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事

依旧是江南的梅雨季节，依旧是一个烟雨连绵的日子，依旧在饭桌上和同事谈笑风生，簌簌的生活简单而快乐。

手机就在此刻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电话，一个富有磁性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你好，我是年，耀的大哥，你是簌簌吗？”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耀出什么事情？”眼泪就在这一刹那崩溃。

“耀出事了，车祸。”年低沉的声音。

“我想到了，你不是他的亲哥，仅仅是好朋友，是吗？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掩饰住自己的伤痛，簌簌坚定地说。

“是的，对不起，别恨我！”簌簌能感觉到年愧疚的心情。

“马上来车站接我，路上小心！”请假，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车站，一路上，簌簌麻木了，没有流泪，没有哭泣，只有朝前奔走的劲。

二、路上

车站边，一个大约４０来岁带着墨镜，保养娇好的男士下了宝马车，朝簌簌走来。

“簌簌，上车吧！”没有任何的表情。

坐上他的车，簌簌突然间放声大哭。

“哭吧，哭吧”他使劲地加速，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假使在平时，雨天这样的开车，簌簌会以为是有人疯了，可今天，簌簌巴不得越快越好。

“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簌簌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恨不得一口吃下他。

“伤势不重，就是没有意识，谁都唤不起来。”簌簌的心在刹那间沉了下来，但希望也在心底盛开，她觉得她可以唤醒他，非常有把握。

耀，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每次想起他的时候都会泪流满面。她爱耀，曾经给自己定了很多选择男友的标准，身高，学历。可遇见耀的那一刻，这一切都暗淡了。耀是个普通的男人，身高不到１７０，学历初中也没有毕业。可是，这个男人身上的某种魅力深深地吸引了她。牵着她一步步往里走，直到无法自拔。

车上，簌簌又恢复了理智，告诉年等一下要做的事情。

耀和簌簌未曾谋面，虽然相爱了三年，但这仅仅是网络，曾经说过无数次见面的情景，可现实是一次次地搁浅。

三、医院

在年的帮助下，支开了所有的人。洁白的病房，苍白的脸，一尘不染。时间就在这一刹那凝聚，除了无声的哭泣，抽噎，簌簌不知道如何是好。年拍着簌簌的肩膀。给了簌簌一个安慰，明白自己此次来的任务。

年走到耀的床前，拉起好友的手：“耀，睁开眼睛，看看，这是簌簌，你深深爱了三年，也彷徨了三年的女子，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说完，看了簌簌一眼，深沉，然后悄悄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簌簌和几乎没有知觉的耀。端详着这张自己思念了三年的脸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簌簌觉得自己已经见了无数次，这张脸，脸上的每一个符号都深深地印在了簌簌的心里，生根发芽。

看着耀，簌簌心里祈祷：耀，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

除了簌簌心底颤抖的声音，周围是寂静的，耀始终也没有睁开眼睛。紧紧握住耀的手，用倾注了自己身心的声音在耀的耳边呼喊，竭尽全力地呼喊：耀，看看我，看看我，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也是最后一次，你再不睁开眼，那么你永远都见不到簌簌了。你知道吗，我想你的时候就听你送我的歌曲《眼睛与眼睛的重逢》，睁开，看看我……使劲地摇晃着他的手。簌簌发现，耀的眼角有泪水的滑落。渐渐有了知觉。

耀，今生，我只愿意做你眼角的一滴泪水。此刻，簌簌的脸上满是激动的泪水。

“年哥哥，年哥哥，他醒了……”虽然带着哭腔却难掩兴奋。

门开了，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很多人。一个衣着时髦，身材面容玲珑剔透的女子跑到床前，兴奋地说：“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可耀直勾勾地打量着簌簌。　“谢谢你，年大哥请来的心理医生还真不错！”语气是诚恳的，簌簌是何等的聪明女子。她招呼着年哥哥说“年先生，我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一步！”却有眼角的余光瞟着耀。那一刻，耀也在注视了她。收拾自己的包，簌簌赶紧逃离。

四、耀，簌簌和年

毫无知觉地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钮，进了电梯，簌簌不管里面有什么人，蹲下，放声大哭。那情景，寸肠肝断。

