发丝因为汗水的关系在额头纠结,昨晚忘记将窗关严实,此刻风正透过百叶吹进房间,咏紫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要这样永远的躺着,然后等天亮天黑,等时间交替周而复始。
今天是个阴天,阴郁的天分辨不出时间,然后电话响起来,刺耳的声音在一瞬间划破了房间的静谧,充斥了整个空间,咏紫伸过手去抓,声音于突然停止了。因为没有安装来电显示,所以不能知道究竟是谁打来的,这样会很郁闷。正这样想着手机震动了,是舒峦,她说咏紫你跑哪去了,为什么家里电话不接手机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在哪,你别老一个人你别出事好吗?
咏紫觉得很奇怪,不过一夜的时间,她是怎么了?然后将电话换个耳朵听说,怎么了啊?我刚要听你就挂断了,我正郁闷是谁打的电话呢,你也知道我的来电显示拆了嘛。况且我只是没接了一个电话,看把你紧张的。
不过没事就好了,我也是怕你有事嘛,晚上出来吃饭吧,我想你现在需要人陪。舒峦释怀的抒了一口气。
手机提示电量低,于是两人匆匆定好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咏紫又躺回到床上,头有点痛,心中空荡荡的,好像自己一觉醒来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看见什么东西都似乎很新鲜又很陌生的样子,可是这是自己住了三年的家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晚上咏紫到两人约好的饭馆的时候舒峦已经点好的菜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咏紫却不觉得饿,看着平日里自己爱吃的菜肴却丝毫没有胃口,于是只是拨弄着手里的筷子,没开吃的架势。
舒峦说咏紫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说真的立庆他们两也太不是人了,但是你不能不爱自己啊,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你看你都憔悴了。舒峦说着眼眶就湿了,这女子,就是太容易伤感了。
咏紫说舒峦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真的,我是真的不饿,也没什么胃口。
舒峦夹菜到咏紫碗里,没胃口也给我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跟个死人一样。而且你那么多天跑去哪了嘛,吓的我以为你想不开,绘凝也不知道去哪了。说到绘凝的时候两人都征了一下,舒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闭嘴。
咏紫说我能去哪啊,还不是在家睡觉啊,你说这还真是祸不单行啊,爱情没了友情没了连工作都没了,我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你知道么,我那个更年期老板,看比自己年轻的女的都不顺眼,没错,我是比她年轻,但是我失恋吧,够惨了吧?她不但看你幸福要炒你,连看你失恋都要炒,这年头,人一有钱,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咏紫滔滔不绝。
老板40多了,刚和丈夫离婚,据单位的老员工说这婚已经离了5年了,男人一旦在外面有了别人,家里的女人做什么他都看不上眼了。女人却还是那么幼稚的想做些事来挽回,于是死都不愿意离婚,女人退一尺男人进一丈,这场婚姻的战争打了5年终于还是女的死心而签了那张离婚协议。这婚不离还好,一离可是殃及了一大家子的鱼。单位的妙龄女子都因为芝麻绿豆的事被炒了,新来的清一色男人,还名文规定不准带亲属来单位,连找人也让别人在外面等。那女人,估计是恨年轻女子恨到要发疯了,否则,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避免遇见比自己年轻美貌的女子么?
