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防

方言小戏

时间：现代，秋天。

地点：黔东农村吴大娘家。

人物：魏黎民，男，三十来岁，乡人民法庭庭长（以下简称“民”）。

吴大娘女，六十多岁，村民（以下简称“娘”）

吴建国男，四十多岁，村民（以下简称“国”），吴大娘之长子。

[布景舞台中央一张破旧的小方桌，两根板凳。

[幕启：

[吴大娘在桌边收拾擦桌抹凳，按了按肚子，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唉——造孽啊”，摇头哽咽。

[魏黎民手提一个黑色塑料袋，挎一挎包上。

民：（将袋子放在桌上，揩了揩头上的汗水）大娘，您吃饭没有。

娘：（木然地坐在那儿，没有感觉民的到来，听见叫声，用手揉了揉眼）魏庭长，您来了。（起身让座）你坐嘛？

民：（从袋子里拿出一包点心和一瓶水）来，大娘，我就晓得你东家十天，西家十天，就像部队换防一样，您一定还没有吃饭，先垫到。（拿出一块点心打开水盖，递给大娘）

娘：魏庭长，…唉，烦你了。

民：大娘，啷个讲这些哦，这几天那三兄弟来个没有，你把他们从小拉扯大真不容易哦——

[吴大娘接过点心和水，边吃边哽咽。

[吴建国手提一小捆红苕叶和小把面条上。

国：（进房就吼）老婆婆（音：把把），我们要到他外公家吃酒，这两天你自己做。（回头见民）魏法官，又来孝敬你妈喽。

[国将苕叶和面条放在桌上，转身欲走，民拿起看了看，气得全身发抖。

民：（转过对国大声喊）吴建国，你站到，你……这就是你妈两天的口粮？

国：（转过身）噫……大法官，还有你呢，老不死的不是把我们三兄弟到你那里嘛，你为她天天跑，你把她贡起噻。

民：（生气地）你……

国：你哪样？你个杂种，天天往我家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娘儿父子的事要打官司，你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别人还以为我们犯国法喽，扫我先人板板的皮，老子今天……

[卷起袖口向民冲过去

民：（边退）吴建国，你要做哪样？

国：老子今天要抖你，你狗日的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民：你敢！

国：你看我敢不敢（冲向民）

娘：（拿起板凳，打向国）挨刀的，你个报应儿，要不得。

国：（跺过打来的板凳，随一推把娘推倒在地）我就是要打。

[民见状，急上前去看倒地的娘。

民：大娘，大娘，你怎么样？没事吧？

国：死不了，死了我最多贴份棺材，我还清静些。

[民吃力地扶起娘，听国这样说，把娘扶到凳上坐下，在桌上猛击一掌，国吓了一跳。

民：吴建国！好！我今天不再为你三兄弟不养你妈的事调解了，我代表她老人家出庭和你打官司，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妈，你不养她我养，我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

娘：魏庭长，您不要管我这个老不死的，我……我死了算了（转身向桌子上撞去）。

民：大娘……

国：（不以为然地）想死——哼！你死了我清静些。

民：（扶住大娘）大娘，您先进去休息，不要生气，我再劝劝他。

[民将娘扶进内室，国在堂屋坐下。

国：硬是吃（音：妻）多了，自家的事也要告到法院，你告嘛，我硬不听劝，他魏庭长又敢把我郎个？

[民复出，看了看国一眼，摇了摇头。

民：建国，不是我说你，你三兄弟也太不像话了，你妈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成家，可以说是肥了骡子瘦了马呀……

国：肥了也好，瘦了也好，又啷个嘛

民：你呀，作为大哥你为哪样不带好头，好好孝敬你妈呢？你爹去世早，你妈把你们养大容易吗？

国：人家说养儿才报父母恩，我也清楚，我的水是平的，不象她个老不死的——

民：是，为你们的事我跑了几次了，你三兄弟知道应该尽孝道，但就是都不输口，是为哪样呢？

国：为……哪样……都不为。（不情愿地）

民：你不说我已晓得是为哪样，唉……你们三兄弟啊……

国：做哪样嘛？

民：不就是你们在分地的事上没有分平均嘛，唉，你妈也是一片好心，结一个分一个，多一点田土，到最后，你家老二、老三比你多，你娃又多一个，所以就不平均，闹矛盾，不管你妈。

国：这还不算，我妈她有一件我爹留下的东西，从来不给我们看，连摸都不让摸。那年我超生，她不拿；我二弟妹难产，她不拿；三兄弟结婚，是我一手超办的，她只拿了200块角角钱。

民：原来有这个原因，我说你们呀，管它是哪样，你妈不让看一定有原因。

国：反正不让看，不让摸，不分平，我们就是不管她。

民：唉，可惜啊……我说哪样呢？唉……只可惜你爹死得太早了，要是多活几年，再给你生一个兄弟就好了。

国：魏黎民，你……

民：本来嘛，如果你爹迟死几年，再为你们生一个兄弟，取名叫“尽孝”多好啊，可惜你们只有建国、建民、建军就差“尽孝”。

国：你……

[沉默中，娘双手抱着一个有锁的小木箱，漫步走到桌前，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木箱，取出一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把一个烟斗捧在手上。

娘：你要看就看嘛，这是你爹在大队修水库排哑爆炸死时剩下的唯一的东西，它就是你爹……（哭），那时你才五岁，你三弟才40天……

国：（双手接过烟斗跪在地上，仰天大喊）爹……爹……爹……

[哭声中《母亲》曲起……

建国看着手中的烟斗，哭着跪在地上。

国：（起身将烟斗用红布包好，放入木箱，转身递递给母亲，背跪在母亲面前）

妈……妈，我错了，走，住到我家去。（背起母亲）。

[魏满意地笑了

[落幕

2003年5月10日

本文已被编辑[鲁速]于2007-6-27 13:02:23修改过　

-全文完-