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要装做陌生人，看着别的女人来伺候。簌簌的心都被掏空了。

一双有力的手把簌簌拉起，簌簌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他拍着她，犹如对待一个孩子。口中一直在说着：“对不起，簌簌，簌簌，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簌簌用力捶着他，口中喊着：我恨你，我恨你……便失去了知觉。

簌簌醒来，是在一幢豪华的套房里面。打量着房间，簌簌回忆着一切，明白这应该是年的家。走出房间，看见年看着一张照片，一边抽烟，脸上写满了忧伤。此刻，簌簌对这个男人的恨意全消失了。

年，一个受伤的男人。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彼此深深的相爱。他的妻子是一名老师，年疼她，爱她。可在几年前，他的妻子离开了他。原因是因为，他们的交流出现了问题，往往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年告诉耀，像我们这样没有知识学历的人，千万别娶一个知识太丰富的老婆，你们相爱，也抵挡不了生活的琐碎。

当然，这些都是耀在说起他的顾虑的时候告诉簌簌的。他说，簌簌，我害怕，害怕自己配不上你，一旦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离不开你，可我怕你到时候丢下我，那时候我该怎么办。簌簌能感觉到耀的痛苦，对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了，他很自信，可他也自卑。每一次都逼着簌簌说那三个字，可簌簌是个传统的女子，三年来，从来不说。现在簌簌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说，说多少次我都愿意。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啊。

簌簌在年的对面坐下，幽幽地说：“年哥哥，我不恨你，真的，我感激你，你让我见到了他！”

年抬头，眼睛里满是血丝：“簌簌，对不起，我真不应该跟耀那些建议，你是个好女孩，耀遇见你，是他的福气，我羡慕耀。原谅我！”

簌簌诚恳地看着年哥哥，一切的芥蒂都花为乌有。送簌簌回单位，一路无语。

五、年和耀

耀的家，两个大男人，吞云吐雾。

“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她！”透过眼镜，是耀感激的眼神。

“谢我？你知道是她了！？我想想你也知道，在车站接她的时候，我没打电话也认出来是她。只有这样淡定，简单的女子才适合你，真的！”年感叹道。

“我当然知道是她，我的脑子里只有她，我出去彪车，去山上，是因为她。她爱雨天，爱竹子，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爱她的人一起牵手去听雨，或者两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她还说，这个时候我喝我的咖啡，她喝她的菊花茶，但我们都不放糖，因为我们的眼神就是对方咖啡里的糖……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便知道是她，你知道吗，黑白的衣服是我们共同的爱好”耀喋喋不休地回忆着他很簌簌曾经设想的无数个美好的未来。眼眶里洋溢着幸福的泪水，可有太多的苦涩的味道。

“你，你打算怎么办？”年结巴地问着耀。

“大哥，我一定要娶她，因为我爱她，我现在不会再放手了。妈妈和我说了这个期间洁（时髦女子）的变化，那时，她有外心。而她，却毅然走来了。年，我再这样，我还是个男人吗？”耀越来越激动。

“大哥支持你，你要是还这样对待簌簌，我饶不了你。这样的女孩，你再错过，那你就是世界低下最蠢的人……”年也激动了。

两个男人，围绕着一个普通的女子说了一个下午。

六、耀和簌簌

相识，是一个俗套的故事。聊天室里遇见，簌簌忘记说了什么，那时，办公室的网络电脑都很差，消息很多时候都发不了。簌簌只能进聊天室胡侃。

之后每天，簌簌都会收到一个叫做耀的网友的话：我喜欢你，我爱你。

对于喜欢网络的簌簌来说，这个见得不少，也不当回事，只当无聊的人无聊的打发时间而已。但出于礼貌，簌簌每次都说两个字，那就是“谢谢”。

某个夜晚，耀发来了同样的话，但加了一句：我认识你六个月了，说了整整六个月的我爱你，你知道吗？

这个时候，簌簌呆了，回忆着一切，心中有种情愫在涌动，但依旧回了“谢谢”。

很快耀的消息来了：别再说谢谢，告诉我你的联系号码。你要是不说了，我就绝望了，以后不会再上网了，我爱你。真的。

簌簌不知道自己的大意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她发出了自己的号码。

第二天中午，簌簌接到一个电话，看着来电提示，簌簌又吓了一跳。前面４位不一样，后面居然和自己家里一模一样。而且最后３个数字，跟了她５年，她读书时候的一个代号，她的饭碗，她的被子，枕头，一切一切的上面，都是这个数字。会是谁呢？？？