其实咏紫也不那么在乎这工作,只是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想炒我我就越是不出漏子。咏紫一直小心翼翼日日如履薄冰,最后竟是因为文件里的几个错字就这样被炒了。咏紫想想就不值得,怎么也换个高级点的借口吧,却是因为晚上休息不哈好工作分心打错字被狠狠的踢出局,想想都不甘心。
没了工作就将烟酒买回家,醉生梦死。有时候午夜梦回咏紫就会特别特别的想念立庆,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结实的胸膛,可是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咏紫便低声抽泣起来,然后找到手机给立庆打过去,而每一次,都是被狠狠的挂掉,再打,便是关机。
次数多了,绘凝要出手了,她打来电话说咏紫我们出来谈谈吧。咏紫去了,绘凝是孤身前往的,她甚至都没有坐下来,她将一张支票放在咏紫面前说咏紫,这是我家欠你的,一次性给你,我不再欠你,我家也不再欠你,你走,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好吗?立庆既然来到我身边,你就别再纠缠了好吗?这样,大家都好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咏紫没有看清楚那张支票上有几个零,也没想要去看清楚。这算什么?你居然要用钱来买断恩怨买断我的爱?你把我当什么?咏紫靠着椅子无声的流泪,嘴里喃喃的念着。
咏紫想到了父亲,想到从衣柜的缝隙看着父亲被热闹活活打死的场景。咏紫的母亲生咏紫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一手将咏紫拉扯大,父亲是江湖人,用命来给咏紫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父亲是咏紫的天。人在江湖,终究要因江湖而死。咏紫看见一群人一拥而上,他们手里有西瓜刀,有斧子,有棒球棍,所有的利器被用力的砸在父亲的身上,咏紫在衣柜里发抖,她透过衣柜的缝隙看见了一切,她看见四处溅开的血水,她看见父亲垂死的挣扎,她看见父亲为了掩饰在衣柜里的自己艰难的往客厅的方向爬着,留下一条血路,他们一路追赶着,不停的打着,直到父亲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然后他们走了,咏紫在衣柜里久久不敢出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敢相信从这一天开始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不敢相信父亲就这样抛下她走了。绘凝的父亲孝哥就在这时候来了,他在房间叫着咏紫的名字,咏紫终于哭出声来。孝哥将咏紫抱在怀里说不哭,啊紫不哭,叔叔在,叔叔在。
那时候的孝哥就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咏紫的父亲就是为孝哥效命的。咏紫不喜欢孝哥,每次看见孝哥她都会不自在,可是最终咏紫被孝哥收了做二女儿在孝哥家住下来,但是失去父亲的痛不是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叫父亲就可以忘却的。咏紫一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要置父亲于死地,孝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在孝哥家咏紫的生活是不开心的,想到这世界只有自己的时候,小小的咏紫就会特别的伤感,而孝哥的公主绘凝却是全部人手中的宝。孝哥只绘凝一个孩子,一直希望绘凝可以像个男孩子一样能干,将来可以接受自己的事业。于是从小绘凝就学一些武力运动,孝哥要咏紫也学一些防身,咏紫却这一喜欢在旁边看,看着绘凝练枪法的时候咏紫甚至要用手捂着耳朵,于是一帮手下就会在旁边笑她,笑到她要躲起来。有时候绘凝会和父亲的手下连散打,咏紫看着那么多男人都被绘凝一个个打趴下,心中便会莫名的自卑起来。孝哥在身后鼓掌叫好,说凝儿到底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骄傲啊!咏紫呢?所有人一直都是忽略她的。就连咏紫的生日会,都会莫名其妙的成了绘凝的party。
直到遇见立庆,那一年咏紫23岁,绘凝24,立庆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律师,做孝哥的法律顾问。立庆第一眼看见咏紫便再也没将目光移开了,这是正常的,那时候的咏紫因为自卑总是不敢正眼看人,柔弱的样子有一种病态的美,总是容易让人生情的。咏紫没想到在绘凝那耀目的光环下立庆会看中自己,这对于咏紫来说,是太难得的恩赐,咏紫很用力的爱了,她以为,这是上帝在早早的夺去父亲之后给她的补偿。
咏紫想安心的爱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了父亲的死因。孝哥的一个手下喝醉酒说出口的,说当年父亲同孝哥一起打江山,虽然孝哥安稳的坐着第一把交椅却日日担心父亲会谋反,一边又受着旁人的煽风点火终于出手要对付父亲,最终却是将父亲打死而达到自己消除后患的目的。手下奉命前往孝哥突然又后悔了,匆匆赶去却还是晚了,孝哥只能将咏紫接回家,算是做补偿,也因此慢慢走回正道,再少出去打杀,而父亲的死却当作只是黑帮仇杀而久久未被破获。
咏紫大着胆子问了孝哥,孝哥点头应允了。咏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她看见孝哥抱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是有泪的。有时候咏紫想这个真相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知道,不是不爱父亲,只是她觉得现在很好,她不想改变,有立庆在身边,一切都很好。况且是孝哥将自己带大,也算是尽了父亲的责任。但是她实在接受不了现在自己叫父亲的就是当年因为一时冲动而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于是咏紫和孝哥告别,搬了出去。
三
血已经流了满满流了一地,并且正在慢慢的向着不同的方向蔓延开来,那血像有生命般,唱着歌扩散开去。咏紫很清醒,只是觉得很无力,好像整个人都空了,好像那一地的血不是来自她的体内,她只是在坐电梯的时候突然有点累,于是想就地坐下来休息,哪知道一坐下就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开始的恐惧好像也不再存在了,电梯已经运作正常,门右边的指示灯依旧一整排的亮着,但是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凄凉,电梯好像还在上升着,这楼究竟有多高?为什么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了一样。咏紫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睡一觉吧,也许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咏紫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就是在那个电梯间。咏紫将三个晚上的梦境联系起来,大概知道应该是自己去某个大厦的电梯里遇了袭,可是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想睡觉,于是便睡了。但是那是哪里的大厦呢?咏紫的住处是没有电梯的,以前上班的公司是在三楼,等电梯还不如爬楼梯,一级一级走上去,出细细的一层汗其实很舒服。所以在咏紫的生活里其实很少搭电梯的,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梦境会是在电梯里呢?