是他，簌簌无意说了自己感冒了。他告诉他，去买什么样子的感冒药。寒冷的冬天，簌簌觉得很温暖。那一刻，簌簌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目前对他是一无所知。

七、耀

簌簌，对不起。看着自己写下的簌簌俩字，在心里念叨。别恨我，别恨我，我没有心要骗你，实在是不得已。

我告诉簌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可簌簌说这也没有什么啊，我也是一无所有的人呢？

圣诞节到了，我对簌簌说，你出去走走，别老自己呆着。晚上，面对空无一人的单位，簌簌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电话，没接通又收回。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簌簌有生以来第一次聊天到欠费。

圣诞节的第二个晚上，很晚很晚了。我终于鼓气勇气对簌簌说说，我爸爸住院了，家里在分家产。

簌簌还是傻乎乎的问，这两个问题有关系吗？在簌簌的心目中，亲情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

我说，簌簌，我们结婚吧。

簌簌诧异地问为什么。

我说，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家是个家族企业，我想我们得到的家产应该和大哥一样的。

簌簌的回答让我欣慰也让我失落，簌簌说，别这样，别为了钱和哥哥嫂子闹。我不会为了钱你你结婚的。为了你妈妈，你退一步，钱是可以挣的，可亲情有的时候失去了就失去了，无法弥补，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就这样，无理的大嫂拿走了一切，只剩下妈妈的股份和一个空厂房。幸好，妈妈说，儿子，有妈妈在，一切有妈妈。

对不起，簌簌。我爱你，可我也在跟不同的女子交往。妈妈不忍心看着我辛苦，要我找个人，两个人一起打拼。也拒绝不了好心人的介绍。但我一直用各种借口离开。因为在我的心中，簌簌，你的位置永远是最重要的。

簌簌，还记得吗？我知道你在努力地忘记我。你害怕，你害怕我们之间没有结果。簌簌，我尊重你，不打扰你。可你知道吗，你一个晚上发来的消息：我被欺侮了，簌簌。当时我傻了，正在开会，我失态了。下属知道肯定出什么大事了，他们的老板一向稳重。马上结束掉会议，安抚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痛。簌簌，我感激你，你遇到事情还首先想到我，证明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你处理的每一件事情，让我欣赏，一个宽容的女子。你知道吗，最让我欣慰的是，你后来发我的消息：我喝下了你为我熬的毒药，回头，才发觉无路可逃。簌簌，今生我认定你了。

簌簌，一直不敢和你见，是因为怕伤害你。你那么纯洁的女孩。我不忍心让你看见商场的肮脏。我只想保护你。我不想伤害你。

八、簌簌

耀，在心里，我无数次说着“我爱你”这几个字。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男人，让我爱上了，不顾一切地爱上了。

是的，首先我为你的欺骗感到悲哀。我相信爱情，不想用金钱来玷污。可站在你的立场我原谅了你，因为我爱你。

我传统，保守。我知道自己爱你，心里想着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坐着默默流泪。我想你，但我不会打扰你，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爱情不可穿越。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想你，实在受不了，拨了你的电话。你说，没去打牌吗？我赶紧挂了，那一刻，我觉得你把我忘记了。簌簌没有这些爱好。冷漠的语气也让我觉得陌生。可是，没多久你电话来了，我拒绝，同时也接受了朋友安排的相亲。

耀，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心里的唯一。遇见事情，我想到了你。你每次这样安慰我，我觉得很安全。也喜欢听你说：我爱你，这辈子，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的。也记得你给我的承诺，带你去法国。

耀，我心里明白，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你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应该是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而我簌簌呢？却是一穷苦人家的孩子。门当户对，永远是婚姻上最亘古的定理。

耀，你爱的妈妈，你不论多忙，都要陪你的妈妈吃饭，为你的妈妈买衣服。也许这一点，让我更加爱你。

耀，我也恨你。你说你爱我，可你怕伤害我。可你知道吗，你这样的逃避让我受到了更加大的伤害。找不充分的理由来搪塞同事，那些眼光，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看到吗？爱我，就别让我痛苦，无助。

九、天荒地老

相见，除了相拥，流泪。簌簌和耀没有说话。这一刻，他们希望可以天荒地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