咏紫想老这样下去也不行,于是换身干净整齐的衣服,决定去找新工作。站在镜子前梳头,梳子一下一下的输过去,却发现梳子上留了好多头发,平时是有掉头发,但是绝没有那么多。伸手去摸,抓住一簇,用力,就这样被自己正束的拔了下来。咏紫看着手里的头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大的一簇头发会掉下来?是生病了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咏紫突然觉得恐怖起来,镜子里自己的脸也变形了,她突然很害怕。咏紫决定去医院。
下楼的时候突然莫名的一阵头痛,手扶了空,便滚了下去,头重重的撞在墙上。本能的去摸自己的头,咏紫却没有丝毫的疼痛的感觉。挽起衣袖裤管,身上有新伤,却还是没有痛的感觉,咏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为什么这样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样撞出那么大声却没有任何的疼痛?
扶着墙壁坐下来,咏紫决定先不去医院了,目前自己这样的症状,去医院只会被人当怪物来医治吧。她决定好好的想一下近来发生的怪事,自己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饿呢?为什么会掉那么多头发?这样的角度从楼梯滚下来居然可以自己站起来,居然可以丝毫感觉不到痛。咏紫不敢继续想下去,咏紫不知道这样想下去究竟会得到什么结果。
有电话进来,是舒峦,又是叫咏紫去吃饭。咏紫现在有的,也只有舒峦这样一个朋友会想着自己了,于是决定前往,也许多个人商量多个办法吧。于是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提包,跌撞着下楼。
舒峦说咏紫你又瘦了,你看你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是不是病了?
咏紫摸着自己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舒峦说自己的反常,难道要和她说为什么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却一点没事?舒峦会说她神经病,没事居然还要问清楚为什么。或者会拉着她去做个全身检查,毕竟从楼梯滚下来的事情可大可小。于是咏紫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不和舒峦说了。
四
咏紫从血泊中站起来,她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好像重生了一般。她捡起地上的手提包,整理一下衣服,按开了电梯门。过道里很亮,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咏紫发现门窗上的保护膜都还没有被拆去,看来这应该是栋新落成的大厦。看见墙上红色的大字写着是15楼,咏紫想自己怎么就会来这呢?不想再回电梯了,咏紫不想再进入那样的密闭空间里,再高的楼层她也决定走楼梯下去。
一路走下去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栋大厦好似在哪见过,咏紫心里想。看看手表是凌晨3点多了,街上没人,也没什么车,也好,至少这样不需要被人看见身上的血衣,一路走回家,洗澡,很平静的将血衣洗干净,然后睡觉。
咏紫醒来的时候窗外是黑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知道窗外的黑夜究竟是回来那天的晚上还是已经过了一天,又或者是两天,咏紫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床头的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8点,还早。咏紫突然想去找绘凝,不知道为什么想见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就是有一股力量指引着她去找绘凝。于是拨过去,响两声就有人接,是个男声。咏紫一听到声音就知道那是立庆,她说立庆我想见你们。
可是立庆一听到声音就挂掉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了。
咏紫的心一瞬间痛了,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决绝,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接,我没有说恨你们没有纠缠你们埋怨你们,我只是想找你们说清楚而已,有必要这样吗?这就是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朋友,这就是自己在一起生活了20年的好姐妹,你们就这样对我!咏紫一个人跑下楼,立庆挂的这个电话,就如同最后压在咏紫身上的那根稻草,完全际垮了她。咏紫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已经离她远去了,咏紫不愿意这样!
她在心里呐喊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马路中央了,有车开来,刺眼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那灯光来自何处就已经没车辆强大的力量重重的抛起来,撞的远远的。车没有停,反而加速离开了。有人围上来看,有人在报警,可是咏紫自己站起来了,她居然自己站了起来。人群发出一片嘘声,没有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居然有人被车撞出几米远还能自己站起来,咏紫自己也被吓坏了,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的,可是她居然没有任何痛的感觉,像从楼梯上滚下来一样,完全没事似的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咏紫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开始做这样的梦以后一切都不正常起来。跌撞着回到家,她脑袋一片空白,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上,咏紫深吸一口气,拿起刀划向自己的手,皮肤被切开了,却没有血流出来,完全感觉不到痛。咏紫吓的将刀扔到了地上。
咏紫又一次脱下衣服,这一次她再没看见自己洁白的胸膛,取而代之的是溃烂的肉,她甚至还看见有蛆虫在那里爬行。咏紫想起来了,她想起了一切,在看见自己糜烂的胸口她一切都想起来了。
咏紫记起那天她将绘凝的支票撕了,她不要这样被当叫花子一样打发,失去的东西不是金钱可以取代的,她想起自始至终立庆除了在自己耳边说过几声抱歉之外就再没有说过什么,甚至再没有再出现过,她不相信立庆可以就这样放弃,不相信他可以这样说不爱就不爱,她不相信他可以就这样狠心的从此不见自己不接电话。于是咏紫给立庆发去讯息,她要见他。
立庆的短讯晚了一天,但是对于咏紫来说,这样的答复是开心的,立庆约了她在立庆新买的房子里见面。咏紫天真的以为立庆是要回头了,因为她还记得立庆第一次带自己去新买的房子的时候他们正在闹别扭,立庆将钥匙塞到她手里说老婆对不起,以后我要是再犯错惹你生气你就被让我回家。然后咏紫扑哧一下就笑了,婚姻对于女人总是最好的礼物。于是精心打扮了去了。
因为是新落成的大厦,还没有住户住进去,咏紫乘电梯上去的时候遇了袭,整个经过,便是几日来连续的梦境。
那么,我现在是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还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我真的死了么?所以我不用吃东西不用喝水,所以我从楼上滚下去都没事,甚至被车撞都没有任何的感觉,我真的死了么?可是为什么我还要流连呢?是因为我还不死心吗?是因为我那么爱立庆,所以我舍不得走是吗?咏紫这样想着趴在床上哭了。
我做了鬼都还不愿意离开,因为我深爱着你,可是你连接个电话都不愿意。为什么你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掉关机?难道你知道我已经死了?难道是你们杀的我?为什么在那栋没人的大厦会有持枪的人?不是巧合,是你们串通的是吗?咏紫终于将一切想通了,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死了却依旧徘徊人世不愿离开,因为她要报仇!
五
咏紫说舒峦,我决定出去走走,你帮我将立庆约出来好吗?
舒峦说咏紫,你别见他了,见了还不是更伤心?他们没良心你也别记挂他们了。
咏紫说你就帮帮忙吧,我这一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至少,算是道别吧。于是舒峦答应了,电话约了立庆。
立庆和绘凝一起赴的约,叫了喝的东西之后舒峦就给咏紫打电话。咏紫到的时候舒峦正好去上洗手间。咏紫走进那包间的一刹那绘凝就晕过去了,立庆跪在地上哭起来,一个人自言自语,完全失去了理智。咏紫终于确定就是他们杀的自己,否则他们见了自己不用怕到这样。咏紫终于看清楚了一切了,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变薄变淡,慢慢的就化做了一团空气。
六
绘凝那一躺下就再没醒过来,成了植物人,立庆疯了,整天胡言乱语,喊的都是咏紫的名字,一会哭一会笑。舒峦在咏紫消失3天后收到了咏紫的信,咏紫在信上说清楚了一切,她说舒峦,在我死后我曾经那么留恋,我知道自己死后却不敢告诉你,我怕吓了你,但是我要感谢你愿意帮我将他们约出来,其实我不想害他们成这样,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舒峦看完信哭了,她说咏紫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是人,你忘记我有那么厉害的奶奶么?她早就算出你已经死去并且流连人间,所以才叫我天天给你电话,每次见你我都会要忍不住哭泣,奶奶说死去的人不知道自己死去是因为不信那个杀他的人真舍得将他杀死,但是旁人不能告诉你你已经死死去的真相,否则会魂飞魄散的,只能让你自己去发现,我一边希望你可以早日发现以早日头胎,一边又怕你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去并且死在绘凝立庆的手里,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你叫我约他们出来,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了,我不忍心看着你消失,于是我借故走开了。对不起,我连说一声道别的勇气都没有,咏紫,来世,你要做个幸福的人。
某天这城市的早报上刊登了有一则消息,某新落成的大厦电梯发现一中枪女子,根据尸身的腐烂程度已经死去一个月之久,因为大厦还在保养期所以还没住户入住,因此女尸在一个月之后的某天保安偶然闻到异味去察看才发现。尸体的身份尚在调查当中。
咏紫在报亭看见那成堆的报纸就笑了,笑着离开了。舒峦经过书报亭的时候有风吹过,将报纸吹散开,报摊老板嘴里念叨着去收拾吹乱的报纸。
一切都结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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